雅加達華裔省長承認敗選

本報駐印尼、新加坡特約記者　游弦鶴　辛斌

當地時間19日，印尼雅加達特區省長第二輪選舉在尋求連任的華裔省長鐘萬學和前教育部長阿尼斯之間展開。這次在宗教關系緊張和民間排外情緒加劇背景下進行的投票，被印尼媒體稱作“史上最分裂的選舉”。當天下午，快速計票機構結果顯示鐘萬學的得票率大幅落后，他隨即承認敗選。這個多少有些意外的結果，令印尼的未來走向多了幾分不確定。

投票在19日7時至13時進行。據《環球時報》記者觀察，除雅加達部分地區有零星糾紛或恐嚇事件發生外，整個選舉過程基本平和。此前，有伊斯蘭激進團體曾揚言將發動雅加達以外的穆斯林群眾前往協助“維持”選舉秩序，被認為有恐嚇鐘萬學的支持者之嫌。當天，印尼調配6.4萬軍警力保選舉正常進行，街上時不時就能看到三五輛巡邏的軍警車。

此次選舉之所以備受矚目，是因為印尼是世界上穆斯林人口最多的國家。雖然該國的伊斯蘭教團體普遍被認為屬于溫和派，但也受到激進思想蔓延的影響。身為基督教徒的鐘萬學令印尼伊斯蘭教激進勢力不滿。選舉前有人散布謠言稱，如果鐘萬學當選省長，沙特將削減印尼穆斯林前往麥加朝圣名額。《雅加達環球報》報道說，伊斯蘭激進團體拒絕為鐘萬學的穆斯林支持者舉行葬禮禱告，引發溫和穆斯林領袖的譴責。

新加坡《聯合早報》評論說，這次選舉因鐘萬學被指褻瀆《古蘭經》而引發嚴重的宗教對立，強硬派穆斯林多次發起反鐘萬學示威。力挺鐘萬學的總統佐科則指這些示威背后有政客操縱，目的是要推翻其政權。在這樣的背景下，此次雅加達省長選舉被視為2019年總統選舉的前哨戰，同時也是印尼人對世俗主義的一次“公投”。

英國廣播公司（BBC）稱，除了認為鐘萬學有宗教偏見，雅加達民間對現任省長的不滿還包括中國投資高速增長導致大量中國勞工涌入。香港《星島日報》19日報道說，網上謠傳有1000萬中國工人涌入印尼，在該國引發反華情緒。鐘萬學的華裔身份，加劇了選舉氣氛的緊張。鐘萬學執政期間曾被政敵和虛假新聞指責為“服務中國國家利益”。路透社19日援引印尼投資協調處主席連邦的話說，排外情緒是政治化的表現，“在中國投資鐵定要成為亞洲經濟最大推動力的時代，這是將政治情緒轉向排外和排華的廣泛思潮中的一部分”。

北京的印尼中國商會主席蘇迪諾告訴路透社，投資印尼項目的中企會將技術性人員帶進印尼，在當地人員接手后就回到中國。華裔關注的是穩定和法治的連貫性。他們恐懼1998年在印尼發生的排華事件再次發生。BBC稱，此次選舉出現的反華情緒，讓這個曾經對華人實施暴力的國家感到不安。不過，不少投票的印尼華裔稱，他們并未被嚇倒。一名叫魯迪的華裔說，“政治是殘酷的。存在言語和身體威脅。到目前為止，對方只是散播仇恨，并未訴諸行動”。

19日的投票結束后，印尼各家快速計票機構開始計算票數。印尼《時代日報》援引3家民調機構的快速計票結果說，阿尼斯在雅加達5個區（東西南北中）全面領先，鐘萬學獲得41%至44%的選票，而阿尼斯獲得55%至58%的選票。盡管官方選舉委員的結果還未公布，但據印尼主流媒體《羅盤報》報道，鐘萬學已在當天下午的記者會上承認敗選，并向阿尼斯道賀。

阿尼斯的大幅領先令不少人感到驚訝，因為此前的民調顯示雙方勢均力敵。而且，鐘萬學的施政滿意度超過七成。路透社援引印尼資深風險分析師基斯·勞福德的話說，“接下來，宗教政治將成為一股強勢的力量”。有分析認為，阿尼斯勝選將給印尼政府和其改革議程帶來一些風險，他及其政治后臺控制雅加達，佐科的每一步都將受阻。佐科19日在投票后呼吁民眾保持團結，他說，“政治分歧不應該破壞我們的團結。我們是兄弟姐妹。不管誰當選，我們必須接受”。阿尼斯則表示，此次選舉是對民主的致敬。

一名曾留學中國的印尼華人19日告訴《環球時報》記者，部分印尼華人對這個結果感到憂慮。原本大部分華人對鐘萬學充滿期待，因為他是獲得印尼主流社會和政黨支持的華人政治人物，可以象征華人對印尼政壇的貢獻。但隨著他敗選，華人的參政空間和意愿可能會受到制約。再加上支持阿尼斯的陣營多為持激進宗教思想的團體，對當地華人和中國充滿敵意。這些團體是否會影響阿尼斯未來實行的政策，有待進一步觀察。

印尼選舉委員會將于5月初宣布正式結果。曾任印尼前總統瓦希德顧問的政治分析員威馬·威圖拉爾18日對路透社說，這次選舉是對印尼多元主義的一次測試，考驗這個國家能否經受得起宗教團體與民粹主義者的壓力。現在，印尼已來到一個十字路口，而不僅僅是雅加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