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云江,王海雯
(東北財經大學會計學院/中國內部控制研究中心,遼寧 大連 116025)
·金融與投資·
在職消費粘性與媒體監督
——基于產權視角的實證檢驗
耿云江,王海雯
(東北財經大學會計學院/中國內部控制研究中心,遼寧 大連 116025)
本文以2010—2014年我國A股上市公司為樣本,實證檢驗了上市公司高管在職消費粘性的存在性以及媒體監督對在職消費粘性的影響。研究結果表明,我國上市公司普遍存在在職消費粘性,且國有企業的在職消費粘性程度更高;媒體監督能夠顯著降低企業高管,尤其是國有企業高管在職消費的粘性程度。本文對于豐富在職消費與企業業績關系的認識、從媒體角度加強在職消費治理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
在職消費粘性;媒體監督;產權性質;上市公司高管
近年來,我國企業高管過度在職消費現象頻頻發生,如中石化“天價酒”事件、格力集團“酒宴門”事件等均引發了社會各界對高管在職消費行為的廣泛關注,在職消費也成為學者們研究的熱點話題。
萬華林[1]指出,作為管理層控制權收益的隱性激勵,在職消費具有雙重理論屬性。在職消費可以提高公司的組織效率[2],也可能損害股東權益,對企業價值產生負面影響[3-4]。盧銳等[5]、羅宏和黃文華[6]、馮根福和趙玨航[7]通過進一步地深入研究后發現,在職消費與企業業績具有負相關關系。曾升科等[8]進一步指出,我國上市公司在職消費存在粘性特征,即業績上升時管理層在職消費的邊際增加量大于業績下降時在職消費的邊際減少量,在職消費與企業績效之間不再是單純的負相關關系。那么,我國企業高管的在職消費真的存在粘性嗎?如果存在,它會因企業產權性質的不同而有所差異嗎?
學者們還對在職消費的影響因素以及規范與治理進行了深入研究。他們發現,市場層面的薪酬管制[4]、公司層面的高管薪酬與管理層持股[7]、股權結構[9]以及管理層權力[10]等,均對在職消費產生影響。在此過程中,媒體的輿論引導與監督作用日益顯現,其能夠緩解信息不對稱,進而促進企業修正違規行為、完善公司治理的作用日益被人們認識和關注[11]-[12]。耿云江和田旗[13]、翟勝寶等[14]認為,媒體能夠規范在職消費行為,削弱其對企業業績的負面影響。那么,媒體能夠對在職消費粘性產生影響、進而規范和治理在職消費嗎?此作用會因企業產權性質的不同而不同嗎?
本文基于產權視角,重點對我國上市公司高管在職消費粘性的存在性,以及媒體監督對在職消費粘性的影響進行研究,旨在為充分認識企業高管在職消費的粘性特征以及借助媒體力量規范和治理在職消費提供參考。
(一)高管在職消費存在粘性
會計學界對“粘性”一詞的關注源于管理會計中的“費用粘性”[15],它是指一定期間內,企業某些費用與業務量之間并不總是保持線性函數關系,而是在業務量上升時的邊際增加量大于業務量下降時的邊際減少量。方軍雄[16]首次將“粘性”一詞引入高管薪酬研究,證實了我國上市公司的高管薪酬存在粘性現象。在此基礎上,張敏和姜付秀[17]、趙純祥和羅飛[18]等分別從機構投資者、管理者權力等角度對高管薪酬粘性的存在性與影響進行了驗證。這里的高管薪酬主要指顯性的貨幣薪酬,而不包含隱性的在職消費。因此,迄今,國內學術界專門針對在職消費粘性的研究并不多,有關企業高管在職消費粘性的存在性尚需進一步驗證。
筆者認為,企業高管的在職消費存在粘性。這是因為:
首先,在職消費的調低需要高昂的調整成本。根據在職消費的代理觀,雖然合理在職消費能夠激發高管工作的積極性,促進企業組織效率和價值的提升,但不少高管會在自身利益的驅動下進行過度在職消費,從而引發有損企業價值的代理成本。同時,在職消費的隱蔽性特征會增大在職消費的信息獲取與監督成本,如果企業想對在職消費進行有效管理、使其達到合理水平,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精力來獲取更多的在職消費信息以對在職消費進行有效的規范與約束。而且對在職消費中的一些固定性支出項目,如專用交通工具、豪華辦公室等,進行處置時會引發新的處置成本及損失,其金額往往大于再購置時的開支。因此,對企業而言,業績下滑時維持原有的在職消費水平可能比向下調整在職消費更符合成本效益原則,企業業績下滑時在職消費的降低幅度小于業績提高時在職消費的上漲幅度,在職消費呈現粘性特征。
其次,管理層自利行為的影響。根據委托代理理論,在信息不對稱條件下,企業高管自身利益的驅動引發道德風險和逆向選擇,具體表現在在職消費上就是:當企業業績上升時,高管有動機將業績的提升歸功于自己的努力,從而為自身爭取更多權益,獲得更多的在職消費;當業績下滑時,高管出于維持自身的待遇水平不變,以及為自身保持一定的優勢與資源、減少對自己今后工作影響的考慮,往往會將業績的下滑歸咎于市場競爭加劇、經濟波動、未來風險與企業發展難以預測等客觀原因,以便將自身在職消費的下降幅度降到最小,從而導致在職消費的變動幅度與企業業績的變動出現偏離,產生在職消費粘性。
最后,管理者有保持自身威望與地位的內在需求和動機。在某種程度上,在職消費是管理人員在企業內部聲望與地位的象征。它不僅能夠彰顯高管的職位優勢,有助于提升高管的工作自豪感、社會認同度與價值感,推動其為企業更加努力的工作,而且能夠起到標桿的作用,激發下級管理人員或普通員工為獲取更優厚的待遇而努力工作,從而推動整個企業經營管理效率的提高。因此,即使企業業績波動甚至下滑,高管也會努力維持自身的在職消費水平不變或僅有小幅降低,從而使在職消費相對企業業績出現不對稱變動的粘性特征。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設H1a:
H1a:在其他條件一定的情況下,我國上市公司高管在職消費存在粘性特征,即在職消費隨企業業績上升的邊際增加額大于隨企業業績下滑時的邊際減少額。
進一步地,目前我國處于轉軌和經濟體制變革過程中,作為國民經濟支柱的國有企業仍存在不少問題。一方面,國有企業的最終控制主體是國家,而不是具有獨立人格的個人,這就導致了國有企業的所有者虛位[6],這也使得我國國有企業的公司治理結構普遍不夠完善,管理層缺乏有效的監管與控制,存在嚴重的“內部人控制”問題,管理層控制權受到的約束較少;另一方面,我國國有企業的薪酬結構與激勵機制都不夠完善,管理者較非國有企業面臨更多的政策限制和薪酬管制,高管薪酬以與其職位、資歷等相關的貨幣薪酬為主,不僅缺乏靈活性,而且難以與個人的努力程度掛鉤,背離了由市場自發調節的原則。政策限制與薪酬管制的存在也使得國有企業高管的薪酬契約在效率上很難與基于自由市場量身定做的薪酬契約相匹配,長此以往還會出現滯后并且剛性的特征,從而越來越脫離實際,最終引發嚴重的道德風險。也就是說,我國國有企業的顯性薪酬激勵不足為高管的自利行為提供了溫床,國有企業的體制漏洞又為高管的自利行為提供了渠道和掩護,使得我國的國有企業高管能夠通過在職消費進行自我隱性激勵。
不僅如此,國有企業承擔了大量的社會職能,社會性和政策性負擔過重,這也使得國企高管的個人努力程度及其對企業業績的貢獻難以真實的體現。企業業績下滑時,國企高管可以將其歸咎于自己的社會性和政策性負擔過重,進而要求政府提供補貼,從而在很大程度上導致并加劇了國有企業高管的在職消費粘性。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相對于國有企業,非國有企業往往具有完善的經理人制度和以企業業績為核心的明確的機構投資者與個人股東,不會受到像國有企業那樣的政策限制與薪酬管制,也擁有更多的決策自主權和更高的市場化水平。在薪酬方面,非國有企業的高管薪酬主要與其個人工作表現及其為企業創造的業績有關,而且會隨企業業績的上升或下降而進行相應的調增或調減,薪酬契約也相對更加靈活。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設H1b:
H1b:相對于非國有企業,國有企業高管的在職消費粘性程度更高。
(二)媒體監督能夠削弱高管在職消費粘性
近年來,媒體監督作為一種法律外公司治理力量,對管理層行為的監督約束作用日益顯現。媒體監督能夠規范企業高管的在職消費行為、削弱過度在職消費對企業業績的負面影響[13]-[14]。
在職消費粘性之所以存在,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企業內部與外部、公司股東與經理人之間存在信息不對稱。媒體首先是傳播信息的媒介,媒體對企業在職消費新聞的報道,能夠將企業內部信息及時、快速地傳遞給企業外部的利益相關者,不僅有助于緩解企業內部與外部、公司股東與經理人之間的信息不對稱,而且能夠降低高管在職消費的信息收集與監督成本,推動企業開展薪酬制度改革,促使高管在職消費水平及其變動更多地與其個人努力程度和業績掛鉤,從而減輕在職消費的粘性程度。
媒體還可以通過聲譽機制以及行政機構介入等發揮監督約束作用。媒體對公司在職消費的新聞報道能夠使企業高管的自利行為迅速暴露在社會公眾面前,不僅會引起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嚴重時還會引起政府有關部門的行政介入與司法調查。在此過程中,高管的個人聲譽會受損,還可能面臨行政乃至刑事處罰。因此,出于對自身聲譽的維護和對行政介入的忌憚,高管會在媒體報道后自覺約束自己的機會主義行為,將媒體曝光帶給自己的負面影響降到最低,從而降低在職消費的粘性程度。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設H2a:
H2a:媒體監督會顯著降低在職消費的粘性程度,即在職消費粘性與媒體監督顯著負相關。
同時,隨著我國市場經濟改革的推進和市場化水平的提高,各大媒體都希望通過自己的新聞報道創造轟動效應,提升自己的市場價值。由于具有國有產權性質、在國民經濟中居于支柱地位等,我國國有企業的經營管理水平和績效的高低關乎國計民生。也正因如此,相對于非國有企業,我國國有企業高管的在職消費問題受到社會公眾更為熱烈的關注和討論,更易引發轟動效應,也更具有新聞價值。這也使得各大媒體更加努力地去挖掘有關國有企業高管的在職消費新聞,進而引起社會各界熱烈而持續的關注,促使國有企業高管在更短時期內加快調整在職消費,使其與企業業績更加匹配,進而降低在職消費的粘性程度。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設H2b:
H2b:媒體監督對國有企業在職消費粘性的削弱作用大于非國有企業。
(一)樣本選取及數據來源
本文以2010—2014年我國A股上市公司為初始樣本,并依據以下原則對樣本進行處理:剔除金融保險類上市公司;剔除ST、*ST 類上市公司;剔除關鍵變量數據缺失以及當年發生虧損的上市公司。最終,本文得到有效觀測值3 786個。本文研究所用的在職消費、公司治理數據來自國泰安數據庫,媒體監督數據在中國知網(CNKI)新聞數據庫中手工收集得到。為保證研究結果的合理性,本文利用STATA 11軟件對所有變量進行了1%水平上的縮尾處理。
(二)模型與變量設計
1.在職消費粘性的存在性
本文借鑒Anderson等[15]、方軍雄[16]Level模型的研究方法,通過多元回歸分析,檢驗我國上市公司高管在職消費是否存在粘性特征,具體模型如下:
Perks=β0+β1Perf+β2D×Perf+βjControls+ε
(1)
其中,Perks表示在職消費,用管理費用總額扣除無形資產攤銷、固定資產折舊、低值易耗品攤銷、管理層貨幣薪酬、稅費、五險一金、土地使用費、停產損失和水電費等項目后的余額取自然對數計量;Perf表示企業業績,用滯后一期的凈利潤取自然對數計量;D為虛擬變量,企業業績上升時取0,企業業績下降時取1;β1表示凈利潤上升1%時在職消費的變動率;β2表示凈利潤下降1%時,在職消費與企業業績不同步變動的情況,即成本粘性系數;(β1+β2)表示凈利潤下降 1%時,在職消費的變動率。根據粘性的定義,當β1>(β1+β2),即β2為負數時,表明在職消費存在粘性,假設H1a成立,且β2越小,在職消費的粘性程度越高。Controls是控制變量的統稱,包括:股權集中度(Centra),用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表示;股利支付率(Divpay),用“每股股利/基本每股收益”表示;高管貨幣薪酬(Mpay),用前三名高管貨幣薪酬總和的自然對數表示;高管持股比例(MShare),為公司高管持股數占總股本的比重;兩職兼任(Dual),為虛擬變量,當總經理和董事長為同一人時取1,否則取0;董事會規模(Board),用董事會人數表示;財務杠桿(Lever),用資產負債率表示;公司規模(Size),用公司總資產的自然對數表示;公司成長性(Growth),用公司前后期營業收入的比值表示;行業(Industry),分12個行業啞變量,屬于某行業為1,否則為0;年度(Year),分3個年度啞變量,屬于某年度取1,否則取0。
2.媒體監督對在職消費粘性的影響
為驗證媒體監督對在職消費粘性的影響,在模型(1)基礎上,本文引入媒體監督變量(Media),進而構建模型(2),具體如下:
Perks=β0+β1Perf+β2Media+β3D×Perf+β4Perf×Media+β5D×Perf×Media+βjControls+ε
(2)
其中,Media為媒體監督變量,是“當期媒體的負面報道次數+1”取自然對數計量的結果。媒體負面報道主要指媒體報道的,包含腐敗、行賄、受賄、資產流失、違規招標、整改、離職、辭職、被查、約談、失聯、灰色帶和隱秘等關鍵詞,對公司或經理人聲譽不利的新聞。
要驗證假設H2a,應重點關注三階交乘項D×Perf×Media系數的符號。若媒體監督對在職消費粘性具有正向促進作用,則此三階交乘項的系數應顯著為負;若媒體監督對在職消費粘性具有顯著的削弱作用,則此三階交乘項的系數應顯著為正,且此系數的絕對值越大,媒體監督對在職消費粘性的削弱作用越大。同樣,通過比較此系數在國有企業和非國有企業中的顯著性水平及大小,可以進一步檢驗假設H2b。
(一)在職消費粘性的存在性


表1 在職消費粘性存在性的檢驗結果
注:*、**和***分別表示10%、5%和1%的水平上顯著。
在表1的全樣本檢驗結果中,Perf的系數為0.134,交乘項D×Perf的系數為-0.080,且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當公司業績上升1%時,在職消費增加0.134%;當公司業績下降1%時,在職消費僅下降0.054%[=0.134%+(-0.080%)],在職消費水平的變動程度隨公司業績變動呈現了不對稱的特性,粘性程度為2.481(0.134%/0.054%),很好的證明了假設H1a,即在我國上市公司中,高管在職消費存在粘性。
在表1的分樣本檢驗結果中,國有企業與非國有企業各自的交乘項D×Perf的系數均顯著為負,說明無論是國有企業還是非國有企業,企業高管的在職消費均存在粘性特征。其中,國有企業Perf的系數為0.115,二階交乘項D×Perf的系數為-0.084,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在國有企業中,當企業業績上升1%時,在職消費增加0.115%;當企業業績下降1%時,在職消費下降0.031% [=0.115%+ (-0.084%)],說明我國國有企業高管的在職消費存在粘性特征,粘性程度為3.710(0.115%/0.031%)。與此相對應,在非國有企業中,Perf的系數為0.151,二階交乘項D×Perf的系數為-0.070。進一步計算后可知,對非國有企業而言,當企業業績上升1%時,在職消費增加0.151%,而當企業業績下降1%時,在職消費下降0.081% [=0.151%+(-0.070%)],非國有企業高管的粘性程度為1.864(= 0.151%/0.081%)。這說明,無論是國有企業還是非國有企業,高管在職消費均存在粘性,假設H1a再次得到支持;同時,由于國有企業高管在職消費的粘性程度(3.710)大于非國有企業(1.864),這充分說明國有企業的高管在職消費較非國有企業更具粘性,從而驗證了假設H1b。
進一步地,為檢驗分樣本之間的D×Perf的系數是否存在顯著差異,即國有企業與非國有企業的β2之差是否顯著,本文對國有企業和非國有企業兩類樣本D×Perf 的系數進行了組間差異分析和χ2檢驗,得到的值為0.021,且在5%水平上顯著,說明國有企業與非國有企業兩個分樣本的D×Perf系數確實存在顯著差異,從而支持了假設H1b。
(二)媒體監督對在職消費粘性的影響
表2給出了模型(2)在全樣本及分樣本檢驗下的回歸結果。

表2 媒體監督對在職消費粘性影響的檢驗結果
根據表2,無論是進行全樣本檢驗還是分樣本檢驗, Perf與D×Perf系數的符號都與模型(1)的回歸結果一致,再次表明我國企業高管的在職消費確實存在粘性特征。在加入了媒體監督變量后,在職消費的粘性水平發生了變化。在全樣本檢驗中,三階交乘項D×Perf×Media的系數為0.008,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與預期符號相符,表明媒體監督可以有效降低在職消費粘性,假設H2a成立。在分樣本檢驗中 ,國有企業與非國有企業的三階交乘項D×Perf×Media的系數分別為0.007和0.006,均大于零,初步說明兩類樣本在職消費的粘性程度都會因媒體監督的存在而削弱。進一步觀察會發現,雖然國有企業與非國有企業的D×Perf×Media系數均為正,但二者還是存在較大差異的。其中,國有企業的系數在5%的水平上顯著,非國有企業的系數則未通過顯著性檢驗,說明媒體監督對國有企業在職消費粘性的抑制程度遠遠高于對非國有企業粘性的影響,假設H2b得到支持。
(三)穩健性檢驗
為進一步檢驗實證結果的穩健性,本文在模型(1)、模型(2)的基礎上,通過替換關鍵變量“在職消費”的計量方法,進行了穩健性檢驗。具體為:借鑒陳冬華等[4]的做法,在巨潮資訊網上查閱財務報表附注中“支付的其他與經營活動有關的現金流量”項目,手工收集與在職消費有關的八項費用,包括辦公費、差旅費、業務招待費、通訊費、出國培訓費、董事會費、小車費和會議費,將此八項費用加總求和并取自然對數,作為在職消費的替代變量,進而帶入模型(1)、模型(2)進行檢驗。新的檢驗結果與前文的檢驗結果基本一致,假設H1a、H1b、H2a、H2b再次得到支持。
本文以2010—2014年我國A股上市公司為樣本,通過對數據的搜集、整理和回歸分析,得到以下結論:第一,我國上市公司高管的在職消費存在粘性,即在職消費會隨企業業績的變動呈現不對稱變動的特征。第二,在區分產權性質后,國有企業高管的在職消費粘性較非國有企業更為顯著。第三,媒體負面報道對高管在職消費粘性具有顯著的削弱作用,能夠顯著降低在職消費的粘性程度。第四,媒體監督對國有企業高管在職消費粘性的削弱作用顯著大于非國有企業。
由此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議:第一,建立健全在職消費的法律法規體系,完善在職消費的預算與審批制度。政府應建立健全在職消費的法律法規體系,為監督高管的過度在職消費行為提供法律保障。同時,應建立合理有效的在職消費預算與審批制度,防止企業高管在履行職責過程中濫用職權、過度在職消費。公司內部的審計部門、監事會以及外部的中介機構等,也應加強對企業高管在職消費預算及執行情況的監督與審核。第二,完善在職消費的信息披露制度。目前,企業高管在職消費的具體內容與金額仍是一個尚未打開的黑匣子。有關部門必須完善高管在職消費的信息披露制度,實現在職消費信息的公開化、透明化。首先,證監會應該制定高管在職消費的信息披露政策,要求企業強制披露高管的在職消費狀況。其次,企業應制定明確、詳細的在職消費標準,并在企業內部公示此標準及其實際執行情況,提高在職消費信息的透明度。最后,財政部等部委應改革我國的企業會計準則,制定專門的有關在職消費的會計準則或條例等,在明確在職消費具體內容的同時,制定具體的在職消費信息披露要求與標準。第三,提高媒體獨立性,規范媒體行業發展。目前,我國媒體收入的絕大部分來源于廣告,而廣告的主要客戶又是企業,尤其是大中型企業。這也使得媒體在對企業高管的在職消費行為進行報道時存在諸多顧慮。對此,政府應通過立法手段,加強對媒體的保護,充分保障媒體的言論自由,切實發揮媒體對企業的外部監督職能。同時,媒體也可通過集團化、產業化運營、采編分離等,增強核心競爭力和獨立性,減少對客戶的依賴性。此外,還應加強媒體行業的自律管理,提高媒體報道的真實性、準確性,降低媒體報道的選擇偏差與誤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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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巴紅靜)
2016-12-06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網絡環境下媒體監督對在職消費的影響及經濟后果研究”(13CGL060);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基于價值鏈的管理會計工具整合與企業價值創造研究”(15BGL058);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基于投資者保護視角的內部控制有效性與財務報告質量研究”(71272051);遼寧省高校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專項基金項目“基于內部控制視角的媒體監督對在職消費的治理研究”(ZJ2014042);東北財經大學學科支持計劃項目“中國特色管理控制實踐應用與理論創新研究”(XKT-201407)
耿云江(1977- ),女,山東青州人,副教授,博士后,主要從事成本管理會計、媒體治理與企業績效等方面的研究。E-mail:gyjiang@dufe.edu.cn
王海雯(1990- ),女,山東煙臺人,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成本粘性與績效管理等方面的研究。E-mail:465455442@qq.com
F275.1
A
1000-176X(2017)03-004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