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馬牛不相及”中“風”的意義淺析

摘 要：“風馬牛不相及”出自《左傳·僖公四年》，關于它的釋義一直爭議不斷。本文主要列舉幾種常見的解釋，進而分析其真正的內涵。

關鍵詞：風；放

作者簡介：牛彬彬（1992-），女，遼寧錦州人，研究方向為漢語言文字學古代漢語方向。

[中圖分類號]：H13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6）-35--01

“風馬牛不相及”一語出自《左傳·僖公四年》：“君處北海，寡人處南海，為是風馬牛不相及也。”關于這一句的解釋爭議頗豐，爭議的關鍵在于“風”字。關于“風”的解釋大致有5種說法。

一、關于“風”的常見解釋

關于“風”的解釋很多，比較常見的有以下6種：

（一）走失說。“風”通“放”，義為走失。鄭玄解釋“馬牛其風，臣妾逋逃”一句中的“風”為“走逸”。

（二）雌雄相誘說。這一解釋較為常見，例如王力、郭錫良等著的《古代漢語》教材都主要采用這種說法。

（三）馬牛不同類而不相誘說。這一說法淺顯易懂，馬、牛不同類，因此不存在馬、牛跨種族相誘的情況。

（四）兩國之馬牛因相隔太遠而無法相誘說。這種說法是由孔穎達疏引申而來的。

（五）風向說。明代梅膺祚編的《字匯》將其連成：“風，風佚，牛馬見風則走，牛喜順風，馬喜逆風。”馬和牛所走的方向是不同的，因此二者幾乎不會相遇。

（六）放出說。服虔說：“風，放也。”因此有些學者認為“風馬牛”就是把馬、牛放出來。

二、“風”的內涵

經過考察，筆者認為第一種觀點更為合理，即風，放也。理由如下：

（一）從語音上看，二者存在通假的可能性。風，幫母，冬部；放，幫母，陽部。幫母雙聲，冬、陽旁轉迭韻，音近可以通假。朱駿聲在《說文通訓定聲》一書中也指出：“風，假借為放。”

（二）這一解釋符合普遍性原則，也就是說這一釋義同樣可以用于解釋其他相關的語句。《尚書·周書·費誓》中曾出現過類似的語句：馬牛其風，臣妾逋逃，勿敢越逐，祗復之，我商賚汝。

“馬牛其風”與“臣妾逋逃”一句是對應的，因此要放在一起解釋。“馬牛”對應“臣妾”，“風”就應該對應“逃”。所以，“風”的意思應該是“逃”或“逃跑”。

（三）這一解釋符合上下文語境的要求。“風馬牛不相及”一句中，“相”是指代性副詞，它指的是作為整體的馬和牛。“及”是到達、達到的意思。值得注意的是，這句話的主語是被省略的。可以想象一下，在兩軍交戰這么嚴肅的時刻，使臣可能只是單純的討論牛和馬嗎？顯而易見這是不可能的。進一步思考，牛和馬到底指什么呢？很明顯，指的是它們的主人。再將范圍擴大，指的就是人。由此推論，“風馬牛不相及”一句省略的主語就是人。整句的意思就是：像風一樣四散逃跑的馬和牛，人是追不上的。借此喻指兩國相差甚遠，沒有聯系互不相干。

（四）這一解釋符合當時的語境。當時的社會背景是齊、楚兩國的大戰一觸即發。楚國不會視這場談判為兒戲，更不會用“馬牛牝牡相誘”或“馬牛不同類而不致相誘”這一類的不恰當語句去比喻齊、楚兩國的關系。再者，“誓”是春秋時期軍事首領在出征前進行動員的文稿，所以《費誓》實質是魯侯伯禽在討伐徐、夷叛亂的過程中進行軍事動員的一篇演講稿。試想，在如此嚴肅的場合中，使用“牝牡相誘”這一類的語句是不合時宜的。

其次，這一說法符合當時楚國一貫強硬的態度。齊楚兩國實力相當，因此楚國的語氣應該是很強硬的。因此，將“風”譯為“逃”是符合楚國強硬作風的。據此推論，這句話的大概意思就是“你們楚國丟失了牛和馬關我們什么事”。如果將這句話翻譯成“公牛和母馬是不會相誘的”或“馬和牛走的方向不同是不會相遇的”等，就很難表現出出國的強硬。這一說法也在其他文獻中得到了驗證。例如《東周列國志》。書中記載“雖風馬牛不相及也”。“雖”的意思是“即使……也……”，這個字生動形象的寫出了使者的那種問責的語氣。因此，這一說法是有一定的合理性的。

（五）這符合外交詞令的表達需要。大戰的最高境界似乎就是不戰而屈人之兵。杜預說：“馬牛風逸，蓋末界之微事”。但是與“馬牛走失”這件極小的事相比，對方大兵壓境卻是一件極大的事。說馬牛走失是邊境上平常的小事，這是有事實依據的。首先，春秋戰國之前，各國之間除國都，其他的城市之間是不設關卡的。因此，是可能出現馬、牛走失的情況的。其次，當時的畜牧業相對較發達，因此飼養的馬和牛的數量也使很可觀的。所以偶爾丟失幾只這類的現象也是存在的。所以這只是一件小事，何至于齊國大兵壓境。正所謂“殺雞焉用牛刀”。這樣的說法，在無形中就將齊國放在了無理取鬧的位置上。也成功的推脫了自己的責任，扭轉了自己的不利地位。

綜上，我們認為第一種說法是最貼切的，其他說法與語義、語境相差較遠。

參考文獻：

[1]辭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9年版。

[2]李玉平：“風馬牛不相及”訓辨，克山師專學報，2000，（4）。

[3]李清渭：“風馬牛”三解，安徽師大學報，198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