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論視角下漢英交替傳譯中反譯策略的應用

摘 要：：漢語和英語在表達、思維、語態等方面存在著很大的差異，順著原文的表達和思路去做交替傳譯有時難以行得通，此時從相反的視角去翻譯或許更能快速準確傳遞原語信息，實現翻譯功能。本文從目的論視角下探討白巖松耶魯大學演講的部分例子，研究了反譯策略在交替傳譯中的應用，總結出了恰當地應用反譯能夠實現翻譯的功能，符合目標語的表達習慣，保證譯文的流暢性。

關鍵詞：反譯 交替傳譯 目的論

一、引言

2009年3月31日白巖松向耶魯師生發表了題為《我的故事以及背后的中國夢》的演講，其幽默、犀利、率真的風格讓演講備受矚目。整場活動采取的是交替傳譯的形式進行，現場譯員是個美國人，反應敏捷、翻譯靈活傳神，譯者采取了多種口譯策略，其中反譯也是采取得比較多的一種方法。反譯的使用突破了現場交傳的一些難點，豐富了譯文的形式，讓譯文更符合目的語的表達習慣，把白巖松介紹三十年中國發展及個人的經歷更好地傳遞給美國聽眾。

反譯指的是把正面的說法從相反的角度去反譯，或者把反面的表達從正面的角度去反譯。在本文中反譯主要包括人稱反譯、主被動語態反譯、敘事角度反譯、肯定否定反譯四種類型。

那在漢英交替傳譯為什么需要反譯呢？首先，中英兩種語言分別屬于漢藏語系和印歐語系，兩者在語言結構、表達習慣、思維方式等方面都存在很大差異。如果譯者按照原語的表達方式，遵循原語的思維方式來翻譯可能會產生不符合目標語表達習慣的譯文，導致理解障礙，不能實現交流的功能。其次，恰當地應用反譯策略確保譯文表達通順，符合目標語的表達習慣。交替傳譯中，譯者臨著較大的心理壓力，時間壓力，同時要處理聽、筆記、理解、產出等多種任務。因此反譯能夠有效化解譯員正向思維翻譯所帶來的困難，讓譯員在有限的時間里把講話人的意圖地傳遞給聽眾。

二、理論基礎

目的論在20世紀70年代由德國翻譯學家漢斯·弗米爾（Hans Vermeer）首次明確提出，指出文本的功能和目的是翻譯應遵循的第一準則，突破了以原語為中心的等效翻譯觀。目的論認為翻譯是一種有意圖的跨文化交際行為，翻譯的目的決定翻譯的策略。該理論有三大重要原則：目的性原則、連貫性原則、忠誠原則。

目的性原則即翻譯行為是有目的的，譯文是為了實現在目標語中的特定目的，該原則是三大原則中最重要的原則。譯者可以根據翻譯的目的選擇合適的翻譯策略來實現翻譯功能。連貫性原則也稱語內連貫，即譯文要在目標語中有較強的可讀性，容易被聽眾所接受，符合目標語的表達習慣和文化背景，否則譯文就不可接受。忠誠原則也稱語際連貫，即譯文要與原語文本保持一致，在享有自由選擇翻譯策略的同時要做到忠實于原語文本。這就要求譯員在實現翻譯功能和目的的同時也一定是基于對原文理解的基礎之上的，譯者要在翻譯目的和忠于原文之間找到一個平衡。主要體現在諾德提出來的功能加忠誠原則（the function plus loyalty principle）中。

三、反譯在白巖松耶魯大學演講的應用

白巖松在耶魯大學的演講現場譯員反應敏捷，熟練運用了各種翻譯技巧，譯文流暢、地道。由于篇幅所限，以下僅選取涉及反譯的一些例子來分析。

1.人稱反譯。

例1：因此，在這樣的，即使十歲了，夢想這個詞對我來說，依然是一個非常陌生的詞匯，我從來不會去想它。

If you ask me what my dreams were， it was a very strange concept. None of us had many dreams then.

這里人稱可以直接按照原文的人稱翻譯，但是翻成“If you ask me”讓譯文形式更加豐富，感覺是在與觀眾對話，拉近與觀眾的距離，有助于實現演講的功能。后半句“我”翻譯成“none of us”則反映出缺乏夢想是整個時代的特征。語言形式的偏離并未產生意義的錯誤。

例2：因為時間進入到我的生日那一天的時候，度過了十二點，我依然在直播精彩的比賽。Because at the time that people were supposed to come to wish me happy birthday， I was in the middle of doing live broadcast，a very exciting sports event.

這一案例中如果不轉換一下從句中主語的人稱，很難按照原文那樣以“時間”為主語去翻譯，也更難體現出晚上12點這個時間點。譯者從說話人的對立面切入，化解了正面翻譯無法傳達的困難。通過重新組合原語信息，譯語打破了原語的形式但保持了語際連貫，忠實于原文信息，也符合目的語的表達習慣，英語觀眾易于接受。

例3：如果我沒有說錯了現場有很多來自中國的留學生，他們的家庭構成就是這樣的。

If I am not mistaken， many of you here today probably could tell the same stories of your family.

對于演講來說，提到現場觀眾與觀眾很好的互動方式，有助于與聽眾建立親密關系。此處白巖松特意反問現場聽眾的自身情況，以期更好地引起共鳴。譯員沒有直接把“他們的家庭”譯成they或者their families，她反其道而行之，譯成了“many of you”。you感覺是演講者直接與聽眾對話，有助于建立感情，實現交流的目的，many of則讓信息更客觀地傳遞到目的語聽眾中去。

2.主被動反譯。

例1：在過去的三十年里頭，你們是否注意到了，與一個又一個普通的中國人緊密相關的中國夢。

That’s really what I want to talk about most here today that the way this Chinese dream can be embodied in the life of an individual ordinary Chinese person.

例1譯文被動讓原語中“夢想”與“中國人”的邏輯關系更清晰，即這樣的夢想是通過每一個人的生活體現出來的，而講述個體的生活與中國夢的關系也是本篇演講傳遞的重點信息，符合英語重邏輯的特點。因此，譯文能很好地服務于原語的目的和功能，遵循目的語的表達習慣。

例2：那一年我的爺爺去世了，而在兩年前的時候我的父親去世了，所以只剩下我母親一個人要撫養我們哥倆。

My grandfather passed away that year. My farther had died two years earlier. So my mother was left alone to raise myself and my brother.

例2中“剩下我母親一個人”譯成被動語態更顯母親當時被迫無奈的艱難處境，更容易感召現場聽眾，同時被動的形式也是英語聽眾熟悉的語言表達形式。

3.視角反譯。

例1：但是我并不關心這一切，我只關心我是否可以吃飽。

I was very happy only when I was able to eat.

例子1譯文 “only”契合了原語中的“只”，用“有得吃就很開心”來詮釋“只關心我是否可以吃飽”，實質上是一樣的意思。“有的吃就很開心”蘊含著“不一定有吃的”、“不一定吃得飽”之意，故這個視角的反轉處理得很妙。把“吃飽”譯文“（be）able to eat”，看似吃的程度的降低，然而恰恰是由于這一轉換體現出了白巖松小時候生活之艱辛——只要有吃的就很開心，有助于交流目的的傳達。

例2：我看不到這個家庭的希望，因為只是會感覺，那個時候的每一個冬天都很寒冷，因為我所生活的那個城市離蘇聯更近。

What we mostly thought about was keeping warm because the village that we lived in at that time was closer to Soviet Union than to Beijing.

類似于上例，譯員把“冬天都很寒冷” 翻譯成“想的最多的就是怎么保暖”。例3譯文讓人聽后不禁感嘆，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了如何應付寒冷上面了，可見所有多么的艱苦，多么的難熬！如果不反譯，則不可能有這樣的效果。

例3：它不是宏大的口號，并不是在政府那里存在，它是屬于每一個非常普通的中國人。

It’s not a slogan. It’s not something that exists at the governmental level. It’s the dream that comes from every ordinary Chinese person.

例3屬于方向性的視角反譯。原文 “它（夢想）”是歸屬于每一個中國人，自上而下的關系，譯文中“dream”來自于每一個普通的中國人，是自下而上的關系。此處“它”承接的是上文的馬丁·路德金先生的“我有一個夢想”， 實際上就是指每一個人自己想實現的夢想是每個人自發的，并非有一個現成的夢想等大家去認領。因此，反其道而行之翻譯成自下而上，準確呈現原語信息，實現原語功能。以上三個例子都是典型的視角反轉，從相反的視角切入原文，語言的形式雖發生變化，傳遞的內容不變，所用的譯文形式也是聽眾易于接受的。

4.肯定/否定反譯。

例1：但是“我有一個夢想”的這句話卻真正地站了起來，不僅在美國站起來，在全世界站起來。

We lost him. We did not lose his words.

例1原文用了三個“站起來”，至馬丁·路德金先生逝世了，但是他的話留了下來。如果不進行反譯，直接翻譯成“stand up”之類的，比較拗口，而且和后面兩個“站起來”不是好搭配。所以譯者選擇把看得見的“站起來”反譯成抽象的“did not lose his words（沒有忘記他的話）”，隨后的兩個“站起來”也抽象化了。

例2：我猜得到在耶魯校園里頭，在每一個網頁、電視以及報紙的前面，也有很多的來自中國的人，以及世界各地的人們，為這些生命流下眼淚。

I don’t have to guess I know from internet sites and from photos that I have seen that there were Chinese people here at Yale and people from around the world； I don’t think anyone couldn’t have seen those events and not wept.

例2是典型的雙重否定表肯定句式。這樣用雙重否定來表達肯定，語氣得到加強，而前文白巖松提到經過三十年的發展中國的個人、中國這個國家及中美關系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此處例子也是對前文中國人對生命看得和世界上其他國家一樣重的觀點的回應。因此此處的反譯能夠實現原文的功能，符合英語表達習慣，能給聽眾留下深刻印象。

例3：八萬個生命的離開，讓整個2008年中國人度日如年。

The loss of 80，000 lives in the terrible event made it impossible for any people in china to truly celebrate unreservedly that year.

此句話前面談及2008北京奧運會、神舟一號發射等值得慶祝的大好事，而這里談的確實令人痛心的汶川大地震。例3中把“度日如年”反譯成“不能毫無保留盡情地慶祝”貌似與原語有一定的偏離，但聯系上下語境這樣的翻譯能夠傳遞原語的信息。如果直接翻譯的話，聽眾可能會感到困惑，難以把握演講者的說話意圖。這里體現正是諾德的功能加忠誠的原則。

四、結語

本文以目的論為理論框架，以白巖松在耶魯大學的演講文本為例子，探討反譯策略在漢英交替傳譯中的應用。結合具體例子分析了人稱、敘事角度、肯定否定四類反譯的使用，希望對交替傳譯初學者掌握反譯技巧，學會轉換視角，豐富交替傳譯技巧能有一定的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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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李蘭珍，天津外國語大學英語學院。研究方向：口譯教學與研究。

※基金項目：本文系天津外國語大學校級科研項目“從參加第18屆礦業大會同聲傳譯實踐的角度探討同聲傳譯教學中專業詞匯的翻譯技巧”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