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審視反洗錢背景下的信用證業(yè)務

摘 要：本文從信用證作為洗錢載體的誘因、反洗錢在信用證實務中的體現(xiàn)進行了分析，并從遵守法規(guī)、健全制度和加強國際合作方面提出了相應的建議。

關鍵詞：反洗錢 信用證 國際慣例

一、全球金融業(yè)反洗錢背景概述

近年來，不少銀行相繼因其經營涉及洗錢而受到了相關監(jiān)管機構的大力處罰，包括巨額罰款和對業(yè)務范圍、經營權限等方面的限制。許多國際大銀行都因此而吃過苦頭：渣打銀行因涉嫌與伊朗機構進行洗錢活動被美國監(jiān)管機構罰款6.67億美元；法國巴黎銀行被指控為蘇丹等被美國列入黑名單的國家轉移數十億美元資金，罰款89億美元（為目前最高）。2016年4月，中國農業(yè)銀行因違反紐約州反洗錢法規(guī)，以及隱瞞涉及俄羅斯及中國的金融交易，被處以2.15億美元的罰款。一次次的處罰，猶如一顆顆重磅炸彈，狠狠地投在了銀行業(yè)。一時間，各家銀行“人心惶惶”，紛紛對自己的反洗錢工作不斷加強再加強，甚至萬事反洗錢先行。唯恐自己的“一不小心”，導致辛苦經營的心血付諸東流。

二、信用證業(yè)務作為洗錢工具的誘因

1.信用證的獨立性。UCP600第四條（信用證與合同）a款：“信用證與可能作為其開立基礎的銷售合同或其他合同是相互獨立的交易，即使信用證中含有此類合同的任何援引，銀行也與該合同無關，且不受其約束……”該條b款：“開證行應勸阻申請人試圖將基礎合同、形式發(fā)票等文件作為信用證組成部分的做法”。根據該規(guī)定，信用證雖然是依據買賣合同開立，但是一經開立便獨立于基礎合同，即使基礎合同無效。信用證的獨立性使其只約束銀行與受益人在此證下的權利義務，不關注，也不受其他方之間的關系的影響。信用證的獨立性給洗錢活動提供了便利，洗錢者可以通過非真實的交易背景，開立虛假信用證，轉移非法所得，達到洗錢目的。

2.單據的表面真實性。UCP600第五條（單據與貨物、服務或履約行為）：“信用證下，銀行處理的是單據，而不是單據可能涉及的貨物、服務或履約行為”。UCP600第三十四條（關于單據有效性的免責）：“銀行對任何單據的形式、充分性、準確性、內容真實性；虛假性或法律效力，概不負責……”這些說明，銀行僅處理單據，只負責審核單據從表面上看，單單相符，單證相符，不負責判斷單據內容的真實性。銀行的免責給洗錢者通過偽造單據來實施洗錢活動提供了可乘之機。

3.信用證的多種功能。為了適應快速發(fā)展的國際貿易和滿足國際貿易的日益復雜化，不可撤銷的跟單信用證又衍生出具有特殊性能的信用證，包括可轉讓信用證、背對背信用證、預支信用證、對開信用證等具備各種不同功能的信用證。以可轉讓信用證為例，在可轉讓信用證下，原信用證可應第一受益人要求全部或部分轉讓給第二受益人兌用，信用證也可分部分地轉讓給數名第二受益人，另外，也可應第二受益人要求轉回第一受益人。洗錢者可利用可轉讓信用證操作的復雜性，將犯罪所得在第一受益人與多個第二受益人之間來回操作，達到徹底的洗錢目的。

信用證的獨立抽象性原則和單據的表面一致性原則是信用證交易的基石，恰恰也是這項原則，成為了洗錢者利用信用證進行非法洗錢活動的最主要誘因。

三、反洗錢工作在信用證實務中的具體體現(xiàn)

全世界范圍內刮起的反洗錢風暴逐漸敲擊著信用證業(yè)務，使銀行不得不開始重新審視信用證業(yè)務。在UCP600與法律出現(xiàn)沖突時，法律必凌駕于UCP600之上，此時，銀行無法再用信用證的獨立抽象性自?！，F(xiàn)在，銀行已紛紛開始對信用證業(yè)務進行貿易背景和交易方的全方位審查，甚至直接在信用證中加入制裁除外條款。

信用證實務中，銀行在反洗錢方面做出的努力屢見不鮮。如，在信用證的開立環(huán)節(jié)，開證行將起運港范圍鎖定在幾個具體的港口，以排除受制裁的區(qū)域；通知行在通知信用證前進行合規(guī)調查；在信用證的審單環(huán)節(jié)，開證行查詢提單的運輸路徑，涉及受制裁國家遂與交單行交涉退單。在信用證的付款環(huán)節(jié)，開證行對付款路徑進行反洗錢檢索時發(fā)現(xiàn)可疑字段，進一步審查發(fā)現(xiàn)交單行的賬戶行在黑名單上，要求交單行重新提供付款路徑。

四、對信用證業(yè)務開展反洗錢工作的建議

反洗錢工作已經滲透到信用證中的各個環(huán)節(jié)，各個參與者。為維護健康的國際貿易環(huán)境，使信用證能夠順暢地流向世界各地，我們急切地需要從健全銀行合規(guī)建設，加強國際合作等方面入手，嚴厲打擊一切有關洗錢的犯罪。

1.銀行嚴格遵循反洗錢法律法規(guī)辦理信用證業(yè)務。在信用證業(yè)務中，銀行除了必須遵守國際慣例外，還須遵守各種法律法規(guī)。法律效力大于國際慣例，實務中如果所辦業(yè)務涉及洗錢，銀行可以依據相關法律拒絕辦理該業(yè)務。如同信用證的欺詐例外原則，洗錢也是例外原則。在洗錢例外中，銀行是反洗錢義務的第一責任人。當信用證流程中存在洗錢行為，銀行絕不能僅憑單單一致、單證一致而付款。銀行若懷疑或有理由懷疑、知道或應該知道該信用證涉嫌洗錢，都應盡自己最大努力去查詢、核實，并及時根據洗錢例外原則停止后續(xù)任何操作。目前，我國《反洗錢法》的法律條文是宏觀的，對反洗錢的職責分工、義務主體、法律責任以及國際合作的基本原則等內容在法律層面上進行了明確。但是，銀行作為反洗錢的義務主體，在微觀的執(zhí)行層面仍需要一個具體的指導政策，以更好地貫徹反洗錢的法律要求，完成反洗錢工作。因此，由金融監(jiān)管部門指定的規(guī)章制度應盡快出臺。

2.銀行建立有效的反洗錢制度。隨著國內對反洗錢工作的愈加重視，各銀行基本已具有了統(tǒng)一的反洗錢系統(tǒng)，該系統(tǒng)由兩部分組成：大額可疑交易和黑名單。簡單來說就是通過設定一些會觸發(fā)預警的條件，即各類反洗錢規(guī)章制度，由人工來識別、核實、并向人行報送可疑交易。沃爾夫斯貝格集團2011年發(fā)布了《關于信用證的反洗錢指引》，針對信用證業(yè)務的申請人、受益人、開證行、通知行等主要的當事方提出了盡職調查、審查、核對、監(jiān)控等控制措施的具體運用，作為對信用證業(yè)務的反洗錢指導。根據指引，銀行需從申請人、開證行、信用證種類、裝運期、效期、單據要求、轉讓條款、款項讓渡、語言表述以及商品描述、貿易術語、金額、運輸與保險等方面加強審核，對照制裁名單和恐怖主義者名單，若發(fā)現(xiàn)洗錢嫌疑，立即予以核實、上報，防患于未然。信用證以及其他任何類型的金融產品都有可能被作為洗錢工具，而反洗錢是急迫而嚴峻的，無論多么優(yōu)秀成熟的反洗錢系統(tǒng)，最終都離不開人工甄別可疑信息真實與否。這意味著反洗錢工作需要極專業(yè)和極富經驗的人才。除了反洗錢專崗人員需加強反洗錢工作能力，與信用證密切相關的一線人員也應該提高對反洗錢的認識，樹立風險防控的思想。使反洗錢工作反映在信用證業(yè)務的方方面面，會讓反洗錢工作的展開更具針對性，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3.加強反洗錢的國際合作。在經濟全球化的背景下，洗錢的跨國性使反洗錢的國際合作尤為重要。由于洗錢的隱蔽性，發(fā)現(xiàn)洗錢犯罪是困難的，跨國的洗錢行為給反洗錢工作增添了難度。反洗錢的國際合作使不同國家之間，國家與反洗錢國際組織之間建立起經常性的交流和溝通機制，交流洗錢犯罪信息和經驗，更有效地遏制、打擊洗錢犯罪。信用證也具有跨境、跨行的交易性質，所以要加強銀行間的信息溝通，減少信息不對稱導致的洗錢風險。但是，由于銀行內部的保密規(guī)定，不同銀行之間的信息交流難以做到暢通無阻，跨國銀行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問題更加嚴重。為了規(guī)避這種風險，開證行通常會選擇自己的海外聯(lián)行作為通知行、指定行、保兌行、償付行的首選，其次可選擇與開證行合作關系良好的國外同業(yè)。

五、結語

反洗錢給信用證業(yè)務提出了新的挑戰(zhàn)，銀行開展信用證業(yè)務不再拘泥于僅僅滿足信用證的獨立抽象性和單據的表面一致性，開始積極了解信用證之外的貿易背景，做出了比以前更多的工作。雖然這無疑加重了銀行負擔，但是在當前反洗錢愈加緊迫的形式下，顯然是必須而為之的。信用證業(yè)務因其自身的特點，容易被洗錢者作為洗錢工具，UCP600涵蓋了信用證操作的規(guī)則，卻沒有反映全球反洗錢的新趨勢。銀行需要嚴格遵循反洗錢相關法律法規(guī)，并于內部不斷完善反洗錢制度，于外部加強國際間合作，織起反洗錢這張大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