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記者 吳佳男
兒科之殤或迎破解之機
文/本刊記者 吳佳男
近兩年,公立醫院兒科“供求矛盾”突出,窘境凸顯,諸多問題亟待破解。
2月13日,睿寶兒科發布消息稱已完成7000萬元人民幣的B輪融資,并表示將“發力中高端,線上線下結合”;2月14日,依托于線上APP“媽咪知道”,醫信兒科開業。發布會上,醫信集團負責人表示,媽咪知道B+輪獲得數千萬元戰略投資,并與香港聯合醫務集團達成戰略合作,攜手共建國際標準兒科醫療。
資料顯示,2016年,民營兒科診所集中爆發:北京亞美兒科診所、北京順氏優寶兒科診所、天愛兒科診所、浙大兒醫泰迪熊診所、廣州愛貝兒科門診、北京崔玉濤育學園兒科診所、吉林艾優寶兒科診所、上海美華兒童咨詢門診等相繼開業。
專家表示,民營兒科診所而今的遍地開花,與近年來國家鼓勵社會辦醫的大環境,和二胎政策推動以及中高端收入群體對兒科診療需求日益增強有關,但更是公立醫院兒科遭遇多年困境后,兒科醫生紛紛向外流動的必然結果。
中山大學附屬第一醫院的某兒科醫生此前甚至公開在媒體上表示:公立醫院必須馬上參照市場為科室醫生定價,否則精英被挖走,甚至團隊被挖走的狀況將愈演愈烈,公立醫院將越來越尷尬。

兒科目前遭遇的困境,恰是新醫改必然克服的問題之一。
“與醫信的合作,是我們充分考慮了內地兒科醫療環境和發展前景之后的結果。”作為代表之一,香港聯合醫務集團的執行董事、集團公司發展及策略總監李家聰參加了2月14日與“媽咪知道”的戰略合作發布會的剪彩儀式。早在2016年11月舉辦的“醫療,推倒圍墻”2016全球創新醫療大會上,他就告訴《中國醫院院長》這個“企劃”許久的項目。“從線上走進線下,這是醫信兒科要做的事,也是國內移動醫療大環境出現松動后的大趨勢。”
兒科醫生荒,看起來是“老生常談”問題,但近兩年的事實證明,問題已到了“必談”和必須解決的時候。2015年12月,廣州某大學附屬醫院分院發出通知:從該年12月14日起暫停兒科服務;2016年1月,成都市某公立醫院兒科夜間急診關停;2016年4月,北京市海淀醫院兒科對外宣告:“因故停止后夜急診”……
《中國醫院院長》雜志社于2016年11月底主辦的“第十屆中國醫院院長年會”上發布的《中國兒科資源現狀白皮書》顯示,至2016年年底,全國兒科醫生缺口已多達86042名,直逼十萬大關。面對總數達2.3億的0~14歲兒童群體,對應醫療機構兒科執業(助理)醫師數約為11.8萬人,即平均1800多名兒童對應一名兒科醫生。面對包括二胎政策放開等社會需求,醫生更顯不足,遠落后于國際水平。
以上數據顯示出表面問題是醫生存在巨大缺口,但深層次分析,業界多將焦點落在醫生培養機制的滯后和醫生面臨的“三高一低”困境上面。
今年地方兩會上,多位委員首先將矛頭對準了兒科醫生的培養機制。“23%是助理醫師,本科以上學歷的才占33%,這無法應對二胎政策和目前兒科醫療的需要。”在今年1月底召開的江蘇省揚州市兩會提案討論會上,該市政協委員高軍如此表示,“短缺可能無法彌補,但馬上強化現有醫生的院內培訓和院外進修是可行的。”他認為,這是當務之急,“這些醫生的水平提高之后,心態會更穩定,起碼短期內不會動跳槽的念頭。”
“目前我們醫院的醫生還是比較緊張的。”鄭州市兒童醫院院長周崇臣告訴《中國醫院院長》,鄭州市兒童醫院的東區分院,于2010年興建,占地近300畝,是全國最大規模的單體醫院之一,在建設之初就想到了人才規劃。“但伴隨醫院規劃,人才規劃也要跟上。我們現在有800多名醫生,但近兩年進來的有200多名,這批醫生需要住培,沒個三五年是‘出不了師’的。”
在一些專家的分析中,兒科醫生荒,主要還是現有惡劣的執業環境所致。
“給兒科醫生漲工資”。今年廣東省兩會上,部分人大代表也提出了針對性建議。“苦也罷,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也罷,首先是讓兒科醫生收入有所增加。”
北京大學醫學部公共衛生學院政管系主任吳明告訴《中國醫院院長》,在她主持的一些培訓活動中,很多醫院的兒科診室負責人都表達了一個困惑:“醫生們剛來時熱情很高,但沒多久都選擇了‘混日子’,或者索性離職,怎么留住他們?”
周崇臣也認為當下兒科醫生的服務價格低是醫院發展的瓶頸。“大家都知道這些醫生常年面臨‘三高一低’。兒科很多收費價格和成人一樣,但工作量偏大。做磁共振,成人半個小時,兒童需要麻醉,要用兩個小時;成人幾秒鐘扎個針,剛出生才一公斤的孩子怎么扎?”
針對困境,近年來各地其實并非動作稀少。在去年10月的國家衛生計生委等五部委發布《關于加強生育全程基本醫療保健服務的若干意見》之前,上海、湖南、四川、廣東等地進行過有益的嘗試。資料表明,以上地區已出臺的相應改革措施,在提高診療費用,鼓勵多勞多得等方面收效明顯。
“《‘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發布后不久,河南省就推出了《健康中原2030規劃綱要》,其中明確了要建設兒童國家區域中心這一條。”周崇臣告訴記者,這將助推鄭州市兒童醫院的發展。“省里也出臺了相應規劃和具體實施的相關方案,支持我們整合資源,進一步機制創新。”
河北省兒童醫院院長石仲仁也告訴記者,受益于京津冀醫療協同政策,在與北京兒童醫院“結對子”后,其所在醫院的兒科診療水平在獲得很大提升的同時,兒科醫生不僅沒有流失,反而在“借助外力”的同時更“安守本分”,執業滿意度逐年增高。
2016年10月,國家衛生計生委、國家發展改革委等五部委聯合發布了《關于加強生育全程基本醫療保健服務的若干意見》,其中明確提出了“優化婦幼健康服務資源配置”“落實政策保障措施”等要求;今年1月底,在《關于加強生育全程基本醫療保健服務的若干意見》解讀會上,國家衛生計生委婦幼司司長秦耕再次指出,“十三五”前期,即2017年到2018年之間,將在“調整存量、補齊短板”的同時,增加包括兒科醫生、產科醫生、助產士等緊缺人員14萬人進入系統,以滿足公眾需求。
越來越多的人認為,隨著轉診機制、“醫鬧”納入治理機制,以及各地對兒科醫生培養規劃的完善和推進等利好傳來,多數醫院管理者的信心在一步步增強。
“相對于綜合醫院兒科的暫時處于劣勢,專業兒科醫院日子一直比較好過。”周崇臣甚至認為,在一些較早受到政策扶持的兒童醫院中,春天已然可期。
“雖然兒科診所越來越多,也有很大的潛力,但市場對社會資本投辦的診所的信任度和認可度,還需要一段時間去培育。”在采訪中,剛剛投資睿寶兒科的某基金合伙人也告訴《中國醫院院長》,公眾對公立醫院的兒科,事實上還是持有更為信任的態度的,“尤其是在大城市之外的縣鄉級患者。”
2017年是醫療領域的政策落實年。借助此大環境力量,也許現在是綜合醫院兒科和兒童專科醫院“守住大本營”,抑或“奪回失地”,沖破窘境的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