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絲綢之路發展中的稅收問題探究

杰弗里·歐文斯著 張鐘月譯

新絲綢之路發展中的稅收問題探究

杰弗里·歐文斯*著 張鐘月#譯

一、中亞五國絲綢之路現狀分析

（一）絲綢之路經營環境之宏觀經濟因素

1．經濟成效

中亞國家為世界經濟發展提供了諸多機遇，有受教育的勞動力，靠近新興市場，且有自然資源富足的地域環境。平均來看，中亞地區的經濟增長速度位于亞洲前列，增長率僅略低于東亞經濟增長率。哈薩克斯坦目前是該地區最大的經濟體，名義GDP創造了驚人的八倍經濟增長記錄，而實際GDP在2000年到2010年間增長一倍。①ADB(2012),Key Indicators for Asia and the Pacific 2012.中亞經濟耀眼的增長態勢，擴大了哈薩克斯坦、土庫曼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五國進口貨物的需求。

除了吉爾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由于進口能源價格上漲所導致通貨膨脹率的零星增長之外，其他中亞國家最近幾年通貨膨脹率下降至10%以下。監測該地區貨幣貶值情況，其貨幣匯率已基本保持穩定。同時，得益于商品市場蓬勃發展的中亞國家，像天然氣老牌出口國哈薩克斯坦、土庫曼斯坦和烏茲別克斯坦都具有相對穩定的財政收入和經常賬戶余額，并積累了豐富、大量的國際儲備。可見，其實施大規模性投資是切實可行的。

近年來，得益于中國東部經濟的增長，甘肅、寧夏、陜西、新疆四個中國絲綢之路省份②本文研究范圍僅限于甘肅、寧夏、陜西、新疆四個省（區）。經濟實現了快速增長。就整個亞洲經濟規模標準而言，絲綢之路四省的經濟規模并不大。但在絲綢之路的“大舞臺”上，其不小的經濟規模和獨特的資源優勢，為投資者開拓了一個年輕、新興和可持續增長的市場。與分析各國經濟發展態勢相比，對區域性經濟建設的研究可為投資者提供一個更具有透視性的經濟發展前景分析。

2．經濟結構

哈薩克斯坦、土庫曼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五個中亞國家的經濟發展主要基于占所有中亞國家GDP41%-53%的服務業，其工業發展同樣堅實有力。盡管上述中國四個絲綢之路省份和五個中亞國家的行業規模和核心產業有差異，但其行業結構較為相似。

（二）絲綢之路經營環境之貿易

1．地域貿易

主要以石油、礦業和天然氣推動出口的中亞經濟，其可開發性較高。與其他發展中國家相比，中亞國家的進口關稅并不高。其中，烏茲別克斯坦關稅最高，主要是因為其對少數商品征收高額關稅。雖然中亞國家之間區域貿易相對開放，但區域貿易的潛力仍然很大。中國及中亞國家的進出口有多方面的增長，中國與中亞地區的貿易只占中國進出口總額的1%；中國龐大的出口量中，只有少部分來自于絲綢之路經濟帶的中亞五國。這表明區域貿易潛力巨大，還有待挖掘。

2．貿易協定

絲綢之路經濟帶國家之間沒有區域自由貿易協定，但是中國與中亞國家都在積極推行雙邊貿易協定（BATs）。中國、吉爾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都是世界貿易組織成員國，哈薩克斯坦預計也將在不久加入。中亞國家之間（除土庫曼斯坦）皆有雙邊貿易協定，與多數獨聯體國家也有雙邊貿易協定。

近年來，區域貿易協定的發展主要表現為白俄羅斯、哈薩克斯坦和俄羅斯聯邦之間的關稅聯盟（CU）。①Eurasian Economic Community website(http://www.evrazes.com/en/about/).2010年關稅聯盟已實施共同關稅，統一海關手續，消除海關內部監管。關稅聯盟允許商品、資本和勞動力在三個國家之間自由流動。

貿易協定發展的另一個重要表現是，建立在多數獨聯體國家（包括哈薩克斯坦）和歐盟之間的伙伴合作協定（PCAS）。根據協定，最惠國國家（MFN）給予成員國關稅及其他優惠措施，如削減限制性條款數量。以上協定可成為新絲綢之路經濟帶國家商品進入比歐洲更遙遠市場的“重要門戶與通道”。

2004年，中亞五國與美國簽署了框架協議，以推動貿易和投資關系。中國與東南亞國家聯盟（ASEAN），以及澳大利亞、韓國、智利、哥斯達黎加、新西蘭、巴基斯坦、秘魯和新加坡也簽訂了自由貿易協定。此外，中國已與智利和巴基斯坦建立了雙邊貿易協定，目前正與其他國家進行雙邊貿易協定的談判。

（三）絲綢之路經營環境之國外投資指南

1.投資環境

為推進投資環境的有效改善，絲綢之路經濟帶國家頒布了與投資相關的各種法律、法令、制度，實施重大機構調整和規范性改革。與發達國家相比，這些國家在許多領域還存在明顯的不足。但是，根據2013年世界銀行商業報道所述，當年烏茲別克斯坦和哈薩克斯坦分列第四和第十位最具優勢的商業投資環境國家。它們在開展新商業領域業務的簡化程序、投資風險防御和產權登記、合同簽署與執行、公司治理標準等方面，已經取得舉世矚目的進展。為應對不斷變化的經濟發展狀況，努力創造更為有利的投資環境，中亞各國仍在不斷完善并解決與投資相關的法律規范等問題。所要指出的是，其在相關立法、對法律法規解讀層面仍存在著差異，這會導致國外投資者對其投資抱有不確定的擔憂。

上述中國絲綢之路四個省份的地方經濟政策及法規均符合國家經濟改革方略。從2000年到2010年，中國政府在西部十個省份基礎設施建設的投資超過5 000億美元，這也為外商優先投資這一領域提供了各種優惠政策。

2．雙邊投資協定和雙邊稅收協定

新絲路經濟帶各國沒有區域性投資協定，但各國與主要貿易和投資合作方簽訂了多項雙邊投資協定和雙邊稅收協定。

表1 絲綢之路投資框架的亮點

表2 中國與中亞五國雙邊投資協定一覽表

表3 中亞五國稅率一覽表

（四）絲綢之路經營環境之金融行業及其稅收

1．金融機構和資本市場

中亞國家金融市場仍處于初期發展階段。哈薩克斯坦金融行業發展迅猛，但其銀行業與政府之間業務關聯度極高。塔吉克斯坦、土庫曼斯坦、烏茲別克斯坦的銀行業，比哈薩克斯坦和吉爾吉斯斯坦的銀行業更受本國政府的控制。多數中亞國家對信用和其他形式的金融需求往往超過其金融業可提供的行業范疇。因此，多數中亞國家依賴重復性投資得到大型投資項目。

中亞國家發展證券市場，主要是對國有企業進行私有化的一種手段。另外，短期政府債券往往是其證券市場的主導“產品”，而不是所謂的股票和公司債券。中亞國家的股票市場資本化程度仍然較低。例如，目前有119家公司在哈薩克斯坦股票交易所上市，交易所設立初期是集中于國外投資者和藍籌股，①資料來源于https://www.kase.kz。但后來則集中指向國內機構的投資者。公司債券市場在哈薩克斯坦還處于啟蒙發展期，呈現出逐步復雜化的國家金融服務行業發展態勢。②資料來源于https://www.kse.kg。

2．稅收

絲路經濟帶國家的稅收制度差異顯著。表3列出部分國家部分稅種的稅率。對于具有前瞻性的投資者們想了解更多稅收詳情和更新資訊，建議參考已在所有六個絲綢之路國家設有辦事處的國際稅收機構和會計事務所的相關稅收出版刊物。

二、存在的問題

中國推進“一帶一路”戰略的同時，歐亞經濟共同體正發展密切、趨同為一體。隨著歐盟貿易額的增加，我們更關注什么才是橫亙在歐亞經濟共同體經濟發展的潛在稅收障礙？最近聯合國貿易與發展會議報告也同樣提到新絲綢之路經濟帶國家應著手應對的稅收問題及其經濟環境的變化分析。該報告預列出奧地利WU國際稅法研究所與其在中國、俄羅斯和世界組織的合作研究機構，共同探討的有關新絲綢之路發展中的稅收問題。具體問題如下：

（一）強化雙邊稅收協定網絡

中國和俄羅斯之間有諸多稅收協定網絡，而其他新絲路經濟帶國家之間相關協定極少。無論哪些國家之間有稅收協定，都不能持續性地反映當前經濟結構和國家間的貿易合作模式。

（二）轉移定價的協調性

除了俄羅斯和中國，新絲路經濟帶多數國家采用原有的轉移定價規則。存在的問題往往是立法缺失、信息需求較為薄弱、稅收機關對適用規則的經驗較少。但也有例外，如哈薩克斯坦雖然在轉移定價立法中的實踐經驗不足，但近期已著手對轉移定價規則進行立法。

（三）增值稅制度偏離國際法規的規定

除了俄羅斯，新絲路經濟帶其他國家增值稅制度的運行往往不依賴出口退稅。多數情況下，增值稅制度的實施更像是僅在進口貿易層面的運行。

（四）消費稅和關稅

較于其他新興經濟體，除了農產品外，新絲路經濟帶國家的關稅和消費稅相對較低；其進出口量有限（中國在該區域各國進出口量不到1%）。區別于過去十年區域貿易的遲滯發展，惟一例外的是：在自然資源領域的區域貿易中，建設了若干區域性分銷網絡。除了中國和俄羅斯，新絲路經濟帶國家的主要貿易合作者們還有歐盟、土耳其、UEA(國際世界語協會)、瑞士和荷蘭。

（五）稅收收入水平、稅制結構和稅收征管

雖然無可比性數據做支持，但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提供資料顯示：中亞國家平均稅收收入不到GDP的25%。其主要財政收入來自于采掘行業，增加財稅收入的主要來源是增值稅。社會保障稅和個人所得稅稅收收入較低，征收不動產稅對增加稅收收入幾乎意義不大。中亞國家稅收征管能力薄弱，缺乏適用國際稅收規則的稅收征管能力，特別是稅收條約和轉讓定價原則在實踐操作中往往顯得“力不從心”。

（六）雙邊投資協定

雙邊投資協定網絡的協作在中亞國家之間并未完全形成，不同國家之間選擇雙邊投資協定的模式有較大差異。中國與俄羅斯、中亞國家皆有雙邊投資協定。建立雙邊投資協定的國家雖然都為投資者提供了國家爭端解決機制，但是大多數國家沒有明確將稅收規則排除在雙邊投資協定之外。

由此產生的問題如下：現有稅收法規能否促進為新絲路經濟帶投資提供資金的金融中介的發展？納入雙邊投資協定或TDAs的協議條款鼓勵抑或阻礙了新絲路經濟帶的投資戰略？特別是最近BEPS報告中涉及的利益條約可能給債務融資性基礎設施投資帶來更大障礙。稅收協定和雙邊投資協定能否為投資者提供確定性利潤？爭端解決機制能否有效解決上述雙邊工具應用中的摩擦？如果不能，如何才能發揮其效能？

三、新絲綢之路發展中稅收問題研究

根據上述現狀分析及存在的問題，新絲綢之路發展中的稅收難題可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研究：

（一）稅收協定層面的研究議題

首先，為促進新絲綢之路貿易和投資，有必要分析新絲路經濟帶國家現有的稅收協定網絡，明確需修改的條款。其次，為促進新絲路經濟帶國家經濟一體化的研究，應以多邊工具相關規定為研究視角。再次，僅對歐盟國家稅收協定進行研究。

（二）雙重征稅協定和雙邊投資協定層面的研究議題

在這一領域，為鼓勵跨境海外投資，增強稅收協定與雙邊投資協定的一致性，可做稅收協定與雙邊投資協定相關聯的研究。

（三）增值稅研究議題

在增值稅制度方面，可做促進區域貿易、完善增值稅制度的新絲路經濟帶國家增值稅制度的比較研究。又或者，對實施新絲路經濟帶國家增值稅制度多邊公約的可行性進行研究。

（四）鼓勵投資基礎設施稅收協定層面的研究議題

全面完成新絲綢之路基礎設施投資建設需數億美元。基礎設施的投資方應兼有公共部門、國有企業、私人/公共合伙企業、私營企業，承擔其自身的投資行為責任。投資基礎設施主要的確定特征之一，即是其建設周期較長，且許多投資項目跨越多國地域。再者，無諸多證據可顯示納稅人權益在新絲路經濟帶國家受到足夠尊重，或可想當然地認為，納稅人權益會受到保護。因此，可從新絲路經濟帶國家的納稅人權益保護以及稅收協定和雙邊投資協定的爭端解決機制兩方面進行研究。

責任編輯：趙薇薇

* 作者為維也納WU全球稅務政策中心總監。

# 編譯者為中央財經大學博士，現就職于京東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