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樸槿惠到伊萬卡：看政壇上的“公主外交”

顧心陽

就在國際勞動婦女節過后不久，韓國憲法法院判決通過總統彈劾案，這意味著樸槿惠成了韓國歷史上首位被成功彈劾的總統。

政壇上的“公主”

樸槿惠下臺，她的政治生涯基本畫下句點，可以在這個時間節點回顧她的政治生涯了。其實，樸槿惠在競選總統大位之前，早已浸淫政壇多年，盡管這可能并非她的本愿。作為韓國前總統樸正熙的長女，她9歲就隨軍事政變上臺的父親進入青瓦臺，開啟了宦海沉浮之旅。1974年，樸槿惠的母親、韓國第一夫人陸英修遇刺身亡，年僅22歲、正在法國留學的樸槿惠隨即回國，開始代替母親履行第一夫人的職責，由此出現了即便在全球政壇上也極為罕見的“女代母職”的情景。

回國后，樸槿惠開始隨父親出現在各種外交場合，也履行了第一夫人在國內政治中的角色。正如她在自傳中所說，她的工作包括“改善落后環境、尋訪中小型企業、慰問被遺忘的貧苦階層，進行公益服務”，“檢查寄到青瓦臺里的數百封反映民情的信件，還要一一確認負責部門是否在認真處理才能放心”，相當于“承接了母親生前的全部工作”。

樸槿惠代行第一夫人職責前后約5年，在這段時間里，她穿母親的衣服，戴母親的首飾，模仿母親的言行，陪伴父親參加許多國務活動，包括接待時任美國總統卡特，也受到民眾的喜愛，一派十足的“公主”范兒。政治不僅讓她早熟，也讓她認定自己的命運跟這個國家緊緊相連，以至于后來她說將自己“嫁給了國家”。

1979年樸正熙突然遇刺身亡，樸槿惠被迫遠離政壇，也結束了以領導人女兒身份代理第一夫人的使命。但這段5年的經歷也給了她超越同輩人的政治經驗，為她日后重返政壇乃至當選韓國歷史上首位女總統打下基礎。

樸槿惠并不是第一位“女代母職”的領導人女兒，當然也不會是最后一個，如今也有可能“女代母職”的領導人女兒當屬世界級“網紅”、現任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的長女伊萬卡·特朗普。

特朗普當選美國總統被稱為2016年最大的“黑天鵝事件”，關于這位“網紅”總統的一切很快被曝光，包括他的寶貝大女兒伊萬卡。作為一位能和老爹相媲美的世界級“網紅”，伊萬卡美麗、“多金”、家庭幸福，人生不可謂不成功，而她現在似乎要走上與年輕時的樸槿惠相似的道路——以“第一女兒”身份代理第一夫人的職責。伊萬卡的繼母、特朗普現任妻子梅拉尼婭·特朗普并沒有隨特朗普遷居到華盛頓白宮，而是待在紐約陪伴小兒子巴倫完成最后一個學年直到畢業，因此暫未能履行第一夫人的全部職責。比如，當日本首相安倍晉三2017年2月10日在白宮拜會特朗普時，她就沒有到場陪伴安倍夫人安倍昭惠，還因此受到批評。直到2月15日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訪美，梅拉尼婭才首次以第一夫人身份亮相。

相比起繼母的“不盡職”，伊萬卡的出鏡率則是異常地高。她頻繁地出現在本應由第一夫人出席的內政外交場合，更加堅定了人們對其開始代行第一夫人部分職責的猜測。實際上，即使伊萬卡代行第一夫人屬實，她也并非美國歷史上首個代理第一夫人的人。歷史上，如果美國總統單身（含喪偶）或其配偶在世但因各種原因不能勝任第一夫人的禮儀角色時，這一角色就有可能由總統的其他女性親屬或官員替代。第一位美國代理第一夫人是美國第3任總統托馬斯·杰斐遜之女瑪莎·杰斐遜·蘭道夫，因為杰斐遜就任總統時他的妻子已去世多年且并未續弦。美國代理第一夫人亦不必然是總統之女，總統的妹妹、侄女甚至兒媳都曾擔任這一角色。

伊萬卡最令中國人熟知的“外交秀”莫過于她在2017年春節期間帶女兒拜訪中國駐美大使館，向中國人民拜年，這一舉動受到了人們的廣泛好評，也讓大家對特朗普時代的中美關系有了更多期許，甚至冠之以“公主外交”的美譽。亦有人猜測，伊萬卡今后有可能會完成希拉里·克林頓的未竟事業，打破“最高、最硬的那塊玻璃天花板”，成為美國歷史上第一位女總統。有太平洋對岸的樸槿惠做榜樣，想來伊萬卡從“第一女兒”變為代理第一夫人，再變為第一位女總統的可能性并非不存在。

樸槿惠與伊萬卡為何命運迥然

樸槿惠與伊萬卡一個狼狽下臺，一個如日方中，不得不讓人疑惑：為什么同為“公主”，命運卻如此不同？

先來看樸槿惠。首先，她的“公主”身份不是通過合法手段得來的，而是父親樸正熙發動軍事政變，推翻了合法的民選政府上臺，她才從一名軍官之女搖身變成韓國的“第一女兒”。樸正熙上臺后鐵腕治國，爭議不斷，樸槿惠還被部分人連帶指責為“獨裁者的女兒”。其次，樸槿惠開啟“公主外交”并非出自本人的愿望，而是母親遇刺身亡后不得不接替母親第一夫人的職責。“公主外交”帶給她的除了從政經驗和民眾的愛戴外，也不乏痛苦的回憶。第三，樸槿惠“公主外交”生涯結束于另一次慘痛的經歷，那就是父親遇刺身亡，失去了身為總統的父親，她的“公主”身份自然即時終結。

失去雙親的樸槿惠不再輕易相信任何人，成為不會再愛的“冰公主”，只能信任身邊最親近的人，包括間接促使她下臺的親信崔順實。可以說，有著前半生那些坎坷遭遇的樸槿惠已很難再有“普通”總統的心態，而當上總統后她又沒有及時調整性格和處事方式，依舊對親近之人深信不疑，這才有了后來的“閨蜜門”。回頭看來，這一切與她此前的生涯緊密相關，“公主外交”既是她攀上權力巔峰的基礎，但也間接埋下了失敗的種子。

反觀伊萬卡，則比樸槿惠幸運得多。從小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富四代”，長大后憑借家族的福蔭和自身的努力成為一名事業有成的女商人，即便特朗普沒有參選總統，伊萬卡的人生也算得上是很成功的了。她和丈夫庫什納深受特朗普的信任，在特朗普心目中的地位明顯高于她的兩位兄長。所以特朗普當選美國總統后，庫什納成為白宮高級顧問，而伊萬卡則以“第一女兒”甚至代理第一夫人的身份頻繁地陪同父親出席各種內政外交場合。從目前外界的反應看，特朗普雖然在國內外爭議極大，使得伊萬卡免不了受到一些負面影響，但總體上她的表現可圈可點，前途不可限量，而她本人似乎也樂在其中。

在對待“公主”身份的心態上，伊萬卡和樸槿惠有著本質的不同，前者有所準備并樂在其中，后者毫無防備，被動接受，幾乎可謂是被時局的洪流卷入其中；而從家庭經歷看，伊萬卡比樸槿惠幸運。值得一提的是，伊萬卡雖然比樸槿惠年輕不少，但她的智慧、才華和能力以及在商場上沉浮的經歷，使得她在與人打交道方面積累了豐富的經驗，特朗普甫一宣布參選，伊萬卡就快速學到了政壇上的游戲規則，并能很好地運用媒體等手段，讓自己適應并駕馭這個圈子。

無論是樸槿惠還是伊萬卡，“公主外交”作為女性外交的一部分，確實在歷史和現實中存在。隨著歷史的發展和社會的進步，越來越多女性在國內國際政壇崛起，政治已經不再是由男性壟斷的領域。作為女性參政的一種特殊現象，“公主”在國際舞臺上活躍一時且并不只是作為國際政治聯姻的工具，這本身就說明時代在前進，社會向男女真正的平等又邁進了一步。相信在不久的將來，不只有一個伊萬卡，還會有更多的“公主”邁入外交和國際舞臺，為原本略顯枯燥嚴肅的國際政壇增添更多靚麗的風景。

（作者系察哈爾學會傳播專員，南京大學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