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懷強
當陽光一點點灌滿了山谷
草木的脈絡漸次呈現
它的溫潤、柔和和茂盛的風采
透亮的房間仿佛一枚漿果
垂墜在山的耳窩里
光像一塊手帕拍打著窗臺
搖手又喊著山風提著裙角招呼
水一樣的房間在蕩漾
果仁一樣的我
騰挪跳躍、打鼾呼哨
托起升騰的云霧繚繞
光線變幻一條溪水順流
一個個時間碼立著,
又仿佛展翅翱翔
村莊把山谷叫醒了
吆喝叫賣鈴聲歌聲只有
那些棄而不離的負氧離子
穿林入市招手問候
山人不覺得或者離開太久了的
我覺得似乎有又沒有
鬧中取靜的釋然卻又如
熱鍋螞蟻的奔跑
停息已不由自主了
無盡的長眠視若忍耐
進入山中,漸次醒來的草木、蟲蝶、鳥獸
有和我一樣的安靜、自在、洞若空凈。
它們有的飛翔、跳躍、爬行、鳴叫
這片蔥郁世界,為各自打開了舞臺。
苔蘚邊甩去尾巴的蚯蚓。石階上
滾在一起的露珠。撲通跳入溪中的青蛙。
漣漪漸漸也收斂了羽翼,歸于平靜。
這靜如無盡的長眠呵,視若忍耐
越往高處越加輕松。像山谷收緊口袋
在那等我隨行。每天都有死去活來,每天
陽光覆于其上,而夜晚又拉上靜穆之簾。
徒有敬畏之心的人——走到哪里
都像一株云松,安而有靜,隨風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