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押的中日藝術之旅

李瑾

摘 要：花押是由中國開始，在日本發展成熟的藝術，中國書法對花押有著重要影響，而日本文化自身則使花押呈現了豐富的面貌。從日本名家花押到花押流派，以及當今社會仍然在發展的花押藝術，在日本這項藝術仍在發展。

關鍵詞：日本；花押；書法；文化交流

花押，日本語稱之為“書き判（かきはん）”，然而現代人常誤以為“花押”一詞原本就是日語詞匯，其實不然。花押作為印章藝術的一種發展，不僅具有藝術性也起到了書畫防偽的作用，在中國唐代已經開始出現，到宋朝由宋徽宗“天下一人”的絕押開始到達興盛時期，直到元代開始在民間也有更廣泛的流傳。錯綜復雜的社會文化因素對花押的藝術發展起到了直接和間接的影響，造成了目前在中國和日本完全不同的發展狀態。

元代是中國歷史上兩段外族統治時期之一，蒙古統治者因漢文化程度淺薄，在擴充疆土使政治中心北移的同時，也希望能夠在文化方面鞏固自己的統治，因而重視宗教這種向大眾直接統治精神的形態。雖然在元代統治時期，漢文化并未在統治中心大肆發展，但這種融合不影響上流社會對漢文化的窺探。花押這種結合外族語言，構成圖像藝術，既能作為防偽符號，又能文雅地躲避書法簽字的載體，讓那個時代不能深諳漢文化的外族官員亦能附庸風雅。相反，少數民族的文化也自此加入中華文化的大熔爐，豐富了中華文化的內容。元代官方流行的語言文字有八思巴蒙文、漢文、波斯文，這三種語言，“元押”中有許多官印即為楷書和八思巴蒙古文的結合體，別具一格。

之所以花押被認為是日本文化的產物，是由于明治維新后，日本文化更早與西方世界進行大眾傳播的交互，使得在當代，日本文化以更為整體且更具識別性的形式被外界認知。在日本卻有眾多武士和大名的花押流傳至今，織田信長、豐臣秀吉、武田信玄、上杉謙信、真田幸村等，不僅極具藝術特色，而且用簡單的圖案包含了深刻的武士道精神的內涵。

從藝術載體本身來看，日本文字以中國的草書為濫觴創造了平假名，成為日本書法的基礎。花押的創作方式，多數一字為一形，成為一押，草書單型創造出的美感，能與之完美契合。這種形式美，同篆書印章的美感顯然不同，平假名為花押在日本的傳播締造了堅實的基礎。

日本學者對花押的發展與構型命名出了不同特色的書體名稱，從命名的字體名稱就可以看出草書深重的影響力和在不同時期的發展。天地明朝體，是以德川家康家族花押形制為典型，上為“天”，下為“地”，呈“1”子上下分布的花押書體。明朝草名體，把足利尊氏天地人等基本構型加入草書中改良的書體。一字草名體，不拘泥于特定的技法，用實名或者其他外文文字創造一個新式類似文字的圖案的書體。草名新體，綜合了花鳥動物的圖案與草書，有的也加入楷書來創作的書體。還有結合英語，橫著書寫的新式花押書體，稱為グレース（格雷斯）書體。可見，草書在日本花押中的支柱地位，并且日本花押仍然在隨著時代繼續發展，西方文化也成為創作中新的元素。

除此，花押如同現代人的藝術簽名，少數為篆刻而成，手寫居多，草書也富有簽字時瀟灑簡約的氣魄，更易于個人創作和個性的表現。豐臣秀吉中晚年很熱衷于社會文化活動，苦練了一番書法，據說他的押字“秀”（圖1），就是由他自己親手寫成，很有風骨。當然，花押是書法和圖形的結合，草書的起落之逸，與簡易圖像能收到更好的視覺感受。武田信玄（圖2）的花押在日本史界和藝術界評價頗高，單從形上看，花押是士兵背上的靠旗模樣，里面包含“風林火山”四個字，整體恰好構成他的軍旗。

元朝漢文化仍然是中華大地民間的主流文化，在異族統治下，文化沖突的程度促使了當時文人更強烈的個性表現，出現了遺民畫家等，這樣極端的存在，趙孟頫雖然是南北交流的中堅力量，卻有意無意追溯著漢文化的華章。元中后期，漢族文人仕途上并無改善，文人畫家在南方自我建樹，“元四家”創造了屬于這個時代的筆墨情趣，畫壇重心已在江浙。在北方，元朝統治者依靠漢人官僚實行文化建設，畫家通過投靠蒙古或者色目貴族門第得到重用。蒙漢文化在這個圈子集中進行交流和融合，蒙古及其他種族貴族開始接觸漢文化，并將其與本民族文化結合，使得當時產生了一批八思巴篆文的官印，很能顯示那個時代的特色。正是這種強烈的年代特征，這個時期的花押在社會上得以普遍應用，不論是形制、圖案還是文字，都產生了比任何歷史時期更為多樣的特征。

花押最早在平安時代傳入日本，也就是中國唐朝中期，最早看到的花押是933年坂上経行的花押。元末，中日交流開始漸漸恢復，到了明朝重新開始了與中國頻繁的交流。花押的傳入和興起都和中日文化是否交流有直接的關系，不論是唐代抑或明朝的交流使臣，都是將中國文化直接帶入日本上流社會的橋梁。

如同花道和茶道的發展模式，花押在日本成流派延續，甚至和茶道相生相伴，茶家如千休利流，此流出類拔萃的茶人所創的花押自成一脈，造型上也具有茶家突出的特色。德川家族的花押也如同族譜顯示出強烈的家族共通，能在其內在的制度和外在的形神上成為系統化的圖譜資料。現今，獨立發展的花押流派有鶴川流花押，是望月鶴川先生帶領下致力于傳統文化發展的一個流派，繼續進行現代花押的研究創作，為文化的傳承作出貢獻。

傳統的沿承，使得花押帶著更具儀式化和藝術特征的姿態在當代繼續發展，而同時還與當代生活結合，衍生出的產品受到大眾喜愛，Zippo曾在日本發行過以名人花押為圖案的系列打火機，受到了年輕人的追捧。讓花押在當代社會，也成為人們可以接受的風雅之物。

參考文獻：

[1] 洪再新.中國美術史[M].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2000.

[2] 望月鶴川（日）.花押のせかい[M].朝陽會，2005.

[3] 佐藤進一（日），甄景環.日本人的花押[J].世界文化，19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