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郭利華教授運用新五參湯加減治療氣陰兩虛型腫瘤

楊小玉+陽輝兵+張超一+盧佳+郭利華

摘要：五參成方自唐代孫思邈，歷經化裁后多用于心系疾病。導師郭利華教授結合臨床在此基礎上加減后治療腫瘤患者屬氣陰兩屬證者，靈活應用于腫瘤發展的不同時期。本文旨在通過追溯五參湯的起源及組方，探討其在腫瘤治療中的意義，開拓新思路。

關鍵詞：新五參湯；氣陰兩虛證；腫瘤

中圖分類號：R273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7-2349（2017）04-0043-03

導師郭利華教授，20余年來從事醫療、科研及教學工作，臨證中力主“能中不西、先中后西、中西并重”的思想，倡導“治未病”、“帶瘤生存”的觀點，主張“中醫藥治療應貫穿在惡性腫瘤的每一個階段”，力推“合理用藥”。在2年多的跟師過程中，導師以新五參湯為主方加減治療氣陰兩虛型腫瘤，取得一定的療效，現報道如下。

1五參湯的起源

五參成方由來已早，最早見于唐代孫思邈《千金翼方》卷十二記載有“五參丸”，由人參一兩、苦參一兩半、沙參分一兩、丹參三分及元參（玄參）半兩組成，“主治心虛熱不能飲食，食即嘔逆，不欲聞人語”。此后有先后出現飲、散、丸等多種劑型，同時隨證加減其使用范圍也越來越廣。如《幼幼新書》中做“五參丸”，主治“小兒脅下有痞，手足心熱；《衛濟寶書》、《太平圣惠方》、《普濟方》中各創五參散治療皮膚科疾病，并沿用至今。當代中醫界，五參湯加減主要是用于心系疾病，浙籍名醫魏長春更是以此為基礎自制五參湯（黨參、玄參、沙參、丹參、苦參）以其益氣養陰，清熱解毒之功治療病毒性心肌炎（正氣虛弱，外感邪毒型）。

魏老所創五參湯方簡效專，臨床對于心系疾病療效明顯。因此，對于蒽環類化療藥物引起的心肌損傷，五參湯加減也逐漸用于腫瘤病人預防或減輕其心臟毒性。廣東省江門市人民醫院管靜以五參飲（黨參、太子參、沙參、苦參、麥冬、五味子加減）研究將48例使用阿霉素化療的惡性腫瘤患者分為治療組與對照組，治療組服用五參飲（免煎中藥），對照組服用輔酶Q10，預防阿奇霉素毒性反應，治療組明顯優于對照組，得出結論五參飲可預防阿霉素心臟毒性反應[1]。

2病因病機

據《周禮·天官》，腫瘤屬于“瘍科”的范疇。隨著醫學的發展與進步，中醫對于腫瘤的認識愈加詳盡。隋代巢元方《諸病源候論》設有積聚病諸候及癥瘕病諸候，更提出“五臟積”的概念，對于腫瘤的病因病機、證候，甚至是類似腫瘤的病癥都做了很多論述。而正式將“癌”作為病名是由宋朝東軒居士在《衛濟寶書》中提出的。此后對于腫瘤的認識、腫瘤證治體系逐步完善。

“正氣存內，邪不可干”（《素問·刺法論》），“邪之所湊，其氣必虛”（《素問·評熱論》），中醫認為疾病的產生是以正氣虧虛為內因，邪氣侵襲為外因共同導致。《醫宗必讀》指出“積之成者，正氣不足而后邪氣踞之”，可見腫瘤的形成其理同宗，正氣虧虛，氣血津液運行失常，加之外因（六淫、痰、濕、瘀等）和/或不內外因影響，機體臟腑逐漸形成癥瘕積聚，發為腫瘤。俗話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腫瘤成病亦然。在臨床中不難發現許多腫瘤患者起初并無明顯癥狀，待病情初顯時往往已至中晚期，甚至病入膏肓。然而，腫瘤的治療不是一蹴而就的過程，腫瘤有著易復發、易轉移的特點，因此治療腫瘤是一場持久戰。而久病必會先使元氣耗傷太過，血為氣之母，日久致氣血俱虛。而血液虧虛，則不能濡養機體臟腑，脾胃為后天之本，脾胃虛弱則進一步導致氣血生化乏源，從而加劇氣血虧虛的惡性循環。血為陰液，腫瘤患者或因病久耗傷，或因熱毒灼傷，也會出現陰液不足，甚至陰虛生內熱而進一步耗傷陰液。同時，氣血運行于臟腑經絡，四肢百骸，氣為血之帥，氣血虧虛則運行失暢，會造成痰濕血瘀等實邪形成，進一步的造成機體損傷。久而久之，氣陰兩虛之證日益明顯、嚴重。

此外，目前腫瘤治療的3大手段（手術、放療及化療）在防治疾病的同時，或是耗傷氣血，或是熱盛傷陰，或是寒毒傷陽，均不同程度的影響機體的免疫力，從而進一步加深正氣的虧虛，最終影響疾病的轉歸。目前許多抗腫瘤藥物都為細胞毒性類，在誘導腫瘤細胞凋亡的同時不可避免的損傷正常細胞。蒽環類化療藥物作為臨床常用而且有效的抗腫瘤藥物，其靶細胞主要為心肌細胞，引起原發性心肌病等病理改變，從而造成心律失常、心力衰竭等心臟毒性反應。因此減輕治療的毒副反應以及促進機體的恢復是中醫在治療腫瘤時常常遇到且不可避免，甚至強于西醫治療的地方。

3臨證中常見的氣陰兩虛證腫瘤病舉隅

中醫以辨證論治為主要思想，同時輔以辨病論治。導師根據中藥的歸經理論及其現代藥理學結果，治療氣陰兩虛證腫瘤患者時在益氣養陰的同時根據腫瘤的發展特點，聯合辨臟腑論治而加減用藥。腫瘤病人病情復雜，經治療后往往虛實夾雜。導師最終所選用的新五參湯化裁為太子參30 g，南沙參20 g，北沙參20 g，玄參20 g，丹參15 g，取其益氣養陰之效，臨床上使用并不局限于腫瘤病人化療的輔助用藥，而是對于各種腫瘤屬氣陰兩虛證者均靈活使用，主要表現為神疲乏力，汗出氣短，口干，午后潮熱，手足心熱，舌紅少津，苔少，脈細數無力等。而眠差者加合歡皮、夜交藤及甘松養心助眠，或是取龍骨、牡蠣、珍珠母重鎮安神；胸悶疼痛者加元胡、白芍、乳香、沒藥等；乏力者加黃芪、黃精等；陰虛者加女貞子、墨旱蓮、熟地；自汗盜汗者加浮小麥、糯稻根、防風、黃芪；口干者予天花粉、生地、麥冬等；納差者予炒麥芽、炒谷芽、焦曲、炙內金、焦楂等消食，白術、黨參、炙甘草等健脾；血虛者加阿膠、當歸、雞血藤等；虛熱者予炒黃柏、炒知母、銀柴胡等。“補正毋忘祛邪，填補必先理氣”，因此在臨證組方時導師常常配伍木香、陳皮、砂仁、法夏、薄荷、川芎等理氣之品舒暢氣機，不僅可以防止補益引起的氣機壅滯，還可以行氣解郁。

肺癌占全球腫瘤發病率之首，肺為嬌臟，主呼吸，或為燥邪、痰濕、熱邪等耗傷氣陰，同時陰虛易生熱。氣陰兩虛型肺癌往往表現為干咳少痰，咳聲低微，或痰少帶血，顏面萎黃暗淡，神疲乏力，口干短氣，納呆，舌淡紅或胖，苔白干或無苔，脈細等。導師以太子參補益肺氣，南北沙參及玄參養陰生津，丹參清熱涼血。在上述的基礎上常配伍藥物有天龍、龍葵、地龍（出血者忌用）、蛇莓、石見穿、夏枯草、白花蛇舌草、半枝蓮、山慈菇等以散結抗腫瘤。

目前放射治療是鼻咽癌的主要治療手段，但是放射線屬于中醫的火熱之邪，易造成氣陰兩虛之證，此類患者往往表現為神疲乏力，少氣自汗，頭痛、五心煩熱、口干咽痛、影響吞咽、口腔黏膜充血糜爛，舌紅，少苔，無苔，或有裂紋，脈細滑或細弦或細數，脈細滑或細數。在益氣養陰的同時，輔以托毒散結，清熱消腫，可加用半夏、膽南星、山慈菇散結，仙鶴草、丹皮、辛夷花、蒼耳子清熱解毒。

急性白血病在是血液系統惡性腫瘤疾病，具有發病急、進展快、死亡率高的特點，而且兒童為主要發病人群。患者往往因為正氣不足，先天已有胎毒，或后天邪毒入侵，由表入里致臟腑受邪，骨髓受損，正虛邪實，耗氣傷陰，氣血虧損。氣陰兩虛型患者多出現面色無華，語聲低微，倦怠盜汗，心悸氣短，午后低熱，咽干舌燥，失眠盜汗，或可見脅下癥積，瘰疬痰核等，或見衄血瘀斑，舌體瘦小，舌紅少苔，脈細數。治以益氣養陰、清熱解毒。因此在新五參湯的基礎上可輔以熟地、山藥、山茱萸、炒杜仲、枸杞子等補益臟腑，虎杖、連翹、白花蛇舌草、半枝蓮、蛇莓清熱解毒，三棱、莪術、甲珠粉等軟堅散結，黃柏、知母、地骨皮、龜板、鱉甲等清虛熱。

4討論

腫瘤患者中氣陰兩虛者眾多，往往表現為神疲乏力，汗出氣短，口干，午后潮熱，手足心熱，舌紅少津，苔少，脈細數無力等癥狀。細細思考，其原因大概有以下3條：①手術、放化療等治療耗氣傷陰，“有諸內必形于外”，患者自然出現相關癥狀；②部分腫瘤患者的年齡層偏于老年化，本身表現為肝腎虧虛、氣血不足，在疾病發展過程中，出現氣陰兩虛的癥狀；③前來就診的患者絕大多數來自云南省內，而云南地處低緯度高原，日照時間相對長且強烈，干濕分明但降水不均，因此一定程度上造成患者已形成氣陰兩虛的體質。

在臨床使用中，不僅僅是對于使用蒽環類藥物引起心臟毒性的腫瘤患者，凡屬于適合使用新五參湯證者均可靈活使用。

方中太子參性甘、微苦、平，較之其他參類更加平和。《江蘇藥材志》：“補肺陰，健脾胃。治肺虛咳嗽，心悸，精神疲乏等癥。”現代藥理學證實太子參對淋巴細胞有明顯的刺激作用。

沙參，分為北沙參和南沙參。兩者均具有養陰清肺、益胃生津之效，其中北沙參清養肺胃作用稍強，而南沙參兼益氣及祛痰作用。且南沙參中的杏葉沙參成分可提高細胞免疫和非特異性免疫，抑制體液免疫，具有調節免疫平衡的功能。而丹參具有活血調經，祛瘀止痛，涼血消癰及除煩安神的功效。《本草便讀》：“丹參，功同四物，能祛瘀以生新，善療風而散結，性平和而走血，……味甘苦以調經，不過專通營分。丹參雖有參名，但補血之力不足，活血之力有余，為調理血分之首藥。”玄參甘寒質潤，取其清熱生津、滋陰潤燥。

至于古方中選用的苦參藥性苦、寒，雖然現代藥理作用證明其煎劑不僅對多種真菌具有抑制作用，同時還具有升高白細胞、抗腫瘤的作用，但是臨床證明脾胃虛寒者忌用。脾胃為后天之本，腫瘤患者經過長期的具有損傷性的治療后，加之大多數患者同時會出現情志反應，往往會造成脾胃損傷，日久不顧護胃氣，難免造成脾胃虛弱。因此，使用苦參時臨床酌情使用。

導師在長期的臨床實踐中，通過新五參湯治療氣陰兩虛型腫瘤，大多數均取得不同程度的好轉，效果令人滿意。腫瘤患者因疾病特點、治療（手術、放化療等）、環境飲食、體質等因素發展為氣陰兩虛證，如不及時治療，可導致最終氣血陰陽俱虛，臟腑功能失調，嚴重影響腫瘤的預后及轉歸。同時氣虛又可造成血瘀、痰凝、氣滯化熱等，患者往往虛實夾雜，病情愈加復雜。參考文獻：

[1]管靜.五參飲預防阿霉素心臟毒性反應臨床觀察[J].中國中醫急癥，2003，1：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