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林
歐盟委員會現任主席的幕僚長馬丁·塞梅爾,被稱為“容克的右手”,如今在歐盟有著巨大權力。但,他并沒有贏得每個人的歡心。
歐盟“建筑師”語出驚人

去年10月份的一個夜晚,二十幾個德國籍歐盟雇員在歐盟總部布魯塞爾聚會,聚會的主題一開始是希望彼此之間建立聯系,但隨著聚會的進行,大家開始談起了難民危機及其起因。馬丁·塞梅爾,是德國總理默克爾所在政黨基營公司聯盟成員,目前擔任歐盟委員會主席容克的幕僚長,這時發話了。“穆勒(德國經濟合作與發展部部長)不稱職,應該下臺了。”這番話讓大家把目光和注意力都轉向他,但塞梅爾若無其事地接著說:“總理也是這么認為的。”
過了幾天,塞梅爾的這番話依然在歐盟委員會大廳里回蕩著。在布魯塞爾這樣的地方,一個歐盟高級官員對歐盟成員國內閣部長進行評論,是很少見的,即使是在私人聚會上。有著這樣身份的歐盟官員在評價別人時膽敢援引德國總理的話也是不尋常的。
不過這些對于46歲的塞梅爾來說,沒什么大不了的。在歐盟,這位德國籍官員擁有很大權力。作為容克的幕僚長,塞梅爾位高權重,在決定歐盟哪些法案可以通過上扮演著重要角色。更重要的是,他現在不滿足于高級幕僚的角色,試圖扮演決策制定者的角色。
塞梅爾可謂是歐盟“政治委員會”的建筑師之一,他在執行容克的設想,即將歐盟從一個僅僅保證歐盟國家遵守規則的代理機構,變成一個可以顯示“政治肌肉”力量的行政部門。就在最近,德國交通部長亞歷山大·道博瑞特準備向在德國高速公路上開車的司機收取費用,該計劃實際已違反了歐盟法律,但塞梅爾為道博瑞特在歐盟層面掃清了障礙。
歐盟更像“白宮群英”
盡管塞梅爾沒有歐盟職位,但他比一些歐盟成員國政府首腦還有影響力。“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幕僚擁有這么大的權力。”一位長期在歐盟工作的外交官說。塞梅爾實際上成為受歐盟批評家歡迎的幕后人物。他被看作是歐盟官僚主義的一個縮影,像他一樣的幕僚們試圖從遙遠的布魯塞爾控制歐洲人的生活。漸漸地,塞梅爾也激起了歐盟對手的憤怒。去年秋天,歐盟預算專員喬治艾娃表示,和塞梅爾一起工作的感覺“就像中了毒”。
這是她去年宣布從歐盟辭職時所說的話。有人將歐盟形容成“紙牌屋”,不過塞梅爾更喜歡“白宮群英”(一部反映美國政治的好萊塢電視劇)。“和電視劇中的情景相似,歐盟作為一個大團隊在運作。成員們很專業,也很友好。重要的決定都是由所有成員在會上一起商議決定。
“多動癥兒童”
塞梅爾說的比想的快,經常在聽眾還沒來得及理解他的前一句話時,他就開始下一句話了。他是布魯塞爾官僚中的“多動癥兒童”,擅長“過度活躍”。
從德國帕紹大學取得博士學位、當過律師的他,知道如何在單調沉悶的歐盟官僚機構中如魚得水。
當德國總理默克爾面臨難民危機時,塞梅爾知道怎樣讓自己趁機顯露頭角。在短短幾星期內,他用盡所有辦法,推動歐盟撥出上億歐元,贏得了默克爾本人的贊賞。
不過,塞梅爾很少依靠常規的決策制定渠道,這是歐盟交通委員維爾勒塔·布爾茨最近發現的問題。布爾茨從一個新聞報道中了解到,歐盟和德國交通部長道博瑞特在高速公路收費上罕見地達成了一致意見,此次協商完全由歐盟高層控制。
歐盟擁有33000個雇員,當然需要穩固的領導。但很多官員和一些專家們抱怨說,塞梅爾在推行他的議程時特別專制。
“一開始,我們以為他粗野的方法頂多會持續6個月,然后就會改變,沒想到這種方法還在持續。”一名在塞梅爾手下工作的人如此抱怨。
還有一些人干脆在沮喪中辭掉工作。

對于塞梅爾,這種事一點也不奇怪。他和他的老板容克來到歐盟,就是想改革歐洲和歐盟,目標是將力量集中于更大的問題,而不是在許多小問題上糾纏不清。不過最近,大問題上出大岔子了:難民危機事件讓歐洲國家顯現了離心力,英國人決定離開歐盟。
這種挫折并沒有讓塞梅爾改變做法。相反,他看到了“英國退出歐盟”底氣不足的一面,不過他從來不會公開說出來。倫敦不總是站在歐盟共同防御政策的一方嗎?
一個“鐵面人”
如果說塞梅爾是歐盟歷史上最有權勢的官僚,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容克給了他一條很長的“拴狗繩”。容克并不是很多人控訴的那種“甩手掌柜”,不過他確實很高興看到能把自己不感興趣的很多問題交給幕僚長去處理。
例如,最近德國官員拜訪容克期間,據會談參與者的回憶,當容克回答不上來訪客們的問題時,塞梅爾就會遞上一個小紙條,紙條上寫著問題的答案。
當很多歐盟官員的職業生涯相繼結束時,塞梅爾在歐盟的政治前途開始上升。他曾經做過歐盟前高官埃爾馬·布洛克的助手,還在歐盟委員會協助媒體專員維維亞娜·雷丁負責過媒體關系。容克在2014年競選歐盟委員會主席時,身邊沒人知道怎么組織一場歐洲范圍的競選活動,布洛克建議容克給塞梅爾一個機會。
“你需要一個鐵面人。”布洛克說。這對塞梅爾而言是個完美的機會:未知的政治領域,新鮮而繁瑣的規則,時間少到來不及疑惑和猶豫。在幫助容克當選歐盟委員會主席后,他成了容克的幕僚長。
不過,塞梅爾的領導風格在上任之前就惹出了麻煩。當時,候任歐盟預算專員馬律斯托姆準備舉行一場聽證會,塞梅爾在她的報告里偷偷地加了一段負面評論,結果被發現了。于是,他給馬律斯托姆留下了相當不好的印象。
另外一個關于塞梅爾“手段陰險”的例子是在2015年12月,當時他正試圖說服歐盟各成員國敲定有關歐盟和土耳其之間的難民協議。他拿出了一份統計表,顯示到達歐洲的難民人數在持續暴跌,但這份統計表后來被發現是杜撰的。
即使是在評論歐盟成員國政府首腦時,塞梅爾的表現也十分傲慢。去年6月末,英國人舉行“退出歐盟”公投后,塞梅爾在接受大批記者采訪時,有記者問他是否送給時任英國首相卡梅倫一個分手禮。“他吃了一頓熱飯,這就足夠了。”塞梅爾帶著嘲諷口吻回答道。
沒人敢威脅他
在歐盟委員會,塞梅爾的自大讓他樹敵不少。德國財政部長沃爾夫岡·朔伊布勒一開始是支持他的,在2014年容克贏得歐盟委員會選舉時,還特意向塞梅爾表示祝賀。但之后,他們的關系開始冷卻。朔伊布勒認為,塞梅爾和容克在2015年夏天力保希臘在歐元區、為希臘提供大筆資金的做法,是個大錯。
朔伊布勒正在謀劃如何限制塞梅爾以及容克的權力。
不過,迄今為止,朔伊布勒的威脅仍是空洞無力的。塞梅爾的諸多舉動確保了他在歐盟南部各成員國中受到足夠多的歡迎,在一些人眼中,這些國家是歐盟經濟的拖累者,但對塞梅爾來說,這些國家能夠為他提供政治上的支持。
(蘇克功薦自《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