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那邊還是路

王林波

曾讀到一則故事，故事中的老和尚問小沙彌：“如果你進一步則死，退一步則亡，你應該怎么辦？”這的確是個挺沉重的話題，要做出選擇實在太艱難了。對于閱讀時總喜歡思考的我來說，這次，我絞盡腦汁，也沒能想出滿意的答案，那一刻，我開始為小沙彌擔心。打開書繼續讀下去，小沙彌的回答竟然如此輕松：“我往旁邊去。”這個答案簡直太智慧了！原來，除了進和退，我們還有一條出路，那就是選擇另一條路來走，適時的轉彎，我們會發現，路的旁邊原來還是路。

2013年9月初，陜西省教科所通知我11月初代表陜西省參加全國第五屆小學語文教師素養大賽，對于一名一線教師來說，能夠參加全國大賽，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應當興奮不已才是，可我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這并不是因為在2008年我已經代表陜西省參加過了全國第七屆青年教師閱讀教學大賽，并且取得了非常不錯的成績，而是因為我知道這個大賽不僅是要上課的，還有粉筆字、朗誦、綜合知識答辯等比賽項目。其實，最令我坐立不安的還不是這些，而是才藝展示。我觀摩過往屆的大賽，這個環節大多選手展示的都是樂器、唱歌、舞蹈等，而我，可以說沒有任何特長，而且還五音不全，唱歌永遠都找不到調。短板可能人人都會有，而我不僅有短板，而且短到不可救藥。才藝展示方面的缺憾真的很難彌補，9月，幾乎一個月的時間里，我都在思考如何突破這個瓶頸，跨越自我發展中的這一局限。然而，一切徒勞。

國慶假期的頭一天就收到快遞，這是給上小學二年級的女兒買的一套書，其中有一本名叫《手掌畫》的書映入了我的眼簾。這是一本教孩子們畫手掌畫的圖畫書，翻開這本書，當我看到上面簡潔生動的畫面時，頓覺豁然開朗。根據手掌形狀的變化，寥寥數筆，可愛的蝸牛，美麗的白鴿，憨態可掬的小貓形象便躍然紙上了。這個簡單易學，我應該沒問題，而且與常見的簡筆畫不同，手掌畫更有創意，歷屆的大賽中，還沒出現過這類才藝呢。就這樣定了，我要展示手掌畫！

為了讓自己的才藝展示變得更豐富，與語文學科關系更密切，我創作了一首小詩《老師的手》，講述了孩子們學拼音、讀課文、講故事等不同的情景，配上了三幅相應的畫面，正好融為一個整體。

經過精心的構思，我終于準備好了自己的才藝展示。伴隨著小詩的朗誦，我開始在黑板上作畫，在草地上散步的蝸牛，在藍天上飛翔的白鴿，在河邊釣魚的小貓，這三個語文教學的場景依次出現在眼前。經過一周多的練習，我已經能夠輕松地完成手掌畫了，并且與小詩配合得相當默契。

走上賽場，與其他選手“興師動眾”的展示不同，我只身一人上臺，沒有華麗的道具，手里拿著的只是四根不同顏色的粉筆。那一刻，四千多人的會場如此安靜，與之前載歌載舞的喧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當我放下手中的粉筆轉過身時，當老師們看到簡潔生動的畫面時，臺下響起了熱烈而持久的掌聲。主持人上臺的第一句話，至今我都清晰地記得：“人們都說劉謙的手能創造奇跡，原來，我們小學語文教師的手也能創造奇跡！”

第二天，當我進行課堂教學展示，剛剛走上舞臺時，老師們就開始了議論：這就是昨天那個用手掌畫畫的老師！那次大賽，我拿到了特等獎，實現了陜西省參賽以來特等獎零的突破。

面對成長路上的艱難險阻，有時，我們需要堅持，經過努力，我們便跨過去了；但有時，面對有些困難，我們堅持得越久，錯過的就越多，適時的轉彎，我們眼前出現的是另一番景象。記得，路的旁邊，是另一條路。

時隔一年，2014年12月，全國少先隊輔導員說課展示活動在南京舉行，陜西省少工委決定派我代表陜西省參賽。無疑，在很多人眼中，我是非常幸運的，竟然能夠擁有三次參加全國大賽的機會。但是，作為事件的親歷者，我感受到的是沉重的壓力。對于說課，我并不陌生，大大小小的語文學科的說課比賽沒少參加，擔任說課比賽的評委也有數十次之多了，但這次說課的內容與自己所擅長的小學語文教學是不同的，并且差異還是比較大的。雖說擔任班主任，從事中隊輔導員的工作也有二十多年了，但身為語文教師，作為中隊輔導員，自己做的更多的是實實在在，甚至瑣瑣碎碎的工作。在組織班級中的活動時，自己關注更多的是切切實實的效果，而對活動的呈現形式往往是忽視的。這些家常味十足的活動容量大，實效好，但是看上去并不美，很難拿上桌面給別人看。我知道，更多的參賽選手都是大隊輔導員，他們大都是藝術類學科出身，一個個能歌善舞，表現力極強，設計活動形式也會很豐富，相比之下，自己絕對是活潑不足而嚴肅有余。

怎樣才能彌補自身的不足，在大賽中取得令人滿意的成績呢？我知道，性格是很難改變的，短短兩周的準備時間里，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自己改頭換面，從一個性格內向的人翻轉成一個個性張揚的人。長期的語文教學經歷讓自己習慣了真實的生成，而不善于排練與表演。在舞臺上，自己不可能用夸張的肢體語言吸引評委的目光，也不會用豐富的表情來配合自己的說課，平實樸實，娓娓道來，這才是我。我決定揚長避短，放棄改變自己一貫風格的念頭，以免出現邯鄲學步的尷尬局面，我需要找到能夠發揮自身特長的另一條路去走。

作為班主任，我與學生們有著更為親密的接觸，因為更了解他們，我可以讓課程的設計更貼近學生實際水平；作為語文教師，我有著更豐富的積累，更流暢的表達，我可以讓說課的措辭更精準，語言更考究；作為一名男老師，我做不到伶牙俐齒，也不會表情夸張，但我可以用深邃的思考啟迪人，用真摯的情感感染人；我的說課可以沒有華麗的外表，可以看上去不夠美，但我一定要深入挖掘活動過程背后的理論依據，讓大家看到外在活動設計背后扎實的理論支撐。就這樣，我走上了賽場，不急不躁，沉著冷靜，我用流暢的表達，考究的言語，真摯的情感表達著自己獨到的見解；沒有事先排練的動作配合，也不是爛熟于心的激情演說，就這樣說著，娓娓道來，沒有距離感，如同交談一樣自然，每個人都可以融入其中。那一刻，會場上那么安靜，時間流逝得那么快。

說課結束，評委們給予了充分贊譽，因為他們透過表象，看到了說課的本質；與會教師報以熱烈的掌聲，因為在眾多激昂的、喧鬧的說課中，這樣一節可以靜下心來聆聽的說課如同清泉一般，讓人耳目一新。那次，我在大賽中取得了優異的成績，我真的很慶幸自己沒有迷失自己，選擇了一條能夠彰顯自身魅力的道路。

不錯的，迂回是一種戰術，拐彎是一種智慧，成長路上，我們要看到自己的優勢，更要清楚自己的短板，智慧地應對眼前的困難，才能少走冤枉路，盡快實現自己的奮斗目標。

（作者單位：陜西師范大學附屬小學）

責任編輯 黃佳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