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克溪
大象是我最羨慕的動物。它們沒有天敵,不像小型食草動物,為躲避食肉動物拼命奔跑。也不像大型食肉動物,看起來威風凜凜地站在食物鏈頂端,實際常常餓著肚子,為抓捕食物拼命奔跑。大象是食物鏈上旁逸斜出的一支清流,仿佛獨得造物主青睞,只要不是缺水缺草的旱季,它們就可以慢悠悠地啃草生活。說不定正是這種閑適,讓它們發展出了智慧和情感。它們會用鼻子撫摸死去同伴的頭骨,它們已經懂得了悼念死亡。
造物主惟一沒有算中的大概是人類奇怪的欲望。長長的象牙,對大象來說算不上必需品,對人類來說算不上有實際用途,但非洲象卻因它正在走向滅亡。
紀錄片《象牙游戲》拍攝了非洲的大象如何被大量偷獵,象牙如何被販賣。非洲實在太大,保護大象的人們趕到偷獵現場時,往往只能看到蒼蠅嗡嗡四起,失去頭顱的大象尸體倒在塵埃里,可能已經腐爛到露出白骨。過去的5年中,有15萬頭非洲象死于盜獵。有專家預測,這樣下去,15年后非洲象將從地球上消失。
這部主題嚴肅的紀錄片一點也不枯燥,它在觀賞性上甚至不輸于任何優秀的商業片。開場便是黑暗中緊張晃動的燈光,警察在圍捕最臭名遠揚的“大象殺手”西泰尼。西泰尼是“惡魔”的意思。這一次,警察還是只抓住了西泰尼的手下,收繳了專門獵殺大象的槍。西泰尼本人不見了。這條追捕線索貫穿全片,直到最后終于抓住了他。
電影的主角之一黃鴻翔,曾經是中國的調查記者,現在加入志愿者隊伍,接觸盜獵者和象牙販子,取證以制裁他們。他們并不懷疑這個戴著眼鏡的瘦弱東方面孔,因為亞洲正是重要的象牙市場。在非洲,黃鴻翔平復自己的緊張心情,前去盜獵者那兒驗貨,然后是鏡頭的狂亂晃動,一片吵嚷,抓捕成功。在香港,象牙店主得意地向黃鴻翔說起,他如何賣掉已經登記的合法象牙,再用非法象牙偷偷補入庫存,讓非法也變成合法。
最讓人深思的關系出現在大象和本地居民之間。本地居民的農場不時會被大象侵入,居民高喊著殺死大象。大象保護者來趕走大象,居民大聲訴苦:“我的香蕉、玉米是給我孩子吃的,是送我孩子去上學的,不是給大象的!”對此大象保護者能做的是,申請資金,修建電圍欄,隔開農場和大象,讓他們盡量共存。偷獵者中的底層正來自本地居民,他們做最辛苦危險的工種,獵殺大象,冒著被逮捕的風險,得到每公斤象牙7美元的報酬。而象牙被走私到海外市場,可以賣到每公斤3000美元。利潤的大頭被偷獵組織者拿走。他們不僅借此發財,還以此作為恐怖主義戰爭經費。
偷獵者并不考慮象牙生意的可持續發展。電影里說,他們更愿意大象滅絕。因為大象越少,象牙價格越高。象牙投機者已經囤了太多象牙,他們相信,象牙的價格會一直漲下去。
電影制作期間,中國大陸和香港地區宣布,將分別于2017年12月31日和2021年前全面禁止象牙貿易。這讓電影制作者鼓舞,“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
這場象牙戰爭大概會以更隱蔽的方式繼續下去。為了躲避人類,大象會不會進化成不長巨牙的物種呢?也許會吧。但那需要幾萬年、幾十萬年還是幾百萬年?那時,大象或人類,還存在嗎?
第82屆奧斯卡獎最佳紀錄長片,講敘日本小漁村太地町每年把海豚趕到岸邊,由世界各地的海豚訓練師挑選,剩下的大批海豚被全部殺掉。該片曾引起巨的大社會反響。
日本NHK為回應《海豚灣》拍攝的紀錄片,從太地町漁民角度講述關于殺海豚的事。可與《海豚灣》對照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