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兒童視角書寫長征故事

王燕

據北京開卷信息技術有限公司的數據，2016年安徽少年兒童出版社在少兒圖書市場占有率為3.44%，位居少兒板塊第4位，較2015年上升3個位次。這一年，該社發貨碼洋首次突破11億，跨入“十億俱樂部”。2017年，安少社在做好傳統圖書板塊建設的同時，將圍繞主題出版、紅色出版推出一批大家、名家原創新作。其中，茅盾文學獎、“五個一工程獎”獲得者，著名作家、編劇柳建偉的第一部長篇兒童文學作品《永遠追隨》，已于2017年1月出版，受到全國各地讀者的廣泛好評。

《永遠追隨》以兒童視角展現長征途中不同尋常的故事。一個普通家庭的兩位少年陶百川、周三才與他們的家人，平靜而有希望地生活著，他們最重要的生存基礎和快樂的來源是一頭漂亮的驢子。紅軍長征經過他們的家，在由疑懼到信任的數日相處之后，紅軍撤離時借走了那頭對他們來說無比珍貴的驢子，卻沒有按照承諾如期歸還。為了討回如此重要的財產，也出于一時意氣，兩個少年踏上了尋找之旅，由此一步步進入紅軍長征途中最為慘烈的湘江之戰的現場，用少年的眼睛和情感見識了那場殘酷的較量……

軍旅作家初涉兒童文學

在真實事件和真實人物構成的歷史背景下，于輕快、細致的敘述中，《永遠追隨》讓我們相信了它的藝術真實。它雖然不見書于正史，卻極有可能發生在歷史洪流的縫隙中，并作為因果鏈條的一環，見于人們的內心。紅軍長征是發生在中國大地上一個前所未有的壯舉，作者從歷史洪流的縫隙中發掘出小人物的故事，帶領讀者進入了一個偉大而震撼人心的歷史事件之中。可以說，這是一部別具藝術匠心的作品。自1985年開始發表作品以來，現任八一電影制片廠副廠長的柳建偉已有各類文學作品800萬余字面世，他曾經寫下氣勢恢宏、頗具影響力的《北方城郭》《突破重圍》《英雄時代》“時代三部曲”。作為著名的成人文學作家，柳建偉開始把目光投向兒童文學，為廣大少年兒童讀者奉獻軍旅題材的兒童文學作品，這在我國目前的兒童文學創作和出版中，是不多見的。“紀念紅軍長征勝利80周年，重走長征路的經歷和體驗給我帶來了最初的創作靈感。而想讓正在讀小學的女兒這個年紀的孩子除了閱讀眼下輕松、俏皮、時尚的兒童文學，也要了解我黨偉大而壯麗的歷史事件，可以說是創作《永遠追隨》的契機。”柳建偉告訴《出版人》。

小說每一章都以一個地名命名：九嶷山、蔣家嶺、新圩、鳳凰嘴、貓兒山、雷口關，最后回到香花嶺。這些地方，記錄了兩個少年追尋紅軍的足跡，也是毛主席率領的紅軍隊伍轉戰經過的地方。作者對于紅軍長征的歷史資料駕輕就熟，對于長征途中的各大小戰役了然于胸，從少年的視角和親身經歷出發，在看似微不足道的私人小利與一個龐大組織的生死存亡所構成的故事張力中，《永遠追隨》有了堅實的精神支點。它站在兒童的立場，天真自發地、單純地、正常地，以未被理論和歷史觀念的塵霧蒙蔽的心境去理解人性與世事。

雖初涉兒童創作，卻能夠原汁原味地展現軍事題材故事，在講策略、講戰術、傳達思想上客觀嚴肅，在呈現近距離戰爭題材兒童小說的力度與尺度方面，可以說，柳建偉做出了引領性的詮釋。

小“切入口”寫就大歷史

“隊伍果真是窮人的隊伍，官和兵都沒錢。……聽說是蔣委員長、何主席派兵把他們從江西、福建那邊攆出來了，路過咱們這里歇歇腳，接下來還得往西走。這隊伍窮是窮，可有好處，不欺負人。昨晚，這街上睡滿了兵。鎮上的房子住不下那么多人，住房子他們還給點錢，估計也是舍不得花太多的錢。……”一支身穿灰藍色軍服、頭戴八角帽的隊伍來到了香花嶺，暫時借住到了陶家。在經過了從疑慮到信任的數日相處之后，兩個少年、百川的奶奶，還有村里的人，都看在眼里，也明白在心，這來的都是一些好人，是自己人。是的，這支隊伍正是毛澤東領導的中國工農紅軍。中央紅軍撤離途中，毛澤東化名“大老李”住進陶家休整。紅軍開拔時，借用驢子“小白”而未歸還，父親便命兩個孩子尋回，生活的軌跡就此改變。當這條追還之路與敵人瘋狂的圍剿追擊之路重合時，便注定了它的驚心動魄。在惡戰蓄勢待發的特定背景下，孩子們主動的“追”走向了被迫的“隨”，紅軍用盡全力讓孩子遠離戰爭，而孩子的執拗卻讓他們越來越近距離地深入了戰爭。兩少年在追尋毛驢的過程中，逐步認識了戰爭，認識了敵人的殘暴和狡詐，也認識到紅軍將士的英勇無畏。作者以獨特的視角描寫了紅軍的精神面貌，無論是高級將領還是普通士兵，他們身上都閃耀著人格魅力與信仰的光輝，在九死一生革命路途上走得義無反顧，也讓讀者從中體會到震撼人心的莊嚴之美。

小說最后，毛主席派紅軍戰士馬天來和魏蒼生護送著兩個少年，平安回到了香花鎮上。可是，等待著兩個少年的，卻是百川爸爸慘遭國民黨反動派殺害，百川奶奶大義凜然、懸梁自盡的殘酷現實。這位洞察了世道而深明大義的老人留下的最后一句話是：“川伢子，三娃子，你們跟著共產黨，走吧。”

故事至此，兩個少年原本的“追隨”和“尋找”的升華與轉變，已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尾聲部分，作者的描寫也十分具有畫面感，三年后的春天，追隨紅軍而去的兩個少年到了延安楊家嶺，“毛澤東走出窯洞，張開雙臂，大步向他們走來”。將故事定格在這一溫暖親近的畫面，少年向黨、黨向少年，意味深長。

這部小說以紅軍長征途中戰事最為慘烈的湘江戰役為背景，將老百姓的日常瑣碎和大歷史的節點偶遇，從少年找尋毛驢的小“切入口”進入宏大的歷史敘述，通過兩位少年的視角，生動再現了紅軍這一英勇之師的壯烈。“將兒童性格及特定年代的生活經歷和歷史敘事結合，通過小故事過渡到長征這一大歷史中來，以真實還原歷史的方式，希望能夠引導少年讀者領悟共產黨為什么值得前仆后繼的追隨。”柳建偉說。在《永遠追隨》中，作者將大格局、大氣魄與作品文字、形象上的兒童文學趣味水乳交融地結合在一起，給當下的兒童文學創作帶來了難得的陽剛之氣、英雄之氣。

《永遠追隨》是一個關于諾言、救贖、覺醒的故事，也是一個關于信仰、價值和榮耀的故事。這部作品在開闊的社會歷史層面揭示歷史真實中的殘酷與溫暖，鐵血與人性，生死與信仰，書寫了一場宏大的歷史敘事。正如中國出版協會少年兒童讀物工作委員會前主任海飛所言：“《永遠追隨》給兒童文學重重地添了點‘茅獎味，呈現給少年兒童讀者的，是波瀾壯闊的電影般的文學恢弘和文學力量，毫無疑問，這是我國兒童文學的新亮點和新氣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