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跨文化交際角度看漫威動漫電影《蟻人2》的低語境幽默

蘇斐

摘要：幽默，作為一種逗樂形式，旨在引人發笑，但同樣的幽默在不同的國家卻有不同甚至相反的效果?；诖?，從低語境論的角度來分析美國電影《蟻人2》的幽默，以及它能夠逗樂廣大的中國觀眾的原因。

關鍵詞：《蟻人2》；美式幽默；低語境

中圖分類號：J905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17836（2017）04012103

一、背景

好萊塢電影《蟻人2》是根據漫威動漫改編的第15部電影，2015年10—11月在中國大陸上映，票房沖破6億，其主題鮮明無國界，主題人性化，顯示了漫威超級英雄系列電影的影響力。其中電影中的美式幽默可謂功不可沒。美國漫威動漫電影，樹立一種獨特美式英雄的電影模式，塑造了世界上著名的漫威動漫英雄形象。該系列的電影幽默在內容上主打黑色幽默和自嘲模式，當然也有美式幽默的其他類型，如：高級文字幽默（雙關）、科技幽默、睿智幽默、善意諷刺等。

電影除了利用語言的效果之外，還可以利用非語言的形式，如表情、肢體語言、現場效果等方法進行搞笑，達到了使人發笑的效果。影片從頭至尾都能逗樂另一個文化的中國觀眾，電影院觀場的小朋友也能不斷笑出聲來。這樣的效果在跨文化交際傳播中的確值得我們學習。網上很多人討論為什么電影里美式幽默能引起中國觀眾共鳴，反之則不行。最為流行的觀點認為不同文化的幽默具有高低語境：中國幽默屬于高語境傳播，美國幽默屬于低語境傳播。

二、高低語境理論

美國文化人類學家愛德華·霍爾在1976年出版的《超越文化》中，提出文化具有語境性，并將語境分為高語境與低語境。他認為，高語境的傳播是“絕大部分信息或存于有形的語境中，或內化在個人身上，極少存在于被編碼的、清晰的被傳遞的信息中”（Hall， 1976：79）。高情境文化強調了溝通所在的情境；它們非常注意含糊的、非言語的信息（例如中國的相聲，小品等）。低語境的傳播剛好相反，是“大量的信息蘊含在清晰的編碼中”（1976：70）。低情境的文化不太強調溝通的情境（例如，隱含的含義或是非言語的信息）；它們所依賴的是明確的言語溝通。強調言語溝通遠甚非言語溝通；強調個人的主動性和個人決策?；魻柾ㄟ^研究得出結論，中國文化具有高語境特性而美國文化具有低語境特性。很明顯，中國幽默屬于高語境范疇，言語表達的信息多在語境中，在知識和文化背景中，所以語義的解讀對語境的依賴性很大。相比之下，美式電影幽默很直白，但并不意味著它簡單易懂，而是其幽默傳達的信息在傳達的語言中。它用詞的主要特點是夸張，話者傾向用直白的語言來呈現幽默的意境[1]。

三、電影《蟻人2》的低語境幽默主要體現

（一）幽默主題溫馨化及共鳴化

首先電影主題上分為兩部分，第一“蟻人”延續了之前的漫威電影的主題：主角是超級英雄，然而，它又避開了漫威超級英雄電影“高大上”的形象，主角開始時是個不得志的小人物，這種人設很容易打動觀眾。第二，主打兩對溫馨的父女情，這為后面的情節的發展和幽默搞笑奠定了溫馨化的理解基礎。“英雄”語境和“父女之情”很容易引起中國觀眾的共鳴?！靶∪宋镒冇⑿邸钡膲粝牒汀案概椤鼻楦袔缀跏侨祟惞餐ǖ?，中國觀眾很容易接受。這是該幽默電影成功的第一步[2]。

（二）借助技術帶來情景以及相關的低語境語言幽默

好萊塢拍攝技術帶來視覺的沖擊和低語境情景。除了螞蟻世界的視覺沖擊之外，本電影好些幽默笑點都是變大變小實現的，例如，男主角在訓練變小時穿越鑰匙孔時，一頭撞了上去；黃蜂變小時被吸蚊燈吸住，球拍將黃蜂打了出去；鑰匙扣坦克，托馬斯火車突然變大，螞蟻變成大寵物，觀眾陣陣笑聲表明，他們很享受美式幽默的低語境的逗樂點；例如：

（1）這可不是一個普通的鑰匙鏈。（情景，配合鑰匙鏈上的坦克變大）

（2）這里有坦克，聲音太大我聽不見。（情景，配合鑰匙鏈上的坦克變大）

（3）你的狗長得真任性。（情景，一只變大的螞蟻走了出來）

（三）借助典型角色塑造及相關低語境語言幽默

1. 影片中主要角色的塑造

斯科特（保羅·路德飾）：前工程師由于劫富濟貧進了監獄，出獄后的他為了爭取看望女兒的權利又走上了盜竊之路。一次意外的偷盜事件讓他成為了第二代“蟻人”；

漢克·皮姆博士（邁克爾·道格拉斯飾）：第一代蟻人，設局讓斯科特偷取黃蜂戰衣，成為了他的導師；

霍普（伊萬杰琳·莉莉飾）：皮姆博士的女兒，開始不看好斯科特，慢慢變成相互欣賞，相互合作，對付強大的敵人拯救世界，一起完成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達倫（寇瑞·斯托爾飾）：影片中反角，皮姆博士前學生，將黃蜂衣賣給恐怖組織；

路易斯（邁克爾·佩納飾）：電影中大放光彩的配角，斯科特的獄友兼好友，后來參與斯科特偷竊黃蜂衣的任務；

凱西（艾比·萊德·弗特森飾）：斯科特的女兒，非?？蓯?。

2. 電影中的黑色幽默

兩代蟻人、反角和女主，冰沙店老板角色很嚴肅嚴謹，他們的談話具有典型的黑色幽默，高級文字幽默（雙關）等，自嘲，由于配合畫面，觀眾被逗樂了，例如：

（1）漢克·皮姆博士和斯科特對話，雙方的態度都是嚴肅的，信息不對稱產生的黑色幽默：

—My days of breaking into placesand stealing shit are done. 我從此不干偷雞摸狗的事了。

—What do you want me to do？說吧，讓我干啥？

—I want you to break into aplace and steal some shit. “這次你得去偷雞摸狗?！?/p>

（2）漢克·皮姆博士和女兒霍普的對話，諷刺漢克更關心戰衣，而非斯格特的性命：

—Hes gonna lose the suit 他將會丟掉戰衣

—Hes gonna lose his life.他將丟掉性命

（3）漢克·皮姆博士勸達倫收手，明顯雙方對“late”的理解含義非常不同，達到了諷刺反角的效果：

—You can stop this， Darren. Its not too late.達倫，你現在住手，還為時不晚。

—Its been too late fora long time now.現在已經太晚了，漢克。

（4）沙冰店老板得知斯格特是小偷，開始大為贊賞他劫富濟貧，接著炒掉斯格特，典型的美式黑色幽默，諷刺效果明顯：

—Ill tell you what， though， thisd be totallyoff the books， off the records， but uh...If you want to grab you one of thoseMango Fruit Blasts on your way out the door，Ill just pretend I didnt see it.

“至于下面的事，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一會兒你卷鋪蓋的時候，你要是想順走一份芒果冰沙什么的，我會裝作沒看見。”

3. 斯科特，人設中由小人物上升為英雄，成為第二代蟻人，過程充滿了自嘲，中間似乎還夾雜著歐亨利式的命運無常，例如他決定將偷來的戰衣還回去，結果出來的時候被警察抓住了；同時，在調和漢克·皮姆博士和女兒矛盾時，話語較溫暖，最后，和霍普談戀愛被漢克撞見時似乎又顯得膽小，例如：

（5）我可有電氣工程碩士學位……（斯科特向路易斯吹噓他自己很快找到工作，結果當然不是）

（6）我可以回去坐牢了嗎？（自嘲）

（7）我不是來偷東西的，我來還我偷的東西！（雙關及黑色幽默）

（8）我是不是有點破壞氣氛，我現在就去倒茶。（情景）

（9）霍普，你太討厭了，抓住我就親。（情景）

4. 借助配角賣萌逗樂，帶來電影低語境幽默

配角們負責搞笑，有的表情夸張，有的賣萌可愛，外加語言的搭配竟然處處是幽默?；旧?，每個配角都貢獻了重要的笑點；在里面比較出彩的配角是斯格特女兒凱西，而最為出色的配角則是話嘮形象的路易斯。

第一，主人公斯科特的女兒凱西是個五六歲的小女孩，非?？蓯?，經常賣萌，最后還養了一只很萌的變大螞蟻。中國觀眾大部分喜歡帶孩子看電影，凱西的角色引起全場的笑點。例如：

（10）“真是太丑了，我好喜歡啊?！保ǖ剿箍铺厮偷哪侵豢植劳米忧榫坝哪?/p>

（11）“你是不是要抓我Dadi？”（告訴警察繼父時，表情超萌）

第二，男主角斯科特好友路易斯，他的出現總能引起陣陣歡笑。不管是他和另外兩個隊友在執行偷竊任務時的插科打諢，還是本人的獨有的特點：首先他說話啰里啰唆，別人用一句話講清楚，他則繞了一大段話，語速就像機關槍一樣，說話時會咧著嘴笑，憨厚可愛；其次是話癆過程中將對中間人的傳話用他獨特的墨西哥語音進行配音，直接引起觀眾爆笑。從而塑造了一個話癆，憨得可愛，自帶笑點的形象，只要他出現，觀眾就會開始笑，是影片中最出彩的幽默角色。

（四）路易斯兩段脫口秀帶來的多層性及綜合性的低語境幽默亮點

例如：路易斯第二段脫口秀：直接翻成中文看起來好像不怎么樣，但是卻是整部電影令人印象最深刻的部分。

—Okay， so Im at this art museumwith my cousin Ignacio， right？

—And there was this， like， abstract expressionismexhibit， and you know me， Im more likea Neocubist kind of guy， right？But there was this one Rothko thatwas sublime， bro， oh my God—

—Luis.

—Okay sorry sorry Im jyknowuh， I just get excited and stuff. But anyway， anyway. Ignacio tells me： Yo，I met this crazy fine writer chickat the spot last night， like， fine， fine， crazy stupid fine. And he goes up to the bartender and goes： Look at the girl Im with？ Yknow Isayin. Shes crazy stupid fine right？ And the bartenders all like： Yeah， crazy stupid fine. So this writer chick tells Ignacio： Yo， Im like a boss in the guerrilla journalism， and I got mad connectswith the peeps behind the curtains， yknow Isayin？ Ignacios like： For real？ And shes like： Yeah. You know what， I cant tell you who my contact is， becausehe works with the Avengers. Oh no. Yeah， this dude sounds like a badass， man. Like he comes up to him and he says， yknow： Im looking for this dude whos mo unseenwhos flashing this fresh tat， whos got， like，bomb moves， right？ Who you got？ And shes like： Well， we got everythingnowadays， we got a guy who jumps，we got a guy who swings， we gota guy who crawls up the walls， you gotta be more specific. And hes like： Im looking for a guy who shrinks. And Im like： Daaamn！ I got all nervous causeI keep mad secretsfor you， bro. So I asked Ignacio： Did badasstell the stupid fine writer chickto tell you to tell mebecause Im tight with that manthat hes looking for him？ And？

—Whatd he say？

—He said“yes！”

路易斯：好了，我和我的表弟伊格納西奧在藝術博物館里，這是一個表現抽象主題的展覽，你懂的，我比較喜歡新立體派對吧？可那兒有一幅羅斯科超贊的。

斯科特：路易斯

路易斯：好吧，對不起，你懂的，我有一丁點小激動，反正就是伊格納西奧說，喲昨晚在酒吧，遇見一個超美的女作家，美啊美啊美到沒朋友，他跑去對服務生說，瞧我泡的妞，怎么樣，是不是美到沒朋友。于是服務生說，對，絕對美到沒朋友。作家美眉跟伊格納西奧說，喲，知道嗎，姐姐我可是猛料新聞界的頭一塊牌子，認識超級多的幕后推手懂嗎？ 伊格納西奧說：真的嗎？女的說：“當然，可是我不能告訴你誰介紹我認識的，因為他為復仇者干活。”他對那妞說，我在找一個道上的新人，他最近剛剛嶄露頭角，秀了幾招超炫的，你懂嗎？你認識嗎？那妞說，如今什么樣的怪人都有：有非常能跳的、有非常能蕩的、有非常能爬墻的，你得說得更明確一些。他說，我找一個能縮小的人。我說，哎喲喂，開始緊張起來，因為我要幫你保守秘密，對吧！于是我就問伊格納西奧，那個牛人是不是告訴那妞，讓她轉告你，再讓你轉告我是蟻人的鐵哥們兒，說他在找蟻人，然后吧，表弟怎么說？他說：“是的?！?/p>

如上例子的分析：

第一，內容上，中國觀眾的理解似乎略有難度，雖然配有中文字幕，觀眾們還沒來得及消化“抽象主題的展覽”，很快出現了 “有非常能跳的、有非常能蕩的、有非常能爬墻的”等其他部漫威動漫電影人物的抽象所指。即使這樣，依然擋不住現場觀眾的陣陣笑聲。

第二，該例子的低語境幽默則主要體現如下幾點：

首先，路易斯還是一貫咧著嘴笑，帶著憨厚無敵的表情，延續上一段脫口秀的啰里啰唆，半天講不到重點的特點。

其次，整個過程中路易斯操著獨特墨西哥口音和機關槍的語速搭配其他人（表弟伊格納西奧、服務生、美女作家和黑鷹）獨特的面部表情和說話的口型（上面斜體字是對著其他人的口型），每個人物的特殊語言表述風格，從而形成一種罕見的幽默風格。

再次，不得不提字幕的翻譯，如“美啊美啊美到沒朋友”和英語中的“fine， fine， crazy stupid fine”幽默翻譯還是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

最后，這種綜合脫口秀、模仿秀“外溢型”幽默，不拘小節，自由隨意，將多種喜劇效果結合在一起，輕松易懂，最終達到讓中國觀眾爆笑的效果。

（五）借助其他漫威電影背景帶來的幽默點

由于漫威動漫系列電影在中國粉絲無數，因此電影中對于其他漫威動漫電影的調侃也能引起漫威電影迷的會心一笑，例如：

（1）別讓美國隊長知道這事，不然我夠嗆！（黑鷹被蟻人打敗后，自嘲）

（2）復仇者們正忙著把一座座城市往下丟。（漫威背景幽默）

四、結論

中國幽默屬于高語境范疇，言語的理解需要較多的知識背景和文化背景，所以語義的解讀對語境的依賴性很大[3]。相比之下，《蟻人2》用直白的語言、夸張的表情、變大變小的技術、典型的角色塑造，呈現出詼諧性、諷刺性、逗趣性以及哲理性的低語境幽默。總之，該電影除了樹立接地氣的英雄形象，合理安排情節與角色之外，所設計的幽默還考慮到不同文化觀眾的接受力，甚至創造新的幽默點，笑點非常高超，這是一部真正懂得跨文化傳播的電影，其幽默能真正為中國觀眾所接受，這很值得中國電影人學習和思考。

參考文獻：

[1]李佑明，徐建剛.美國電影中的文化現象淺析[J].電影文學，2008（10）.

[2]張魯寧.淺析語言結構棱鏡下的高語境與低語境文化——兼談其對翻譯、教學的啟示[J].四川外語學院學報，2003（1）.

[3]江藝.中英幽默的民族特色[J].龍巖師專學報，2001（4）.

（責任編輯：劉東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