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皮蘭德婁短篇小說中的象征主義

【摘要】象征主義是歐美現代派文學中出現最早，影響最大的文學流派。意大利作家皮蘭德婁擅于利用象征和暗示的方法來暗示作品的思想、事物的發展和抽象的哲理，將人們的注意力從外部世界引向人的內部精神世界，賦予抽象思想以具體形式。追求一種神秘朦朧的境界，讓讀者通過自由聯想悟出作品多層次的隱意。本文從象征主義出發，介紹象征主義的特點，著重分析皮蘭德婁短篇小說中的象征意向。

【關鍵詞】皮蘭德婁；象征主義；逃避；人生處境

一、象征主義作品的特征

象征主義作為新的創作形式，被看作是古典文學與觀代主義文學的分界線。許多浪漫主義詩人在一定程度上運用了象征主義的手法：暗示多于解釋，含蓄多于暢盡的發揮。這個流派的基本特征是用象征來暗示作品的思想、事物的發展和抽象的哲理，尤其是作者內心的真實。更是要把人們的注意力從外部世界引向人的內部精神世界，去探求所謂內心的“最高真實”，賦予抽象思想以具體形式。象征主義不滿足于描繪事物的明確的線條和固定的輪廓，它所追求的藝術效果，并不是要使讀者理解詩人究竟要說什么，而是要使讀者似懂非懂，恍惚若有所悟；使讀者體會到此中有深意。皮蘭德婁正是如此，他不追求單純的明朗，也不故意追求晦澀，他所追求的是半明半暗，明暗配合，撲朔迷離。

二、象征主義在皮蘭德婁短篇小說中的體現

1、皮蘭德婁簡介

路易吉·皮蘭德婁（Luigi Pirandello）（1867—1936）是意大利著名的劇作家和小說家，他一生的創作極為豐富，有四十四個劇本，三百多篇短篇小說結集為《一年里的故事》（1937），七篇長篇小說和兩部文藝論著。1934年由于“無畏而智巧地振興了戲劇和舞臺藝術”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

皮蘭德婁早年受到意大利真實主義的影響，以自己的故鄉西西里作為背景，描寫了底層勞動人民的困難生活，揭示了社會的陰暗面。皮蘭德婁著力于刻畫一個荒誕的、不可知的外部世界和一個內心焦灼苦悶的現代人的內心世界以及兩者之間的沖突。皮蘭德婁在題材上側重描寫個人幻影和內心感受，在藝術方法上否定空泛的修辭和生硬的說教，強調用有質感的形象和暗示、烘托、對比、聯想的方法來創作。

2、象征一種逃避手段和心理寄托

在皮蘭德婁筆下，人們時常處在環境的壓迫下，時常感到孤獨和苦悶。在面對扭曲的現實，人們內心充滿了悲痛和絕望，人們在現實生活中找不到自我，找不到生活的出路。于是，人們會選擇一種讓自己可以逃避的方式，像抓住一棵救命稻草般，擁有一種心理的寄托，從中獲得些許心里的慰藉，從而又能重新振作，重新找到生活的理由，投入生活中去。

在皮蘭德婁短篇小說《一點點酒》中，一位老人來到一個小酒莊坐下，便一動不動的盯著擺在眼前的那一點酒，但他不喝，就一直看著。當自述者“我”想要給老人倒酒時，被老人攔住了。其實老人并不喝酒，喝了的話會觸犯家族的禮節。但老人想喝酒，他認為酒能給他帶來快樂，是一種心靈上的寄托。喝酒要有個限度，喝的多了，就會過度興奮，喝得少了，悲傷就會來。喝酒仿佛是為老人打開了一扇門，心情也會由黑暗變得充滿愛和希望。文中，皮蘭德婁用“酒”來象征老人逃避現實，尋找心靈寄托的方式。只要有一點酒，他就能得到心靈上的安慰，悲傷也就不再有。因此，其實真正真實的東西，是我們心靈上自己創造的。他看著酒是為了生活下去，為了尋找自我。

皮蘭德婁經常用火車來作為逃避現實的工具。例如《火車響起汽笛聲》講述了主人公貝盧卡精神失常，白天從事著枯燥乏味記賬員的工作，晚上又要抄寫補貼家用，同時要照顧家里的十三口人。在生活的重壓下，貝盧卡精神異常被送去了精神病院。而他經常講述自己在一片寂靜中，忽然聽到了遠處的火車響起的汽笛聲，感覺他的所有痛苦都隨著這聲音被火車帶走。他隨著火車到達了佛羅倫薩、都靈、威尼斯這些他曾經到過的城市，隨著火車的汽笛聲，他來到了草原、高山和森林，他的生活就這樣變得不同了，嶄新的世界呈現在他面前。因此，貝盧卡并沒有瘋，他只是沉醉在這樣的生活中，一時回不過神來。火車被象征為主人公逃避現實的一種方式，隨著汽笛聲的響起，他又重獲了生活的希望。

3、象征一種人生處境

在皮蘭德婁筆下，人們處于社會的各個階層，代表著不同的階級，生活的處境也各不相同。皮蘭德婁總能運用不同的意向，或人物，或動物來象征主人公的生存處境以及人生境界。

《米查洛山的烏鴉》講述了幾個牧羊人抓住一只烏鴉，在將其放飛時，給烏鴉的脖子上戴上了一顆鈴鐺。這只烏鴉在田野上自由的飛翔，鐺鐺鐺的鈴鐺聲卻嚇到了田地里勞作的主人公齊凱。在當齊凱發現竟是一只烏鴉嚇自己之后，就決心報復烏鴉。在將烏鴉抓住后，把它拴在驢車上，時而用鞭子抽打烏鴉。不料烏鴉呱呱亂叫驚嚇住了驢子，驢子撒腿沖下來懸崖，主人公摔死了，烏鴉仍舊自在的飛翔。在齊凱和烏鴉的關系中，烏鴉是更為底層的生物，象征受壓迫方，而主人公是象征權力的施壓方。作者以烏鴉象征自己，或許以烏鴉象征人民群眾，想要告訴人們，盡管現在身處逆境，受到不公平的欺壓，但這都是暫時的，相信，終有獲得自由的一天。

在《烏龜》這篇小說中，主人公用一只烏龜來看運氣，可孩子們并不知道烏龜的用途，便把烏龜一腳踢翻，烏龜就四腳朝天拼命想要翻過身來。烏龜在文中就是一個象征意向，烏龜在四腳朝天后，極力掙扎，象征著人也像烏龜那樣在泥潭中極力掙扎過，可是到頭來卻發現這種掙扎始終沒有盡頭的，是一種對社會無奈的消極掙扎。人生難免處于低谷，掙扎和痛苦將伴隨著人的一生。

4、象征一種特定含義

在皮蘭德婁的短篇小說中，往往會選取一些特定的意向來指代特定的含義，使其具有象征意義。讓讀者在讀完整篇后，回過頭來回想文章中的物品，使讀者體會到其中的深意。

《西西里檸檬》中，西西里島遠道而來的長笛手密庫喬來城里看望他五年未見的未婚妻苔萊季娜。苔萊季娜已然成為著名的歌星，當晚就是她紀念演出的慶功宴。密庫喬來到她豪華的家里，感覺一切再也回不到從前了。苔萊季娜甚至都沒跟密庫喬好好打個招呼。在密庫喬強烈的自卑下，他離開了，但留下來從西西里帶來的檸檬。文章最后，在苔萊季娜知道密庫喬走后，便拿著檸檬對著來賓們高喊：“快看啊，西西里檸檬。”西西里檸檬就象征著主人公之間的感情。一方面，這感情就如同檸檬一樣，酸楚，讓人痛苦。另一方面，他們的感情發生在西西里，但從故鄉來到新世界以后就被人忽視了，輕而易舉地拋棄掉，不加珍惜。

《長衣》中，十九歲的迪娣不得不嫁給四十五歲的侯爵。在去侯爵家的火車上，迪娣首次換下了童裝，穿上了象征女人身份的長衣。她很不適應這一切。她見到了家庭的變故，母親的去世，哥哥的墮落，父親對她的不聞不問，她再也感覺不到親情的存在；而她也失去了生活的目標。她被迫穿上長衣，拖著她去到未知的令人恐懼的處境里。在這樣的情緒沖擊下，她拿起了防止心臟衰竭的小藥水瓶，喝下了這玫瑰色的毒藥。長衣本身是歐洲女性開始社會生活的一個標志，證明女性已經長大，不再是孩童。從本文的象征意義出發，契合對皮蘭德婁作品分析中的“面具論”，長衣其實也是一種“面具”。穿上它，意味著迪娣開始進入社會，用一種社交的面孔來與他人交往，去面對現實生活，而事實上，她并沒有做好這個心理準備來適應身份的轉變。

【參考文獻】

[1] 吳正儀. 皮蘭德婁中短篇小說集[M]. 中國文聯出版社， 2009.

[2] 沈萼梅， 劉錫榮. 意大利當代文學史[M]. 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 1996.

[3] 張曉麗. 皮蘭德婁筆下人的生存處境[D]. 東北師范大學， 2007.

【作者簡介】

王赫男（1990—），女，漢族，西安外國語大學西方語言文化學院2014級歐洲語言文學專業2014級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意大利語語言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