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捐助是與非

文 《法人》記者 呂斌

網絡捐助是與非

文 《法人》記者 呂斌

盤點幾起備受關注的網絡募捐事件，大多有幾個共同的特點：一是募捐行為未經民政部門注冊和許可；二是錢款的監控責任由募集人自行承擔；三是信息極端不對稱。這也是網絡募捐亟須改變的現狀

新近的羅爾事件，再次將草根慈善的罪與罰擺在公眾面前。草根慈善本應是國家慈善的有益補充，是對社會、對公民有益之舉，怎的淪為極個別人的斂財工具？

從本質上看，草根慈善并沒有錯。絕大部分的民間慈善機構、慈善眾籌平臺以及在互聯網上為自己和他人呼吁的求助者，確實在做濟世救人的事情。但也應看到，由于缺乏監管、信息不對稱等原因，人們的同情心較易為人所用。草根慈善實際上是把雙刃劍，用得好將助力完善我國的慈善體系，用不好將傷害整個慈善體系的誠信。

為此，本刊梳理了近年來引發軒然大波的幾起草根慈善事件，希望這些直觀的案例，能推動監管的逐步完善，能讓更多人理性看待草根慈善。

夫婦眾籌救女后國外旅游

2016年初，一對曾在網絡平臺為女兒募集醫藥費的夫婦，因在朋友圈曬出了一組出國旅游及吃大餐的照片，而飽受網友質疑。

這對夫婦本有一個幾個月大的女兒，卻于2015年不幸被診斷為“嗜血細胞綜合征”。為了救助女兒，夫妻兩人先后輾轉多家醫院，在女兒病情惡化進入ICU兒童重癥監護室之后，短短五天便花費5萬余元。

該女童父親對媒體稱，自己和妻子兩人均從事銷售工作，收入不穩定，多則五六千元一個月，少的時候僅有兩三千元。夫妻兩人由于結婚、房子裝修，沒留下多少積蓄。

此后，在一位護士朋友的幫助下，他在一個名為“輕松籌”的網絡平臺，上傳了女兒的病情、醫院證明和自己的身份資料。除該平臺之外，廣東佛山一個戶外俱樂部也對其提供了幫助，發動熱心人士在廣州、深圳、佛山三地為其女兒發起募捐。

媒體報道稱，據女童父親測算，近期的治療費用需要約10萬元，就在平臺上設定了這個募捐目標。大概兩天之后，錢就籌夠了，籌款速度出乎他的意料。

“輕松籌”平臺的信息顯示，總共有2993人次為該女童捐獻了款項，最終募集到的款項為100244.54元。而戶外俱樂部籌集到40355.78元善款。除去平臺收取的約2%“手續費”，女童父親從網友手中總共籌集到將近14萬元。兩天后，從平臺上提取的現金到賬。

但令人遺憾的是，患病的女童于2015年12月21日離世。此后不久，該夫婦在朋友圈曬出了去西藏和出國旅游的照片，隨即陷入輿論旋渦。網友質疑其濫用善款，女童父親后來對媒體承認，女兒去世后他們確實去了西藏和馬來西亞，理由是希望女兒安息和避免觸景生情，他們認為，去西藏也是為了女兒，所以費用從善款中支取，但去馬來西亞旅游并未使用善款。

女童父親對媒體表示，善款確實超出了治療費用，大約剩余6萬元，但捐款人過于分散，無法一一退還，會逐步將善款捐助給有需要的人，并公開剩余善款的用途。

廣西“助學達人”王杰性侵案

2006年3月，廣西百色市隆林縣人王杰，以個人名義成立了一個名為“百色助學網”的網站，按照王杰宣稱的初衷，該網站主要為百色老區的貧困學生募集助學金。但王杰的運作卻基本沒有受到外界的監督，連收款賬號都是其個人銀行卡號。

據王杰介紹，網站成立九年，已有1萬多名愛心人士參與捐款，4000多名貧困學生受到資助，募捐善款累計總額達到700多萬元。王杰本人一度被冠以“大山里的天使”、人間的“阿波羅”美譽。

但劇情自2015年開始反轉，一位曾經為“百色助學網”發動捐助的志愿者偶然發現，王杰沒有其他工作，從一年100萬元左右的外界捐助中提取20萬元作為主要收入來源；還可能以發放助學金為誘餌性侵多名女童，受侵害者中不乏未成年人。

該志愿者經過調查取證之后，開始舉報王杰，并向警方提供了三位受害女學生的證明。王杰隨后被廣西警方逮捕。

2016年10月13日，廣西壯族自治區百色市隆林各族自治縣人民法院公開宣判王杰強奸、詐騙一案。以強奸罪判處其有期徒刑十五年，以詐騙罪判處其有期徒刑一年零六個月，數罪并罰決定執行有期徒刑十六年。

天津爆炸案騙捐事件

2015年8月12日，天津港“8.12”爆炸事故發生，引發全國關注。一位90后女子卻利用輿論同情心在網上騙捐。

2015年8月13日，爆炸事故發生后的次日凌晨1時許，1996年出生的楊某用手機登錄新浪微博賬號，發布了一條虛假的微博：“好害怕，爸爸在那附近上班，剛剛打他電話關機，打他公司的電話也沒有接，我一個人在家真的好害怕。”

該虛假微博獲得了眾多網友的關注。凌晨3時許，楊某又通過該微博賬號發布第二條虛假微博，稱還是沒聯系上爸爸，其母親也已經去世。之后，楊某了解到發布長微博可以獲得網友“打賞”，便在當日22時許，發布了第三條虛假長微博，其中包含“今天在醫院里見了他最后一面，我和他說，我會好好努力，明年考上一個好大學”等杜撰的內容。

該長微博發布后，8月14日0時41分至2時45分，楊某共獲得了3739名新浪微博網友共計3856筆“打賞”，總金額為96576.44元。

但隨后，楊某微博的真實性受到網友質疑，亦有媒體對此事進行了報道。新浪微博管理員發布消息稱，因網友投訴，將楊某賬號關閉，并凍結該賬號收取的款項。

同日，楊某到派出所報案稱其微博賬號被盜。但經民警網上核實，確認楊某就是該賬號使用者，于是將其控制。隨后，3856筆打賞款被全部退還給網友。經公安機關調查，楊某發布虛假信息、涉嫌詐騙一事屬實，其父母健在，均未去過天津。

此后，廣西壯族自治區防城港市防城區檢察院以涉嫌詐騙罪，批捕了楊某。在該案庭審中，法院認為，被告人楊某構成詐騙罪，考慮到其最初發布微博僅為博取關注，案發后在偵查階段如實供訴罪行且當庭認罪、悔罪，判決楊某犯詐騙罪，判處有期徒刑3年，并處罰金8000元。此外，對其作案工具白色三星牌手機予以沒收。

德國患病國內眾籌被質疑

2016年初，一篇為在德國留學的中國學生眾籌治療白血病的求助信在互聯網上流傳。求助信稱，26歲的謝同學在德國留學，但近日突然被查出患上慢性髓細胞白血病，手術費治療費幾百萬，家庭無力負擔，希望好心人出手相助。

這篇求助信經過當事人親朋好友的轉發，短短幾天就在國內的眾籌平臺“輕松籌”上籌集善款超過50萬元。

此后，網上開始出現一些質疑的聲音。一些在德國留學和工作的網友表示，在德國的注冊大學生都需要購買強制公保醫療保險，治病和藥費大部分都是可以報銷的。有部分捐款人就此認為，聽說德國有醫保后，感覺上當了。

受捐人后來解釋稱，德國的治療和醫藥費確實可以報銷，網上眾籌是為了去美國治病。但隨即有網友表示，德國的醫療水平并不差，且可以報銷，為何要去美國治療？此外，在眾籌時的求助信也并未提及去美國治病。

一位在德國留學的網友稱，“在眾籌平臺上對公眾進行籌款，籌款目的和這筆錢怎么花都要誠實地告訴公眾，否則可能構成欺詐。這件事情‘消費’了人們的同情心和愛心，讓人們不再相信網絡募捐，最大的受害者將是真正需要捐款來救命的病人”。

據媒體報道，因舉報和投訴過多，眾籌平臺已將該籌款項目凍結，并委托在德國的志愿者進行了核實，謝同學確實身患白血病。

籌款發布平臺的客服人員對媒體表示，只需要提供診療確認書、患者的身份信息和照片便可創建一個籌款項目，“上傳的材料是具有法律效力的，由籌款人承擔法律責任，平臺方并不會承擔任何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