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盛
我決定去支教,到離城里百多里,極偏僻、寧靜的大山腳下的中學去任教。
我把申請書送抵教育局人事科時, 壓抑多年的心結頓云開煙散。科長接過我鄭重而嚴肅呈上的請纓, 臉上瞬間報以笑意, 隨后便有著素末的熱情和贊許, 那些話令我面上熱辣不已。誰都明白:“誰去支教, 一直是該科頭痛而又無奈的事, 毛遂自薦這是可遇不可求啊!”因而, 科長說的話, 不但有著讓我靜候佳音之意, 并在強調此事不能當兒戲。我也表明日后絕不會反悔。其實, 三年彈指可數的支教, 旁人怎去理解, 而生活在窮鄉僻嶺并不陌生的我, 心一橫就了何足掛齒之事。
我的決定就是想擺脫耿耿于懷的事實。前幾年的那天傍晚, 校長急召我到教導處, 當見到其氣喘吁吁、目無表情樣, 我頓悟到不祥征兆。校長直言局里有意派我去支教。聽著真是晴天霹靂, 逢表彰偕不擦肩而過的我, 工作踏實的程度是難以衡量, 怎竟會淪入“落草” 之徒?但事實面前總得必須面對:理論與現實總有著差距, 沒誰地球就不會轉, 這種處世態度現證明是錯誤, 此時的孔孟之道因陳守舊得那么的軟弱無力。
我沒有支教的準備, 這迫在眼睫的事令我一籌莫展。看著印有校名的信封, 看著校長手里大疊的鈔票, 那刻我真敀心酸楚楚, 那時校長也在嘆息, 彼此都有著苦衷啊?事至于此, 這是唯一解決不去支教的辦法;無須深思、別無選擇——局長家里定要有你的腳印。
抵達局長公寓前, 周圍的人氣擺明我們遲到了, 可校長絕不認輸, 于是信封又增了重量, 這斗志無疑令我沉痛無比, 我想這不就是在自欺欺人嗎?直到深夜, 那信封才終于“遺失” 掉。這事后來證實能如愿以償, 但日久我便會摳心自問:“那事該不該這樣”, 這不想吿人的事便有了心結—那是給自已抹黑的事啊!
面對現實, 換個環境是需要, 更是種擺脫。鄉村也沒啥不好啊!樸素的民風是對傳統的繼承;鄉間的鳥語花香是對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成全。人們的哲學并不復雜, 誠信和道德就是永恒的論理;人們的生活習慣就是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大腦尚末發達到斤斤計較的程度。
眨眼間, 支教的都己塵埃落地, 而我仍杳無音訊, 這我便有了不祥的預感,于是就去問究竟怎樣。科長獲息后面帶笑意地去見局長, 這無疑可見他的工作有著疏怱, 可其返回時卻無精打采而心事重重樣, 那倒使人驚呀不已。他的失魂落泊狀態, 我瞬間不寒而粟。隨后, 我被吿知:“支教該事局長讓你先緩一緩再作打算。”我聽著這難以理解的話雖是緘默, 但心里很納悶, 絕不考竟這話其中有著多重的份量, 只有趕緊消失吿退。
開學后, 我還是執教畢業班, 沒授課時校長和主任總是教室的常客。這很意外——齊抓共管的教學方式, 顯然對我責無旁貸的班主任工作是在分擔, 我又何樂而不為, 自然不以為焉。
一日, 我在整理學校與家長合訂的安全責任書時, 偶然見到筆跡與眾不同的簽字, 細看時瞬那目瞪口呆——究是局長的大名。我頓言不由哀, 如何是好——沒半點頭緒, 腦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