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夕
《島上書店》中說:想要了解一個人,你只需問一個問題:“你最喜歡哪本書?”
這類問題,我總是答不上來。“最喜歡”本身可能是有階段性的,讀書也如交友,需要心靈的回應,需要一定的心境,需要有所準備,還要加上一些書緣。而人和書的緣分,有時候只有那么多,在對的時間錯過一本書,就永遠錯過了。
喜歡過《詩經》的古雅,羅曼·羅蘭的激情,王小波的戲謔,邱妙津的精致,山本文緒的淡定,格非的嚴謹,路內的感傷……
就像王小波所說:每當看了一本好書,就像過節一樣高興。
看完一本書,就如同去望一眼大海,回頭人家問我大海是什么樣子,我只能說:波瀾壯闊。我很難形容它曾經收納多少河流,涌起的浪多么有力,安靜的時候又多么動人心魂,里面有多少小角色在生活,有陽光的時候又是多么的耀眼。
但我永遠都會記得,閱讀帶給我的快樂。
在大學圖書館里,寒冬天氣,一邊呵著雙手,一邊翻完路遙的《平凡的世界》。拎著普魯斯的《追憶似水年華》走在大學的主干道上,和室友暗暗較著勁兒,比賽誰先看完王小波全集。那時候的心是飄著的,夢著的。
“莫放春秋佳日過,最難風雨故人來。”工作后,當初和我一起讀書的人散落天涯,“風雨故人”已經變成了一卷卷書本,默默地陪我度過無數個孤獨的夜晚。
好在工作之后,依然單身的生活給了我更多閱讀的時間。“無書不成活”已是我生活的寫照,我的包里總是背著一本書,辦公室里也備著一本,忙不迭時地替補上“閱讀空窗期”的恐慌,哪怕空窗期僅是一段等輕軌的時間。
后來,我總是試圖尋找一本書,能夠告訴我人生的全部意義。可似乎沒有哪本書,能夠使我免于生活磨難,置身于世俗之外。
讀書解憂也生憂。讀的書越多,我越覺得生活的艱難。當你真正處于某個特殊階段的時候,你就會發現語言多么的脆弱和無力,文字與感覺永遠有隔閡。
世界很大,好書很多。怕什么真理無窮,進一步有進一步的歡喜。世界把一個村莊、一座城市、一本書擺在我眼前,我能否走進它們,或者它們能不能流淌在我的血液中?
沒有哪本書能夠給我們帶來好運,它們只能讓我們悄悄地成為自己。
曾經看過這樣一段話:“讀書是一件開闊眼界的事情。但讀書更重要的是培養一種更深沉的東西,一種大于自己生活經驗的沉著,一種對瑣碎的功利的免疫力。人一生能消化的書有限,能被自己吸收在生命里的書更有限。甚至到了生命的盡頭,你再也不需要一本書,任憑一本書也不能堅定你。因為到了那個時候,生命真實了,裝飾的需要少了。”
讀書的快樂,在于左右逢源,不談有所戚戚,也要別有會心。這大概就是閱讀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