搪瓷的味道，我知道

袁于杰

老搪瓷，新設計

玖申團隊的成員大都是學設計出身，有的還有留學經(jīng)歷。開闊的視野，讓搪瓷在他們眼中有著別樣的光彩，落伍的搪瓷有歷史、有情懷、有故事，經(jīng)過專業(yè)設計創(chuàng)作，搪瓷是可以變身成時尚產(chǎn)品的。“先從圖案入手，保留一點中國特色，同時引入現(xiàn)代時尚設計概念。”這是這群年輕人對玖申搪瓷最開始的定位。

《收獲》搪瓷杯，是玖申的第一款產(chǎn)品，繩結、編制、線條交錯的花紋象征田野、豐收的景象。在構思設計時，團隊成員偶然在散步時看到一片麥田，附近還有農(nóng)民在編籮筐。這讓他們懷念起了小時候在家鄉(xiāng)的時光，散漫又溫暖，而不是城市里鋼筋水泥的冰冷感覺。《收獲》之后玖申也迎來了更多收獲。

黑曜石般的底色，邊緣涂金色，花紋如水中浮動的樹影，在盤面流淌，這是玖申和上海平面設計師秀子合作的全新系列“流金樹影”；粉色的盤子，明黃色的筆記本，兩只富有意式幽默感的涂鴉小雞，是玖申跟意大利一位年輕設計師合作設計的雞年限量餐盤和文具。與眾多設計師合作，為玖申搪瓷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也給了團隊成員另一條思路。

“很多企業(yè)從日用品入手，先做相對便宜、能大批量生產(chǎn)的產(chǎn)品，等賺了錢再去做有文化的東西。但我們的搪瓷，從一開始就定位要做品牌，先構建文化內(nèi)涵。”臧潔雯說。他們把目光瞄準了時尚圈，與服裝店、時尚買手店合作，再逐漸進入日常生活用品的圈子里。

夢想的重生

如果說《收獲》是玖申的第一次收獲，是年輕一輩人夢想的開始，對創(chuàng)始人之一謝賢的父親謝黨偉來說，《收獲》就是他夢想的重生。2002年國家對產(chǎn)業(yè)進行調(diào)整，搪瓷廠關閉，謝黨偉成了國營久新搪瓷廠的最后一任廠長。當時廠里的工人都走光了，只剩這位老廠長自己把剩余的搪瓷產(chǎn)品搬上集裝箱。從1978年在搪瓷廠做噴花工，到工廠關閉，搪瓷在謝黨偉的人生中占了24年。

謝黨偉家里有2 600多件搪瓷藏品，從民國到現(xiàn)代，儼然是一部搪瓷的百年發(fā)展史。兒子謝賢算是伴著搪瓷的故事長大的，從小無論日常使用的，還是家里擺放的東西都與搪瓷有關。

長大后謝賢去往意大利，學習工作之余，幫父親收集搪瓷器皿，伴隨謝賢成長的搪瓷，在他眼中有了變化。那時，謝賢就有了復興搪瓷的想法。回國后，謝賢和這群志同道合的伙伴們創(chuàng)辦了玖申搪瓷。“玖申”音近“久新”，這個名字代表著久新的重生。

玖申創(chuàng)辦后遇到的第一大難題就是選擇工廠。隨著搪瓷漸漸退出國人的生活，要找到一家好的搪瓷工廠很不容易，幾位年輕人跑遍了浙江、江蘇、山東等地的各大工廠，都很難達到他們要求的工藝標準。尤其是2002年國家產(chǎn)業(yè)結構調(diào)整后，國內(nèi)做搪瓷的工廠慢慢轉去做不銹鋼這種便宜好銷的東西，做搪瓷的好工廠也屈指可數(shù)。“我們當然希望可以使器型更豐富，細節(jié)處理更講究。但目前國內(nèi)工廠因為都是做批量的出口單子，對細節(jié)把控上不太講究。”

在謝黨偉搪瓷界朋友的引薦下，他們找到一家日資企業(yè)。工廠只做出口日本與歐洲的外貿(mào)單，聽了玖申的故事和這群年輕人的理想后，工廠答應從小單開始做，至此達成了合作協(xié)議。

“任性”的要求

日用搪瓷品生產(chǎn)，一般分制坯、制釉、搪燒、貼花4大工序。科技時代，有了大型設備，制坯過程變得簡單。但之后還要經(jīng)過酸洗、干燥和整理才能進行上釉和搪燒。沒有特意避免使用以前的工藝，玖申選用貼合器型的方式涂搪，這樣使得產(chǎn)品更加細膩。

最重要的步驟——貼花，是最能體現(xiàn)搪瓷手工藝感的工序。“我們對貼花要求嚴格，歪了一條線都不行，歪了就要重新貼。”本來一位貼花工人一天可以貼幾十件甚至上百件產(chǎn)品，但是貼玖申的圖案，即便是熟練工一天最多也只能貼十幾件。2016年春節(jié)，玖申出了第一批貨，但貼花卻不是很理想，團隊成員們在工廠蹲了三天三夜，讓工人把已經(jīng)貼好但還沒燒制的產(chǎn)品通通浸在水里，把花紙一張張撕下來重貼。玖申不僅講究工藝，制作用的鋼板和瓷釉，也是目前國際市場上能采購到的最好原材料。

最初，團隊加上謝賢的父親也只有4個人。常常是白天做設計、跟工廠討論工藝、寫文案、跑銷售；晚上，幾個人還要一起坐在地上包快遞、點貨、整理倉庫。有時候訂單多，連飯都沒時間吃。團隊兩個女生都被培養(yǎng)成了女漢子，扛箱子搬貨不在話下。那時候跑銷售，成員們都一家一家去溝通，也借助一些平臺來幫忙推廣。也會發(fā)微信群、朋友圈，讓朋友幫忙轉發(fā)，他們自己也笑說是“無所不用其極”。

一路有苦有樂，玖申收獲了很多。他們想突破，讓產(chǎn)品不再只是裝飾圖案的創(chuàng)新變化，還會更多地考慮產(chǎn)品器型和功能的變化。“器皿跟食物一樣也具有時令性，夏天更適宜用搪瓷和玻璃器皿，而冬天則適合用陶瓷。他們想讓玖申的搪瓷與人、與生活相連得更緊密，同時又不失美感。”

從一張鐵皮到一只成型的搪瓷罐子，需要20多道工序；從搪瓷誕生到產(chǎn)業(yè)輝煌、沒落，是百年的光陰；從久新搪瓷到玖申搪瓷，是兩輩人的堅守和一個品牌精神的延續(xù)。當你用搪瓷盅喝著糖開水時，那股甜味，就是搪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