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丞++李慧
摘 要 中國地區間經濟發展不平衡和追求GDP的沖動,使欠發達地區具有“污染避難所”的功能,近年來污染產業由東部向中部進而向西部轉移日趨嚴重。文章利用30個省級面板數據,設計了地區正式的和非正式的環境規制衡量指標,對污染產業和排放的地理空間格局變化特征進行實證。根據實證結果提出政策建議:提高欠發達地區非正式環境規制水平,抑制污染產業轉入;清潔化改造發達地區污染產業,從源頭上控制向中西部地區的污染轉移規模。
關鍵詞 產業轉移;污染轉移;環境規制
[中圖分類號]F269.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0461(2017)05-0057-08
一、引 言
中國的經濟發展過程本身伴隨著地區間的不平衡。東部沿海地區經濟相對發達,而中西部地區則相對落后。相對發達地區的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必然對環境產生了清潔要求,由此會讓消耗大、污染中的產業從該地區退出。而退出的主要方式,并非對產業進行節約和清潔化改造及升級,而是選擇退出成本較低的產業轉移方式。因此,近年來地區間的污染產業轉移進入了高峰期。上海對高污染低產能的工業企業實施整體搬遷改造正在提速,2015年污染企業搬遷改造力度已由原來的每年500~600家增加至約1 000家。北京2016年基本全面完成了1 200家污染企業的遷出任務,比原計劃的2017年提前一年。浙江預計2017年底前完成重污染企業的全部關停搬遷工作。江蘇預計2020年全面完成重污染企業搬遷改造任務。發達地區污染產業轉移步伐明顯加快。
中國地區間經濟發展的不平衡導致不同地區對環境的清潔要求存在明顯差異。在東部地區“驅污”的同時,中西部地區出于發展當地經濟的動機主動拋出橄欖枝“吸污”。“GDP至上”的發展目標容易讓政府漠視經濟增長的環境代價,不惜開出優惠條件,降低環保門檻來吸引產業落地。寶鋼計劃在2012~2022年10年內將300萬噸產能遷出上海,青海、新疆等地均開出了優惠條件。江蘇因太湖藍藻暴發導致供水危機,決定陸續搬遷規模以下化工企業;因違規排污導致數百名兒童鉛中毒,浙江也開始大規模地遷出和整治當地鉛酸蓄電池企業。消息一出,四川、云南、江西等地紛紛涌來招商引資,競相降低環境標準,條件誘人。
污染產業由發達地區向欠發達地區轉移所帶來的問題日益嚴重。經調查:內蒙古和寧夏分別在騰格里沙漠腹地建起工業園并引入了大量的化工企業。2014年發現騰格里沙漠的巨大污水處理坑,生態環境和這片土地上的百姓遭受嚴重侵害。事實上“沙漠排污”只是污染產業西遷的一個縮影。一系列與高污染行業西遷關系密切的惡性環境事件頻頻見諸報端,促使人們越來越關注產業轉移與環境污染問題。①
發達地區轉出高耗能、高污染產業,一方面對中西部承接地的生態環境和公眾生命安全構成嚴重威脅,增加環境治理成本,甚至引發生態災難,結果很有可能對經濟增長助推微弱,還會埋下造成社會不穩定的禍根。另一方面從長遠看,轉出并非退出,由于環境問題的流域性特征和氣候問題的全球性特征,即使發達地區將污染產業轉移出去,也不能獨善其身,享受清潔環境。北京深受霧霾困擾便是很好的明證。
因此,避免中西部地區在經濟發展過程中成為“污染避難所”,防范區域間污染產業轉移。本文試圖利用30個省的面板數據,結合污染產業和污染排放量的地理空間格局變化,對我國區域間因產業轉移而伴生的污染轉移進行定量分析,從中提出引導地區間對產業合理承接、促進各地區經濟與環境雙贏的政策建議。
二、文獻綜述
國家和地區間的經濟發展不平衡所產生的污染轉移問題由來已久,“污染避難所”假說早在1979年就由Walter et al.[1]提出,隨后眾多學者就此展開了驗證。傳統的“污染避難所”假說研究一開始集中在單純的國際貿易(Copeland et al.,1994[2])或FDI流動(Chung,2012[3]),驗證其與環境的關系(Copeland et al.,1994[4]),而后慢慢做出各類衍生與拓展:將污染天堂假說與庫茲涅次曲線結合(Cole,2004[5]);與波特假說結合(D'Agostino,2015[6]);建立動態模型(Bogmans, et al.,2010[7]);應用地理經濟學和新地理經濟學模型(Ben, et al.,2008[8]);將集聚效應納入考慮(Wagner, et al.,2009[9]);等等。多數學者從跨國貿易的角度驗證了假說成立。
由于國家的環境規制是針對一國所有地區均需遵守的法律規范,因此,“污染避難所”假說只是在國家間不同環境規制下才成立。但眾多學者對一國內不同地區間的貿易研究,也證實了“污染避難所”假說成立。豆建民等(2014)[10]和常靜等(2015)[11]分析了中國中部地區承接東部地區污染產業的情況,證實了地區間產業轉移確實伴生污染轉移問題。劉友金等(2015)[12]研究發現污染產業呈現出從東部地區向中西部地區分散轉移的時空演變特征,得出了地區間污染產業轉移對環境損害具有正向影響的結論,但不同地區的環境相對損害存在顯著差異。
但也有學者的研究證實了在中國經濟發展程度不同的地區間,“污染避難所”假說并不成立。林季紅等(2013)[13]研究表明:將環境規制視為嚴格外生變量時,“污染避難所”假說在中國不成立,而將其視為內生變量時卻是成立的。彭可茂等(2013)[14]的研究發現:中國總體、東部及西部并不存在顯著的“污染避難所”效應,而中部則存在;國有企業不存在顯著的“污染避難所”效應,而港澳臺及外商企業則存在;就特定產業而言,有10類產業存在“污染避難所”效應。還有一些研究結果更為開放。Yu et al.(2013)[15]的研究發現,較高的企業社會責任會減弱環境規制水平低帶來的對污染產業吸納水平。張彩云等(2015)[16]研究表明:環境規制水平與污染產業轉移呈現“U”形關系。然而也有學者(李夢潔等,2014[17])研究表明:只要有針對性地加強環境規制,地區間的污染產業轉移不一定會帶來環境惡化。產業轉移在一定程度上能夠實現經濟和環境的“雙贏”。
之所以會出現國內地區間貿易“污染避難所”假說的不同驗證結果,是由于學者在考慮環境規制的時候,所關注的正式環境規制的指標和非正式環境規制的內容不同(Graafland et al.,2016[18])。對環境規制的考慮主要從工業污染治理投資額、排污費等(張成等,2011[19])、能源消耗衡量(余菜花等,2015[20])、污染物排放情況(沈靜等,2012[21])、污染治理支付成本(張彩云等,2015[16])等指標。非正式環境規制主要由公眾對清潔環境的需求和參與環境治理能力體現,多采用環境污染信訪量(韓超,2016[22])、政協提案數(張華,2016[23])、收入水平(陸旸,2009[24])、受教育程度、年齡結構等一系列指標來綜合度量(原毅軍等,2014[25])。
“污染避難所”假說的驗證結論不同,源于對環境規制指標設計的不同。就中國而言,正式環境規制是全國性而非地區性的,非正式的環境規制則視地區公眾的環境訴求而定。因此,如何能夠切實反映不同地區真實的環境規制水平,除了考慮正式環境規制以外,更重要的還取決于非環境規制水平。只有綜合了地區的正式和非正式環境規制,并使該規制能夠真實反映并切實影響該地區對污染產業的接納,才能準確判斷地區間的產業轉移所帶來的環境影響方式和影響程度,也才能有針對性地提出避免產業轉移所產生的污染轉移政策建議。
本文將收集最新數據,結合污染產業和污染排放量的地理空間格局變化,全面探究污染產業轉移伴生的污染轉移問題,對其特征進行系統歸納。另外學者在實證探究環境規制水平與污染產業轉移的關系問題時很少考慮非正式環境規制,本文的研究則更加全面合理,分別考慮了污染治理支付成本和環境信訪量來衡量正式環境規制水平和非正式環境規制水平,使實證結果更具有說服力。
三、污染產業區域間轉移情況分析
(一)污染產業和區域樣本分類
本文參照國務院在2006年發布的《關于開展第一次全國污染源普查的通知》中公布的污染產業以及趙細康(2003)[26]對重度、中度、輕度污染產業的劃分選取樣本,同時將全國30個地區劃分為三大區域(見表1)。
本文借鑒區域間產業轉移的比較分析法(范劍勇,2004)[27],采用地區污染產業產值占全國總產值比重的變化,作為地區間的污染產業轉移的判斷依據,對區域間污染產業的相對變化情況進行衡量。
(二)污染產業區域間轉移規模
本文選取2004年、2009年、2014年3個時間截面數據,分東、中、西3個區域,就12個污染產業的轉移規模變動進行測算,“+”表示該產業轉入,“-”表示該產業轉出。剔除價格因素后計算結果如表2所示。
就總體趨勢而言,從2004年、2009年到2014年,東、中、西部地區間污染產業轉移規模進一步擴大。區域間呈現出梯度轉移規律:污染產業在轉入規模上,中部大于西部,且中部地區部分污染產業向西部轉移趨勢明顯,例如電力、熱力生產和供應業,石油加工、煉焦及核燃料加工業等。因此,2004年以來,東部轉出污染產業、中西部承接污染產業的趨勢非常明顯。
(三)污染產業區域間轉移速度
整理2004~2009年和2009~2014年期間,東、中、西部污染產業轉移中重度污染、中度污染、輕度污染所占比重如圖1~6所示②:
比較2004~2009年和2009~2014年東、中、西部污染產業轉移的相對比重發現:東部地區重度污染產業加快轉出步伐,重度污染產業轉出在總體污染產業轉出中的比例由7%上升到22%;中西部地區承接重度污染產業規模明顯擴大,尤其是西部地區;中部地區重度污染產業轉入在總體污染產業轉入中的比例由8%上升到19%,西部地區重度污染產業轉入在總體污染產業轉入中的比例由6%上升到34%。
(四)地區間產業轉移所引發的污染轉移現象分析③
通過對2004~2014年中國30個地區12類污染產業轉移情況分析可以發現:東部省份污染產業轉出明顯,中部省份個別污染產業也存在明顯的向西部省份轉移的跡象。從圖7中可以看出污染產業在各地區的相對變化:2004~2014年間有9個省出現污染產業相對減少的情況,其中東部地區有7個省,中部地區有2個省。此外,從轉移規模變動可知:中西部地區承接重度污染產業規模明顯擴大,尤其是西部地區。
選取2004~2014年30個地區的工業三廢排放量,可以看出由于產業轉移所引發的地區間環境污染變化(見圖8),西部各地區的環境狀況惡化都比較嚴重。
四、環境規制水平對污染產業轉移的實證分析
污染產業轉移對中西部地區環境狀況惡化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而中西部地區環境規制強度低被認為是吸引污染產業轉移的主要因素。本文選取30個地區的最新面板數據,對不同地區的環境規制水平影響的污染產業轉移進行實證分析。
(一)變量選取與解釋
本文的被解釋變量為污染產業轉移。某產業在區域間轉移必然帶來轉出地產值減少和轉入地產值增加,因此地區間污染產業轉移可采用各地區污染產業產值占污染產業全國總產值的比重來衡量。
本文的解釋變量為環境規制。該指標選取一直爭議較大。本文采用污染治理支付成本來衡量規制水平。該指標由多種數據綜合而成,較單一指標更有說服力。該指標由3部分組成:①污染治理投資額:由與污染防治相關的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建設項目“三同時”環保投資構成;②治污設備運行費用:由工業廢水治理設施運行費用和工業廢氣治理設施運行費用組成;③繳納的排污費。
本文運用環境規制相對水平作為環境規制指標,即用各地區單位產值的污染治理支付成本比上全國單位產值的污染治理支付成本表示。該值大于1說明該省環境規制水平高于全國,該值越大,說明該省環境規制越嚴格。另外,考慮到環境規制水平的改變最終影響到污染產業轉移可能需要一段時間,因此本文選用環境規制相對水平的滯后一期;同時,結合“波特假說”,加入二次項。
鑒于環境規制指標中的污染治理支付成本偏重于污染治理,同時,環境規制從法理意義上來看是對全國各地區的環境具有統一的約束力,治理成本高并不能完全說明規制水平高,也可能是污染嚴重的結果;因此本文同時選取了非正式環境規制指標——環境信訪量。當地的環境信訪量越大,說明公眾的環境保護意識越強,環境保護參與程度越高,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當地環境規制的水平。同樣選用滯后一期,并加入二次項。
控制變量主要考慮以下內容:①勞動力相對成本:出于成本利潤的衡量,企業傾向于選擇勞動力成本相對較低的地區。②交通狀況:優良便利的交通狀況有利于降低企業成本,提高企業效率,會吸引產業轉入。③產業結構:較大的第二產業比重意味著旺盛的工業市場需求和巨大的工業市場潛力,吸引產業轉入;但當發展到一定階段,又會提高對環境的清潔需求,導致污染產業轉出。因此加入二次項。④集聚效應:產業集聚可以促進企業間的交流合作,節約運輸成本和時間成本,豐富的資源聚集形成龐大的市場,正的外部性促使產業轉入。⑤政策因素:各地政府的稅收和投資政策對于產業轉移有著不可忽視的影響,較低的稅負和較高的固定資產投資都有助于產業轉入。
總體上,影響污染產業轉移的因素涵蓋了成本和市場方面。其中成本因素主要由環境規制相對水平、勞動力相對成本、交通狀況、集聚效應、政策因素等體現,市場因素則由產業結構體現。
總結變量選取與衡量如表3所示。
(二)數據處理與模型構造
本文收集了30個地區2005~2014年的年度數據。對原始數據④做剔除價格因素處理,并構造比重和相對量用于計量分析。采用Stata13.1計量軟件。
根據以上對影響污染產業轉移的因素分析,構建計量模型如下:
cyzyit=α1hjgzit-1+α2hjgz■■+βkXitk+α0+μi+εit
cyzyit=α1hjxfit-1+α2hjxf ■■+βkXitk+α0+μi+εit
其中,Xk(k=4,5,6,7,8,9)代表序號為4~9的控制變量;相應的μi表示個體效應,εit表示模型誤差項,下標i表示地區,t表示年份。
(三)實證結果分析
本文希望截距項能反映一定的個體特征,截距項和各解釋變量之間存在一定的相關性。從定性的角度來說,選擇固定效應會更適合本模型的估計。從實證角度,豪斯曼檢驗結果也支持固定效應模型優于隨機效應模型。表4和表5給出了污染治理支付成本和環境信訪量分別作為環境規制指標的各模型固定效應的回歸結果。
比較表4中模型1~3的回歸結果,模型3中的系數方向符合選取變量時對污染產業轉移的影響因素分析,且顯著性較優。
環境規制水平對污染產業轉移的影響呈現“U”形,一次項和二次項都通過顯著性檢驗。這表明隨著環境規制強度提高,污染產業先轉出后轉入。在拐點發生之前,污染產業由環境規制水平較高的地區轉移到環境規制水平較低的地區,從而驗證了“污染避難所”假說成立。
控制變量4~9對污染產業轉移的影響具有如下特征:①勞動力成本對污染產業轉入具有明顯的負向作用。這是由于產業轉入地會優先選擇勞動力成本相對較低的地區。②交通狀況對污染產業轉入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交通狀況作為地方基礎設施的組成要素,交通越便利,基礎設施條件越完善,越能吸引產業轉入。③第二次產業比重對污染產業轉移的影響呈現倒“U”形。第二次產業比重越高,說明地區的工業品市場和經濟發展具有良好的前景,污染企業轉入便有利可圖;但當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又會提高對清潔環境的需求,導致污染產業轉出。④集聚效應對污染產業轉入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產業集聚效應可以促進企業間交流合作,節約運輸成本、時間成本和信息成本,共享基礎配套設施,增強技術外溢,豐富的資源聚集形成龐大的市場,正的外部性促使產業轉入。⑤優厚的稅收和固定資產投資政策顯著促進污染產業轉入。稅負越低,固定資產投資額越高,越有助于吸引污染產業落戶當地。
比較表5中的回歸結果,模型3依然具有系數方向符合選取變量時的判斷,且顯著性水平較好。表4和表5的估計結果類似,這里對控制變量的分析不再展開。著重比較兩個解釋變量——正式的與非正式環境規制水平可以發現,兩者對污染產業轉移影響的方向相同,都是隨著環境規制強度的提高,污染產業先轉出后轉入。稍有區別的是,非正式環境規制水平對污染產業轉移的影響程度更大。
五、結論及政策建議
通過對實證結果的分析可以看出:盡管國內的環境規制對各地區的排放標準都有同樣的要求,但產業不同所產生的排放量各異,因此地區間的環境治理投資和非正式環境規制水平具有差異性。這些差異對地區間的污染產業轉移具有顯著影響,并且非正式環境規制水平對污染產業轉移的影響強于正式環境規制水平。這說明公眾的環保意識增強,參與度提高,非正式環境規制的約束作用日益顯現。同時,環境規制水平對污染產業轉移的“U”型影響也暗示了企業可能會因為清潔生產技術或治污技術的改善而減少污染產業轉出。此外,勞動力相對成本、交通狀況、產業結構、集聚效應,以及包括稅收和固定資產投資的政策因素等也顯著影響污染產業轉移,其中產業結構、集聚效應、固定資產投資的影響作用較強;而傳統的勞動力成本、交通成本、稅收成本等因素趨同,對污染產業轉移的影響作用較弱。
鑒于污染產業向欠發達地區轉移已經嚴重危害到了當地的環境狀況的現實,根據實證分析結論可知:通過提高欠發達地區非正式環境規制水平,可以抑制污染產業轉入;通過清潔化改造發達地區污染產業,能夠從源頭上控制污染產業從東部地區向中西部地區的污染轉移規模和轉移速度。具體而言有以下政策建議:
(一)強化公眾環保參與度,提高非正式環境規制水平
經濟相對發達地區的物質生活明顯改善,公眾對于環境的清潔要求逐步提高,非正式環境規制的約束作用日益顯現,污染企業尋求轉移出路。而中西部地區公眾的環保參與度較低,污染企業才會有生存的土壤。因此,對于欠發達地區,首先必須使公眾充分意識到自己的主體地位,加強環境危機意識,清楚自己的權利與責任。同時,加大環境保護知識的宣傳與教育,提供公眾參與環境保護的法律制度支持,保證參與的積極性與有效性。另外,政府應當給予必要的政策和資金支持,促進環保非正式組織的發展,豐富公眾參與形式。
(二)推動發達地區污染產業轉型升級和清潔化治理
環境污染具有流域性特征,產業轉移伴生的污染轉移,處在同樣流域中的東部地區也不能獨善其身。目前中西部地區尚未有條件對污染企業進行統一治理,發達地區應該承擔起這種責任。既然集聚效應和固定資產投資對污染產業轉移的影響較強,因此強制污染企業遷入各種類型的工業區或開發區,并提供基礎配套設施和排放統一治理的固定資產投資支持,可以有效地抑制污染產業對環境的污染。政府必須制定排放量的限制并讓企業嚴格執行,排放集中治理有助于實現規模效應和專業化處理的技術條件。費用可以通過排污企業、地方政府等主體多方共同承擔,也可以采用信貸優惠、財稅優惠等鼓勵政策,支持園區和企業的排放集中治理投資。如此一來既避免了當地政府因企業遷移而導致的稅收流失,也避免了大規模污染企業向中西部地區轉移。
(三)合理對待“U”形曲線
環境規制水平對污染產業轉移的“U”型影響,意味著采用清潔技術或治污技術可以減少污染產業轉出。目前,我國污染產業主要由環境規制水平較高的地區轉移到環境規制水平較低的地區,其中非正式的環境規制起著主要作用。可以斷定現階段的規制水平對污染產業轉移的影響正處于“U”形曲線的下降階段。但由于各地區經濟發展階段與環境規制水平不同,所處的“U”形曲線位置則不同,因此各地區之間無法相互借鑒彼此的做法,通過提高環境規制水平來實現污染產業轉型升級;也不能以短期經濟增長為由,繼續降低環保門檻,吸引污染企業投資。可見,各地區應當結合自身實際情況,逐步加強環境規制,激勵企業提高清潔生產技術和治污技術,提升創新研發動力,平穩跨越拐點,在全國范圍內實現經濟與環境的雙贏。
[注 釋]
① 相關數據源自新浪財經http://finance.sina.com.cn,人民網http://cpc.people.com.cn,新華網http://cpc.people.com.cn等。
② 數據來源:2005~2015年《中國工業統計年鑒》。
③ 相關的數據來源:2005~2015年《中國工業統計年鑒》;2005~2015年《中國環境年鑒》。
④ 相關數據來源于2006~2015年《中國工業統計年鑒》;2006~2015年《中國環境年鑒》;2006~2015年《中國統計年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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