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復何求

葛松嶺

一拐出小區，我和車隨即融入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街道上。

我居住在縣城里，在鄉鎮的一所小學工作，平時早去晚歸。每天，沐浴著生機勃勃的朝陽，精神煥發地去上班；傍晚，披一身柔媚絢麗的夕陽，帶著滿滿的收獲和精神的富足，似箭般歸向自己的家。

家到單位，單位到家，兩點一線，雖單調，但不乏味。我所走的路線，前半是縣城，后半是鄉村。前半，所見之處，都是林立的高樓，熱鬧的商鋪，縱橫的街道，匆匆的人車，喧嘩的聲音。在這里，一個“快”字，足以概括一切。置身如此，我就像急流上的一枚樹葉，被推動著、裹挾著，不得不也快起來。后半路程，漸漸被鄉村所接納。磚瓦房一座接著一座，一排連著一排，整齊劃一。那房上的瓦，在光照下，發出五彩奪目的光芒。再向前走，映入眼簾的是一望無際的莊稼地，那里，四時之物不同，一日之景也各異。你想，在上班的路上，每天都能受到各色景物的夾道相迎，都能聞嗅到百花萬草的芳香，得是一種多么幸福的事呀！行在那里，你無須快，也不用快，因為，周圍的一切，都是“慢”的。自然，你也就可以輕松點，走慢些?？纯淳眠`的鳥鳴，嗅嗅淡忘的花香，摸摸樸實的莊稼，攥攥暖心的泥土，這些，全是縣城里所沒有的，也是難以有的。

可以說，我過的是“兩棲”生活：白天，過農村人的生活；晚上，過縣城人的日子。你想，我不幸福嗎？

在小學工作，終日和小孩子們打交道，久了，也漸漸忘記了自己是一個不惑之年的人，日漸覺得自己似堅冰的心在融化，麻木的神經在復蘇，忘記了塵世的爾虞我詐，忘記了塵世的自私冷漠，忘記了塵世的爭奪欺壓，忘記了……

每每課間，我最快樂的事就是去操場。那里，有好多一二年級的小孩子，有的在沙坑里玩，有的在嬉鬧。看著身邊幼稚、懵懂、可愛、調皮的小娃娃們，我似乎又看見了我女兒的小時候。身為一名父親，看著如女兒般無憂無慮、自由快樂地玩耍的這些小孩子們，我高興著她的高興，幸福著她的幸福。整日和小孩子為伍，恍惚間，我覺得自己也成為了一個忘記了天地，忘記了時間，忘記了一切，只有滿滿的快樂和足足的幸福的、無憂無慮的孩童。

回到家，妻子早已上班去了，桌上貼著一張便條，上面留下了熟悉、暖人的文字和表情：高壓鍋里有米飯，炒鍋里有菜，記得全給我吃完喲！下面是一個大大、迷人的笑臉。

家里一塵不染，潔凈照人。妻子說，家是溫暖的港灣，我得讓港灣不僅溫暖，還要潔凈。吃著妻子合口的飯菜，住在溫馨干凈的家里，我難道不覺得快樂、幸福？

這樣快樂、幸福的時光，氤氳在每一天，也溫暖著每一天。小快樂不斷，小幸福不絕，小驚喜也在緊相隨。日日、時時如此，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