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小榮?李國芳



提 要 本文以《多語和多文化發展期刊》《雙語教育和雙語制國際期刊》和《語言政策》三家期刊2000—2016年關于家庭語言規劃研究的143篇文章為對象,從時間分布、對象分布、研究方法等方面進行了數量統計,并從理論基礎和研究主題兩個方面進行了分析。結果顯示十幾年來國外家庭語言規劃研究有明顯上升趨勢,但在研究對象和研究方法方面都存在分布不平衡的情況。文章介紹了高被引的5個理論,分析、介紹了家庭語言規劃的內外部因素、工作機制和主體間性的內容。最后文章評述了國外研究的貢獻并結合中國國情提出相關建議。
關鍵詞 家庭語言規劃研究;國際趨勢;理論基礎;研究主題
Abstract This article reviews international research trends in Family Language Policy (FLP) study in the past seventeen years through an analysis of 143 papers published in Journal of Multilingual and Multicultural Development,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Bilingual Education and Bilingualism and Language Policy during 2000 – 2016. In addition to mapping the papers publication time, the research methods and participants, content analysis of theoretical frameworks and thematic foci of FLP was also conducted. The analysis shows that there is growing attention to the topic of FLP; however, the geological distributions of participants and the proportional use of qualitative, quantitative and mixed methods are uneven. This article summarizes the five highly used theoretical frameworks and the top thematic foci that include internal-external factors of FLP, its working mechanism and its inter-subjectivity. The article concludes with a summary of the 143 papers collective contribution to FLP research and suggestions for Chinese researchers with interests in FLP.
Key words family language policy research; international trends; theoretical frameworks; thematic foci
中國的語言政策與規劃研究近年來逐漸發展成為一門顯學。隨著學者的增多、研究的深入,國內已于2015年成立了語言規劃與語言政策研究學會。服務國家語言戰略,反映世界、中國和城市的語言生活,是學會的宗旨。一些研究中心的創立和學術陣地的創刊為研究者搭建了交流平臺。各色語言皮書的連續出版,為國家智庫建設、語言輿情監測和語言資源建設做出了重要貢獻。響應國家倡議,關于“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語言政策和語言狀況的研究成果也紛紛涌現(王輝2015,2017;楊亦鳴、趙曉群2016;趙世舉、黃南津2016)。但是,十九大提出的新目標是“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也就是將中國建設成以中等收入為主體的社會。因此,中等收入家庭的語言政策和規劃將會影響中國語言生活的整體走勢。
雖然國外家庭語言規劃的研究已日漸成熟,但目前國內的研究還未全面展開。缺乏對其定義、研究時間分布、對象分布、研究方法、理論基礎以及研究重點的整體概述和系統分析(李麗芳2013;尹小榮、劉靜2013;李英姿2015;阿拉騰寶力格2016;李秀錦、劉媛媛2016;王玲2016;葉小燕、高健2016;劉群2017)。周慶生、李宇明、徐大明和郭熙等學者在為中國語言規劃研究進行總體設計時,呼吁展開宏觀、中觀和微觀等不同層級的語言規劃研究,建立一個立體化、多層次的格局(周慶生2010;李宇明2012,2016;徐大明2014;郭熙、祝曉宏2016)。因此,我們梳理國外文獻,概括性地介紹國外家庭語言規劃的相關研究,以期與國內學者共同探討家庭語言規劃在中國情景下的理論借鑒與創新問題。
一、定義與研究進展
國外對語言政策的定義存在“語言政策”“語言規劃”“語言政策與規劃”和“語言規劃與政策”等不同的表述。劉海濤和張治國對各學者、各期刊進行分析,發現除了一些細微的詞語感情色彩差異,國外“語言規劃”和“語言政策”的內涵基本一致(劉海濤2006;張治國2014),本文也將以上4個表述看作近義詞。但為了表述簡潔方便,統一稱為家庭語言規劃。家庭語言規劃是指在家庭內部,對家庭成員之間的語言使用進行顯性或隱性的規劃活動(King et al. 2008)。家庭語言規劃為親子之間的互動語言研究和兒童語言發展等提供了理論基礎,也反映了父母的語言意識,進而揭示更廣闊的社會對語言和家庭教育的態度和意識(De Houwer 2007)。家庭語言規劃根植并貢獻于語言政策和兒童語言習得兩個方向。從語言政策角度出發,研究家庭語言理念或意識,家庭語言實踐,以及為修正其他家庭成員的語言實踐而采取的一切語言干預、規劃或管理的活動。這個角度是將家庭語言規劃作為動態的社會、文化和意識的一部分加以研究。而將家庭語言作為語言使用域考察其與外部學校和工作等公共域互動時,則更多關注到了語言活力的保持、復興或轉用問題。兒童語言習得主要研究兒童早期學習一種或更多語言時的機制或條件。其研究重點在于家庭環境中親子互動的話語分析,兒童的單語、雙語或多語習得的能力標準及其測試。
然而,家庭語言規劃的定義和研究內容并非自始就確立和明晰,從歷時角度看,King將家庭語言規劃研究分成了4個階段(King 2016)。
1.預備階段。這個階段主要是學者將自己的家庭作為兒童語言習得的外部條件加以研究。King追溯到最早文獻是一個世紀以前Ronjat的經典日記研究。Ronjat記錄了自己孩子的語言發展,提出了“一人一語”(One-Person-One-Language,OPOL)理論。他不僅詳細地記錄了孩子的早期語言學習,還創新性地提出雙語和具體認知特性之間的聯系,例如認知彈性和元語言意識。
2.起步階段。這個階段,很多雙語研究者借鑒以上的日記研究主題結合應用語言學和心理學的研究方法,開始展開雙語家庭環境對兒童語言的影響研究。這一階段主要關注心理問題,如:雙語和單語兒童語言發展軌跡的差異,語言遷移的本質和作用,雙語和具體認知特征和功能,等等。
3. 發展階段。本階段涌現了大量的社會語言學調查,也嘗試了很多理論探索。很多學者關注家庭語言規劃的定義,語言規劃的顯性和隱性規劃問題,以及父母雙方語言意識的分歧與統一,并揭示外部社會態度和意識對家庭雙語意識的影響。這一階段的家庭語言規劃與語言規劃研究緊密聯系,使我們全面了解了父母的語言意識如何隨時間的變化在家庭中得以應用、實現和協商。同時也關注了家庭規劃在子女語言發展上的短期和長期效應。
4.延伸階段。隨著家庭語言規劃自身的發展及其與其他學科的交叉,學者認識到家庭語言規劃研究應當與更廣闊的應用語言學研究保持同步。于是越來越多的研究開始關注透過語言才得以實現的家庭動力、子女能動性、認同選擇和家庭構成(重構)等。他們提出,應當跳出傳統歐洲語言的中產階級雙語家庭,擴大家庭的外延,關注跨國環境下的三語或多語家庭,以及少數民族、單親、領養、跨族、跨國或有祖輩共居的一些非傳統家庭。考察家庭語言規劃對這些家庭子女的語言能力和語言后果的影響力。
二、文獻收集與分析
本研究力圖運用文獻計量和內容分析相結合的方法,對相關家庭語言規劃的文獻進行計量分析,以數據揭示文獻的數量特征和變化規律。并以此為基礎,總結17年來國外研究的動態和趨勢。本文分別以“family(家庭)+and(和)+language policy(語言政策)+or(或)+language planning(語言規劃)”,和“parent(s)(父母)+and(和)+language policy(語言政策) + or(或)+ language planning(語言規劃)”兩個命令行在Web of Science 數據庫檢索,結果命中率最高的三個期刊是《多語和多文化發展期刊》(Journal of Multilingual and Multi?cultural Development,JMMD)、《雙語教育和雙語制國際期刊》(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Bilingual Education and Bilingualism,IJBEB)和《語言政策》(Language Policy,LP)。決定選取這3個期刊建立文獻數據庫。最后檢索日期為2017年1月19日,將文獻出版時間限定在2000年到2016年,三個期刊共發表文章1372篇(《雙語教育和雙語制國際期刊》562篇,《多語和多文化發展期刊》556篇,《語言政策》254篇)。在逐一閱讀文章摘要時,采取寬式標準,將專題研究家庭語言規劃和將家庭作為其他研究輔助變量的文章一并抽取,得到文章143篇(《語言政策》13篇,《多語和多文化發展期刊》60篇,《雙語教育和雙語制國際期刊》70篇)。
在文獻計量方面,文章按發表時間將文獻分為3段,第一階段5年,從2000到2004年;第二階段5年,從2005到2009年;第三階段7年,從2010年到2016年。通過頻率和百分比統計,分析3個階段時間分布、對象分布和方法分布。根據初步閱讀,發現研究對象中各個國家的研究不平衡,于是按照六大洲進行編碼,并分3個階段統計全球研究的變化趨勢。研究方法主要依據量化法、質化法和混合法進行編碼,并輔以共時和歷時分類加以補充。界定方法類別時,參照了文秋芳、林琳(2016)的定義認為量化法是以數字形式呈現數據,統計方法分析數據;質化法是以文字形式呈現數據,分析以文字描述為主;混合法是同一研究采用了量化和質化兩種方法。研究時間6個月以上,或本次研究與歷史數據相結合歷時對比分析的,統一計入歷時研究。單次或6個月之內幾次調查的,均計入共時研究。內容分析方面,我們進行了理論框架和研究主題的分析。理論框架主要通過全文閱讀,記錄相關引用理論,然后整體進行頻率統計。主題分析先根據初步閱讀和現實情況列出若干主要的主題類別(如兒童雙語發展、家庭凝聚力、言語社區、擇校動機等),再參照上文King所列的家庭語言規劃研究趨勢分類方法(如家庭作為外部條件、兒童語言習得的雙語家庭影響等)進行歸納總結,將研究主題確定為家庭因素作為其他主題的外部輔助變量、家庭語言規劃的內外部因素、家庭語言規劃的工作機制和家庭語言規劃的主體間性。家庭作為其他主題的外部輔助變量是指原文另有研究焦點,把家庭作為其中的一個變量。如在研究女性詈語使用的過程中,女性的妻子和母親身份成為某些語言變體使用的約束條件。家庭語言規劃的內部因素是指研究家庭內或家庭成員之間的作用,如家庭關系、家庭類型。外部因素是社區、學校等家庭外的環境。家庭語言規劃的工作機制是指家庭語言規劃的過程和機理,例如家庭系統和家庭關系推動家庭語言規劃的過程。最后家庭語言規劃的主體間性是指家長和孩子之間消解了規劃的主體中心和主客二元對立現象,強調親子之間的交互主體性。
下文將分別呈現計量和內容分析的結果。 計量分析分為時間分布、研究對象和研究方法3部分。這些數據分析有助于我們直觀了解家庭語言規劃國際研究的變化趨勢。 內容分析結果側重于理論框架和研究主題。這些有助于我們厘清家庭語言規劃作為一個學科領域的研究發展趨勢。
三、計量分析
(一)時間分布
按照文章發表的年限,本文將研究時間分為第一階段(2000—2004年)、第二階段(2005—2009年)和第三階段(2010—2016年)。如圖1所示,《多語和多文化發展期刊》和《雙語教育和雙語制國際期刊》兩種期刊在第三階段研究上升的趨勢明顯。而《語言政策》雖然整體上升,但幅度較為平緩。從時間來看,三個期刊2010—2016年發表的文章都遠多于前十年。從2000年到2016年,《多語和多文化發展期刊》共發表文章60篇,占42%。其中2000—2004年10篇,占7%;2005—2009年11篇,占7.7%;2010—2016年驟增到39篇,占27.3%。《雙語教育和雙語制國際期刊》共發布文章70篇,占49%。2000—2004年9篇,占6.3%;2005—2009年18篇,占12.6%;2010—2016年43篇,占30.1%,增幅與《多語和多文化發展期刊》不相上下。《語言政策》共發表文章13篇,占9.1%。2000—2004年1篇,占0.7%;2005—2009年2篇,占1.4%;2010—2016年10篇,占7%。
第三階段數量急劇上升的原因之一是《語言政策》和《多語和多文化發展期刊》這兩個期刊適應國際形勢的變化,組織了既有現實針對性又有理論貢獻的專題文章。2012年《多語和多文化發展期刊》專刊發表了6篇文章(不包括主持人詞和編者語,以下同),該刊主題與2010年南安普頓舉辦的第18屆社會語言學大會一致。系列文章對家庭語言規劃的心理防御機制、兒童習得的家庭環境完善、學校的雙語習得新理念,以及子女的語言能力測試的家校差異等問題展開了研究,深化了對家庭語言規劃的運行機制及其外部影響的認識。2013年《語言政策》的5篇文章收錄了分布于不同國家的跨國家庭的文章。強調了家庭語言規劃與外部政治、社會、教育和經濟因素的關系,形成了宏觀和微觀的呼應,深化了家庭語言意識的研究,也分析了語言意識與權力的互動關系。2016年《多語和多文化發展期刊》的5篇文章作為語言、文化和社會化專題的組成部分,是在美國波特蘭召開的美國應用語言學會的主題特刊。強調了當代國際遷徙和城市發展的后現代環境,描寫了當下大量的跨文化和多語家庭。理論貢獻表現在區別家庭語言能力和語言結果。創新性地提出了家庭經驗之于家庭動力的影響和子女的語言中介經驗對他們日常生活的影響。
(二)對象分布
如圖2所示,學者主要研究的國家來自北美洲(40篇)、亞洲(39篇)和歐洲(38篇),其次是大洋洲(12篇),而對南美洲和非洲的研究相對較少。具體來說,主要研究的北美洲國家是美國(32篇)和加拿大(8篇),亞洲國家來自中國(中國大陸、香港和臺灣)(9篇)、以色列(7篇)、日本(5篇)、新加坡(4篇)、馬來西亞(3篇),歐洲國家有英國(17篇)、荷蘭(3篇)、愛爾蘭(2篇)和比利時(2篇),大洋洲主要來自澳大利亞(10篇)和新西蘭(3篇)等。其他方面,如主要研究的族裔來自各國的華裔、拉美裔、俄羅斯裔、韓國裔、日本裔和土耳其裔等移民,世居在馬來西亞的馬來人、愛爾蘭的蓋克人和居住在英國的威爾士人,等等。
可以看到三個階段對南美洲和非洲的研究都沒有足夠的重視。語言是文化的核心價值之一,語言問題及其所引發的身份認同的錯位往往會對國家安全構成嚴重的威脅。非洲有千年的阿拉伯和伊斯蘭文化積淀和宗教熏陶,也有百年的法國、德國、西班牙等歐洲國家的殖民歷史。早已形成了以阿拉伯文化為主,多元文化、多種宗教并存的格局。南美洲則是印第安文化與非洲文化的融合,西班牙和葡萄牙等歐洲文化與當地文化的融合。這里的人們對本土語言的感情深厚,對其他文化及其語言酌情吸收與使用。各文化沖突與民族家庭身份認同如何協調,宗教家庭與無宗教家庭的語言學習有何異同,社區文化對家庭關系以及個人身份的影響等都是兩個地區獨特的問題。目前只有一篇南非語言保持與文化認同和一篇子女的家庭寫作實踐的研究,還需要更多從深層次挖掘當地家庭語言規劃的形成及其原因的文章。
(三)方法分布
在這143篇中,對家庭語言規劃進行理論設計的有3篇,占2.1%(Tuafuti & McCaffery 2005;Spolsky 2012;Tannenbaum 2012),從不同角度進行綜述的文章5篇,占3.5%,(Pauwels 2005;Wei 2012;Curdt-Christiansen 2013;Law 2015;King 2016),其他的135篇都是對語言實況的應用研究,占94.4%。這些研究中,歷時考察的有59篇,占43.7%;共時調查的有76篇,占56.3%。研究方法質化研究有76篇,占56.3%;量化研究44篇,占32.6%;混合方法的有15篇,占11.1%。問卷、訪談、觀察是常用的調查方法。分析方法有批評話語分析、文化心理分析、民族志等質化分析,也有社會語言學調查、社會心理實驗、語言認知測試等量化分析。
如圖3所示,從研究方法看,質化研究的頻率雖然上升,但比例有較大幅度的下降;而量化研究第三階段上升的較快;混合研究在第三階段較第二階段有回升,但仍未達到歷史最高比例。這一結果不同于整個應用語言學研究的發展。根據文秋芳、林琳(2016)對TESOL Quarterly 2001—2015年的數據統計,21世紀以來質化法、量化法、混合法三種方法共同推進,但質化法的優勢地位很穩固。而家庭語言規劃的研究卻是量化法優勢明顯,質化法比例急劇下降。就研究時間來說,共時研究三個階段均多于歷時研究,占優勢地位。雖然從本質上講,量化法和質化法、共時與歷時都用于了解事物的不同側面,使人們對世界的認識更加全面、深刻。但任何事物的研究都要受到研究者和受試者本身所處的社會文化、歷史環境的影響。因此筆者建議:應當拓寬視野,根據研究主題將共時研究置于歷史背景下;盡量擴大歷時研究的研究面,以便得到特定時期的共性特征。同時,筆者也同意King的觀點,認為家庭語言規劃的研究應當在研究方法上與應用語言學保持同步。將多種研究方法有機結合,盡量三角驗證,以便全面、深入認識家庭語言規劃的本質。
四、內容分析
(一)理論基礎
本次文獻中所引用主要理論包括民族語言活力理論(28篇)、語言管理理論(28篇)、言語適應理論(8篇)、社會資本理論(7篇)、語言社會化理論(6篇)、語言中介理論、社會文化理論、文化歷史活動理論、實踐社區和言語社區理論、馬爾斯韋伯的行動理論、社會慣習理論以及新自由主義理論等。從圖4首先可以看出民族語言活力理論和語言管理理論長期處于優勢地位,且逐年穩步增長。這是宏觀社會語言學與語言規劃研究貢獻于家庭語言規劃的表現,且該結論也符合King的研究進展分析。即當下研究的主流是通過宏觀的社會語言學調查,揭示跨族、跨國、少數民族等非傳統家庭與復雜社會條件之間的關系,揭示各家庭成員的意識和實踐的互動關系。其次,社會資本、語言社會化和言語適應等理論雖然所占比例不高,但第三階段都有顯著增長,其中社會資本理論從無到有,尤以為甚。究其原因,筆者認為是社會資本理論的應用領域及解釋力使然。由布迪厄創立,經由科爾曼、林南、帕特南等人的發展,社會資本理論已進入經濟與社會發展、社會轉型-社會分層、勞動就業、社會參與民主政治、科技創新、教育與家庭、城市問題研究等領域。而這些恰恰是當代移民、少數民族、跨國跨族等非傳統家庭面臨挑戰的領域。這些家庭往往在以上領域不享有可支配、可利用的資源,也無法經過投資而給他們增加社會收益,因而無法獲得地域性的福利和庇護。使用社會資本理論能夠揭示官方政策下家庭所面臨的隱性不正義和不公平。
下文結合相關文獻,對這5種理論進行具體闡釋。
1. 民族語言活力理論。民族語言活力可定義為族群語言在族際交往中表現出來的一種生命力。費什曼1991年提出了用于測量民族語言瀕危程度的“代際語言差異級別表”(Graded Intergenerational Disruption Scale,GIDS)。該表按照語言使用人數、使用人年齡、使用域等指標將少數民族的語言活力分為8個等級。10年后他結合新世紀的時代特征,再次運用該表對部分國家的民族語言活力展開了驗證性研究(Fishman 1991,2001)。2003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通過了保護和搶救瀕危語言的專家報告《語言活力與語言瀕危》。該報告呼吁各國珍愛各類語言資源,重視家庭母語傳承,并提出了共九項、六級的語言活力測量表。這兩個極具指導意義的文獻隨即成為了扭轉語言轉用和復興少數民族語言的重要行動綱領,也成為了家庭語言規劃研究的重要理論前提。一直占領了家庭語言規劃研究的主體地位,且不同階段都有明顯的上升趨勢。
2. 語言管理理論。博納德·斯波斯基(2012)率先提出一個言語社區的語言規劃可以分為3部分:語言實踐使用變體的習慣性方式;語言理念或意識——關于語言和語言使用的理念;語言管理——通過任何形式的語言干預、規劃或管理來修正或影響他人語言實踐的活動。他認為任何實施直接干預的人或群體都可以是語言管理者。在家庭的言語互動中,大部分家長都是家庭語言的管理者,管理的目標就是改變家庭語言狀況以使其符合規劃目標。斯波斯基的這一理論對家庭語言規劃研究有重要影響(Curdt-Christiansen 2013)。學者們運用這一理論探尋不同語境下,父母的語言意識形成過程,意識向實踐轉化、實現的方式,家庭語言意識與社會語言態度和社會意識的差異和互動,家庭語言意識和語言實踐對民族認同、文化認同的塑造,以及家庭語言管理實踐與語言意識的背離及其原因分析。
3. 言語適應理論。言語適應理論是指交際者根據交際動機來協調或調整自己的言語行為,使自己與受話人處于同等地位。言語適應理論所采取的交際策略是言語趨同、言語趨異和語言維持。個體使自己的言語風格靠近或偏離他人的言語風格,借以表達贊成或反對。靠近的言語風格叫言語趨同,是社會融合的體現;偏離的風格謂之言語趨異,被看作是社會風氣的象征(粟進英、李經偉2010)。多語家庭中說話者需要學習言語適應,選擇成員自己舒服的方式交際。成員們在家庭域中經過適應和協商,選擇一種語言或變體。當這種語言方式在家庭穩定使用,成員間可相互理解且趨同時,它就成了家庭的“通用語”(Dumanig et al. 2013)。
4. 社會資本理論。法國社會學家布迪厄在《資本的形式》中將資本分成了經濟資本、文化資本和社會資本三個部分。李國芳認為家庭環境下的資本也應有以上三種形式,且三者相互聯系,不可分割(Li 2007a)。她將家庭的物質資本定義為可量化的家庭收入或財富等物質資源,也就是家庭的社會經濟階層;人文資本定義為個人的教育程度,是可用于某些社會結構中的個人知識、技能和能力;社會資本定義為家庭可及的家庭內和社區中的社會資源,是存在于家庭內或家庭與社區間的社交網絡。她還指導性地指出,不同形式的資本代表了家庭獨特的語言環境,如家庭語言投資、父母參與程度以及社區資源的可獲得性等。但這些因素在家庭的日常語言生活中相互交織、相互聯系,因此,孩子的語言能力和語言結果是多種資本和語言經歷共同作用的結果。同時,未來研究應當建立家庭文化資本和學校文化資本的橋梁,批判性理解孩子在家庭環境之外的語言學習。例如,在南威爾士河谷的威爾士語學校,作為“附加資本”的第二語言被看作是用于市場,推動社會流動的工具(Hodges 2012)。文章調查雙語教育的身份和聲望,并將其作為“文化資本”的示例和工具。結果表明,威爾士語學校的教育廣受尊敬和支持,而家庭的主要動力來自于文化刺激和獎勵。
5. 語言社會化理論。語言社會化理論是指通過語言和社會顯性或隱性互動,掌握語言規范,培養恰當的認同或意識,并具備當地的文化知識和社區成員共同的價值觀和實踐。它涉及社會學、心理學、語言學、人類學、現象學以及社會文化理論等學科(Duff 2007)。在一個倡導習得雙語的家庭,孩子出生起父母就說不同的語言。孩子的雙語要有效發展,需要三個條件:收到一樣多的語言輸入;在早期就能將兩種語言分開;能學會使用恰當的語言回答家長,并因此得到了兩種語言的產出能力。歷時個案研究表明,盡管有積極的態度和持續的語言輸入,但孩子的語言產出卻可能停止。因此僅僅基于家庭層面,沒有強有力的宏觀社會化力量,語言保持會很困難。但是,也不應忽視家庭的被動雙語支持。即使孩子已停止產出,家長還是應當繼續堅持語言輸入(Slavkov 2015)。
(二)研究主題
運用內容分析法,參照King的范疇分類,本文認為相關研究的主題可分為以下4類:
1.家庭因素作為其他主題的輔助變量。
這一部分主要介紹家庭作為輔助變量在語言習得、雙語研究、語言使用和性別語言研究中的作用。第一,語言習得中的家庭因素。研究包括:網絡學習研究中的中產階級家庭優勢;孩子數字化讀寫實踐的城鄉家庭差別;農村家庭有限的可獲得資源對英語學習者動機的限制;在外國學生英語口音的測量中,家庭背景的相關性分析;移民兒童在主流語言習得過程中的家庭背景影響;漢字習得策略研究中的家庭背景因素;以家庭為單位,研究第三語言的學習動機和策略。第二,雙語教育中的家庭因素。這個主題下包含了父母作為子女的監護人,選擇雙語學校的擇校動機;父母對雙語教育效果的期待;在特殊教育下的雙語教育,家長所提出的特殊需求;雙語學校中的父母滿意度調查;政府或學者主導的雙語教育項目中,家長超出現實的對子女語言能力的期望;學前兒童雙語教育中的家校合作;社區雙語課程中的家庭語目的語等。第三,語言使用中的家庭因素。語碼轉換研究中的家長態度、家長話語策略、家長語言輸入等因素的作用;居住地、家庭撫養方式和家庭環境對跨族家庭兒童語言使用的影響。第四,性別研究中的家庭變量。男性移民在跨國言語和文化適應中的家庭壓力;正統猶太(Strictly-Orthodox Jewish)女性詈語研究中的母親角色約束;針對移民女性的通用語課程中,家庭撫養責任作為輟學的原因之一。
2.家庭語言規劃的內外部因素
如同其他層級的語言規劃,家庭語言規劃有其自身的內部因素。首先,家庭的類型因素。從母語的代際傳承來分,可以分為傳承中家庭(正在撫養10歲以下的孩子)、已傳承家庭(母語成功傳給了下一代)、有限傳承家庭(短時間的嘗試并付出較少的努力)和無傳承家庭(Schüpbach 2009)。從血緣關系看,有親生家庭和領養家庭(Fogle 2013),同族婚姻家庭和跨族婚姻家庭(Kouritzin 2016)。從家庭成員的遷徙特征看,可以分為跨國家庭、普通移民家庭和原住民家庭(King 2016)。從家庭成員人數來看,可分為核心家庭、有祖輩的擴展家庭以及雇用外籍保姆的準擴展家庭(Takeuchi 2016)。從所使用的語言來看,有單語和雙語或三語家庭(Quay 2012);有普通語言需求和特殊教育需求家庭,如聽障兒童的家庭等(Willoughby 2012;Cobb 2015)。其次,家庭關系的親疏。在家庭關系與語言保持的研究中,作者發現第二代移民的語言保持程度與家庭關系的和諧程度相關。與家長關系親密的青少年一般對母語有更積極的態度,就好像是他們對家長的情感延伸至家庭語言,提高了母語使用的意愿(Tannenbaum & Berkovich 2005)。但也有反例說明不和諧的家庭關系會對子女語言中介活動產生消極影響。當子女被強迫翻譯或進行語言中介時,他們的負面情緒就會帶來更大的家庭問題。即使孩子對母語文化的態度是積極的,家庭關系緊張也會使他難以適應新舊文化困難(Weisskirch 2006)。最后,不同家庭成員作用下的語言實踐。在核心移民家庭中,第一代移民常為了保持語言和文化的認同而承受巨大的壓力,但有祖輩共同居住的擴展家庭中,祖輩所提供的無壓力教育就有助于孩子建構學習者認同和社會認同(Ruby 2012)。多子女家庭中,子女的排行和互動既能成為其他子女語言習得的中介條件,也能成為其母語磨蝕的來源(Altman et al. 2014)。在雇有菲律賓保姆的香港家庭中,孩子的聽力理解和英語變體的辨識率高于美國、英國和香港英語環境下的孩子。這一發現表明了各種語言變體都能對國際交流產生建設性的意義(Leung 2012)。
家庭語言規劃的外部因素則體現在宏觀政治、社會、教育和經濟等方面。例如,以色列的俄語保持和文化延續就是俄裔以色列知識分子核心價值觀的體現(Remennick 2003)。在20世紀70年代第一次移民潮前后入境的第一代俄羅斯移民,為了適應不同的社會角色,形成了含有以色列和俄羅斯文化的混合語言,稱作希伯羅斯。但整個90年代大眾接受了俄語的獨立地位,很多雙語者反而有更多的就業機會且看到雙語更多的經濟價值。這無疑增加了俄語對以色列青少年的吸引力。這個案例很好地說明了社會政治、經濟條件對家庭語言規劃的重要作用。另一篇文章運用美國的14個社區數據說明社區特征會影響雙語家庭的語言和讀寫實踐(Reese et al. 2008)。同時也指出,雖然社區提供了一些語言習得的機會,但大部分語言習得的資源要通過學校圖書館向各家庭成員開放。學校應當通過全校性的讀書會或主題活動來切實開展家庭閱讀。總體上社區和學校的資源可得性都取決于家庭成員的生活半徑。對于居住在偏遠社區的低收入家庭,家庭讀寫實踐還是受到客觀條件的限制。
另外,關于家庭內外部因素的作用主次以及互動問題的實證研究結果各有不同。有學者樂觀地贊成語言多樣性的家長能夠通過家校合作共建良好的語言生態(Spolsky 2012)。在對英語國家華語研究中,作者提出了家庭是保持雙語的關鍵因素。因為父母可以幫助發展子女的語言和讀寫能力,同時還可培養第一語言的文化認同,而且后者對語言保持有至關重要的作用(Law 2015)。Alba等(2002)說,“當雙民族文化出現的時候,雙語兒童就從根本上高于單民族社區的孩子”。但也有研究發現,母語學校的教學質量、主流學校的語言政策、媒體等在孩子的語言選擇和家庭語言使用方面起到關鍵作用(Li 2006,2007b)。不過,雙方都同意面對孩子的雙語和多語能力的挑戰,需要家長、公立學校和社區組織的合作努力。
3.家庭語言規劃的工作機制
下文從家庭、情感和心理三個維度介紹家庭語言規劃的工作機制。首先,Tannenbaum將家庭看作是一個系統,用三個標準量表來定量描述。其中家庭關系測試用來評測子女與其他家庭成員的關系;用家庭系統測試來考察各家庭成員的親密程度;用分離焦慮測試來評估依戀的安全感。同時她還發放了語言保持問卷來測量作為二代移民子女的語言保持情況。總體上看家庭關系某種程度上與子女的語言使用和態度相關。也就是說,親密的家庭關系有利于孩子的語言保持,同時孩子母語的保持程度高也會很利于家庭凝聚力的形成(Tannenbaum & Howie 2002)。其次,為了考察家庭雙語對話中的情感因素,Pavlenko區別了語言情感感知和情感庫兩個方面。已有研究認為,在一語社會化的過程中,詞或短語帶有情感含義且與情感一同存儲于記憶中。而成年時期習得的語言,即使在同一個自然環境中,說話人也不會有第一語言那樣嚴格的社會化過程,因此二語詞語和表達就不會那樣情感豐富。情感庫就是指特定語言表達情感的言語手段,也就是富含情感語義的語言表達式。定量結果表明,家長情感言語行為的語言選擇不僅取決于他們的主導語言、社會環境、說話者的語言能力和情感語言的感知,還取決于話語中的情感資源(Pavlenko 2004)有些語言中有很多家庭親近話語的表達式,而另一些則只能由家長對子女去創造性地使用。最后,Tannenbaum采用一個心理分析學的理論框架,將家庭語言規劃定義為心理防御機制和處理機制。她認為防御機制是與他人交往過程中的認知和互動方式,其首要功能是保護自我和自尊,適應矛盾、損失或創傷,且維持健康自我。而處理機制則是允許個人容忍、避免或降低壓力效應的認知和行為努力。這兩個機制都是調節心理平衡的策略。當移民父母遭遇壓力、排擠、歧視和無法融入主流社會等問題,他們會經常鼓勵孩子習得第二語言,強調融入社會的益處和必要性(Tannenbaum 2012)。
4.家庭語言規劃的主體間性
此處的主體間性是指家長和孩子之間消解了規劃的主體中心和主客二元對立現象,強調親子之間的交互主體性,是一定意義上的平等尊重、協商合作和共同發展。基于這種理念,已有研究不僅關注父母對子女語言活動的干預,也關注子女在家庭語言規劃中的能動性和協商建構。前者的研究包括非英語家庭的父母給子女的英語命名,父母雙方對子女語言社會化的一致或不一致的積極、消極作用,父母在子女語言磨蝕中的顯著或不顯著作用,以及母親的語言使用和選擇對子女語言能力的影響(Prevoo et al. 2011;Altman et al. 2014;Smith Christmas 2014;Huang & Ke 2016)。而后者集中于子女的能動性和語言中介經歷研究(Cline et al. 2011;Fogle 2013;Rainey et al. 2014)。子女的出生可以引起家庭政策的應對性改變,子女可以在家庭單語意識下積極建構協商或消極反對語言管理,子女的中介經歷可能造成心理的壓抑、焦慮亦或情感、自尊和文化適應方面的滿足。
五、結 語
通過對國外相關文獻的介紹,我們不得不承認無論是家庭語言規劃的專題研究還是其他課題中的家庭因素研究,國外學者研究的思路非常開闊,論述也很細致、有力。這十幾年來又涌現出了一批重要的研究機構和知名學者。他們結合了教育學、社會語言學、分析心理學和發展心理學、政治學以及民族學等學科的理念和研究方法,將家庭語言規劃研究不斷導向科學性、系統性和理論性。首先,理論旁征博引,關注社會正義。在高引用的理論當中,有的注重分析跨國、移民家庭的語言文化適應和社會公平;有的指導少數族裔的語言保持與語言權利保護;有的調查低收入家庭的社會資本及其可能收益,提高家庭的社會地位。這些研究不僅有助于家庭語言規劃領域的學科理論建構,還兼顧了人文關懷。其次,探索工作機制,開拓多維視野。本文僅從家庭單位、情感和心理三個方面介紹了家庭語言規劃的工作機制。但實際上,還有一些家庭文化內核、家庭行為、家庭動力、讀寫實踐等視角的探索,限于篇幅而沒有納入進來。筆者認為不斷進行理論探索,摸清家庭語言規劃的工作機制,對少數民族語言保護、兒童語言習得以及家庭凝聚力的提高都必將大有益處。再次,通盤統籌考察,做到內外兼修。誠然家庭語言規劃是社會最終端的語言規劃,但我們不能因此而將思維拘泥于家門之內。應通盤考慮家庭的外部政治、經濟、文化和語言條件,同時結合家庭幾代的移民或傳承特征,用歷史唯物主義的方法考察家庭語言意識、實踐形成的歷史原因和當代外部條件,為廣大家庭合理規劃提出建設性的意見和建議。同時使家庭語言規劃與社區、領域、行業、國家、超國家等各個層級的語言規劃有機結合,形成一個多網格、立體化的規劃格局。
但國外研究也有不足和缺憾,故我們認為中國學者可以在以下方面有所作為:第一,描述中國語言,豐富研究對象。已有研究歐洲、北美、亞洲占多數。但只有一篇文章、一個作者來自中國內地。而目前國家語委與多個大學聯合成立的研究中心,都只宏觀層面展開國家語言戰略和外語戰略研究。無論國家部委還是研究機構,對家庭語言規劃的重視還遠遠不夠。我們認為國內學者可以結合語言規劃、兒童語言習得、雙語教育與教學等領域,從各個主題展開理論和實證研究,讓國際學者聽到更多的中國聲音。第二,質化、量化結合,完善研究方法。與整個應用語言學研究相比,家庭語言規劃更應該加強質化研究和歷時研究。就家庭語言的情感性、私密性特征而言,話語分析、文化心理分析、情感調查等方法能深刻揭示家庭語言意識,詳細描述家庭語言實踐。而國內為數不多的家庭語言研究中,大部分是采用社會語言學的調查方法對家庭語言態度和使用進行描述,不能深層次揭示家庭語言變化的原因以及家庭語言規劃運行的內部機理。第三,自下而上規劃,促進主體聯動。國外語言規劃研究已由自上而下拓展到自下而上。小到家庭權力關系中的子女與父母,大到社會權力關系中的族群與國家,人人都是政策的制定者、執行者和被執行者。因此,筆者建議,未來的家庭語言規劃研究應采用可伸縮的規劃觀,研究子女與父母、家庭與學校、社區、社會和國家各層面的互動關系。
當然,本文限于客觀條件,存在數據收集手段單一,期刊涵蓋量少,資料不全等問題。文獻涵蓋的時間尚短,還不能歷時揭示學界研究的全貌。期待有更多的學者一同研究探討,完善理論體系,展開有開創性的適合中國語言國情的家庭語言規劃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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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丁海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