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不大的兒子

李健

一天上午9點多，我剛剛上班，正準備出去巡邏，一對40多歲、衣著樸素的家長領著剛剛年滿17歲、滿臉稚氣的兒子，來到派出所報案：他們的兒子在我們轄區的某個餐廳后廚里面打工，昨天晚上讓餐廳的廚師長打了幾個耳光，臉部有一點兒紅腫，要求我們處理這個廚師長。這位父親用家鄉話說：我們孩子是去打工的，不能夠受委屈。

我問他們是否需要帶孩子到醫院看看病？他們說，是想去帶孩子看看病。

值班警長讓我們去餐廳了解一下情況。我們去了不遠處的這家餐廳，肇事的廚師長還沒有上班，等了快一個小時我們才見到這個操四川口音、50歲左右、胖胖的廚師長，他介紹說：“餐廳是需要一個打雜的零工，這個小子才17歲，是朋友介紹過來的，要是面試錄用，肯定不會要他來。這個小子才來三天，在這里干活兒，偷奸耍滑的，不踏實，沒有眼力價兒。我同這個小子聊天才知道，他以前也在其他餐廳打過工，都沒有干長久。正準備辭掉他，昨天晚上他干活兒的時候，打碎了一個盤子，我是過去打了他腦袋幾下”。

我問廚師長：“您什么意思？人家孩子家長到派出所報案了，說你打了他們家孩子，現在在派出所里面。您同我們去一趟派出所，如果沒有打傷就給他們道個歉吧，現在看來沒有多大事情，肯定好辦了。”

在回派出所的路上，廚師長給我講他當學徒時，他師傅如何嚴厲，打一頓是家常便飯。

我曾經聽民俗專家講過，以前學徒，需要三年零一節（中秋節）才能夠出徒。行業內要想成熟，有所建樹，必須干滿10000小時。

回到了派出所，廚師長給孩子家長道了歉。雙方交流了幾分鐘，家長也原諒了他。廚師長告知他們，孩子不用去這個餐廳上班了。家長覺得孩子被辭退也是意料之中的，表示會讓孩子再去別處打工。

我想了想，把家長叫到了辦公室，問他們，孩子才17歲，正是學習的好時候，干嗎不繼續上學？他們說，沒有這個條件。我問，你們這個孩子在幾個地方打過工？他們告訴我，在三個餐廳打過工，最長的也沒有干過一個月，都是因為同他人發生矛盾不干的。

我說，你們家長有問題：上學深造，你們沒有這個條件；讓孩子在家，你們養著他，你們生活也不富裕養不起；孩子出門在外打工，你們又放心不下。孩子在社會上闖蕩闖蕩，磨練磨練，吃點苦，受點委屈，成熟起來，才能夠在社會上立足。他缺少歷練，自食其力都做不到，以后誰愿意嫁給他？你們好好想想我說的話。

兩位家長面面相覷，帶著兒子離開了。真希望這位17歲的兒子能盡早自食其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