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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論述了惠州民俗中植物利用的概況、種類以及文化特性,探討了信仰崇拜、食用、藥用民俗植物的利用,提出了認識和合理應用民俗植物對傳承民俗文化、保護當地生物多樣性和推進生態文明建設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植物;民俗;惠州
中圖分類號:TU98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9944(2017)09007003
1 引言
民俗植物是指與人們生活息息相關,彰顯生活文化的植物。民俗植物的利用在不同時期具有不同的特征,有其特定的意義,這種意義是寄托于民俗活動中的一種心領神會、約定俗成的東西,或是更深層次的文化內涵[1]。通過文獻研究和田野調查,收集惠州民間在植物資源利用方面的相關經驗和知識,進而對其進行初步的歸納整理,對研究、繼承和發展傳統文化可起到積極作用,對探討自然環境與傳統文化之間的相互作用和相互關系具有一定的價值,也可為研究民俗文化的融合與變遷提供參考。
2 研究地概況
惠州地處東經113°51′~115°28′,北緯22°24′~23°57′,集山、湖、江、海、林、泉、瀑為一體,坐擁“半城山色半城湖”的美麗勝景,境內“嶺南第一山”羅浮山屹立于東江之濱,與“北回歸線上的綠洲”南昆山,以及群峰疊嶂的國家級自然保護區象頭山遙相呼應,形成了群山環繞、綠色覆蓋的城市風貌。惠州是國家歷史文化名城,在古代就有“嶺東雄郡”之稱。早在新石器時代晚期,人類已在惠州一帶繁衍生息,從事捕撈、狩獵和原始的農耕,創造了惠州的遠古文化。隋開皇十一年(591年)在惠州設循州總管府,從此惠州成為東江流域政治、經濟、文化、交通中心。惠州也是名宦、文人墨客薈萃之地,如葛洪、李商隱、蘇軾、楊萬里、文天祥等,他們或詩或文,或創辦書院,或修堤筑路,興修水利,對惠州文化、經濟的發展貢獻殊多,影響深遠。其中,蘇軾在惠期間,先后寫下了160首詩詞和幾十篇散文、序跋,其詩文歌詠惠州風物,使惠州名揚四海,對惠州文化、民俗等影響頗深[2]。
3 信仰崇拜與民俗植物的利用
3.1 風水林
風水一詞最早出于晉朝郭璞:“氣乘風則散,界水則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謂之風水”。惠州地區南北多丘陵,中部多臺地和平原,多數村落選擇以傍山倚水,視野開曠的低丘坡地為主,認為理想的生存環境必須“藏風”、“得水”, 除了形局佳、氣場好,還要山清水秀、環境宜人[3]。風水林就是人們受風水理論的影響,在路口、庭院、村落后山、寺廟以及墳墓周圍等與風水有關的地方營建、管理或封育、保護的森林。人們栽種風水林的主要目的就是追求理想的居住或安息場所,而風水林的長勢就成了村落盛衰的表征。
惠州風水林具有南亞熱帶常綠闊葉林群落的典型群落結構,垂直層次結構分化明顯,這些風水林的植物區系以熱帶、亞熱帶植物成分占優勢,樹木多為耐貧瘠、干旱,生命力較強的種類,莖干高大、盤根錯節、枝繁葉茂、濃蔭蔽日,一般都能存活百年至數百年,甚至千年。 典型的風水林中,林冠層的郁閉度較高,通常在0.6以上,其喬木層多由大戟科、金縷梅科、樟科、殼斗科、桑科、蝶形花科、山茶科等植物組成,有烏桕、楓香、樟樹、黃樟、厚殼桂、紅楠、絨楠、中華楠、米錐、紅錐、羅浮栲、黧蒴、木荷、山杜英、鴨腳木、苦楝、紅車、假蘋婆、猴耳環等;林下灌木層的物種也較豐富,以山烏桕、九節、石斑木、桃金娘、黃梔子、山指甲、了哥王、硬殼桂、布渣葉、銀柴、豺皮樟、余甘子、粗葉榕、大羅傘、朱砂根、梅葉冬青、杜鵑花、箬竹、米碎花、毛果巴豆等占優勢。喬木和灌木層間的藤本也較多, 常見的有山雞血藤、假鷹爪、白花油麻藤、買麻藤、三葉木通、野木瓜、菝葜、土茯苓、 瓜馥木、魚藤、山銀花等。草本層主要有狗脊蕨、烏毛蕨、中華里白、扇葉鐵線蕨、鐵線蕨、華良姜、土牛膝、山姜、蔓赤車、淡竹葉、建蘭、廣東沿階草、火炭母、海芋等。除了野生植物,在林地外圍不難發現一些村民種植的經濟樹木,如龍眼、荔枝、黃皮、蕉、柚、柑、蒲桃、番石榴、木瓜等。
3.2 伯公樹
惠州人常把大樹視為“神”,稱“樹頭伯公”,源自于“萬物有靈”的思想。在惠州街頭巷里、田間村頭常見一些大樹上掛滿紅布,周圍插滿香燭棍,被當作敬拜的對象。常見的“伯公樹”有秋楓、龍眼、荔枝、細葉榕、香樟、菩提榕、木棉、木荷等。這些樹樹干粗大、樹冠寬廣、枝葉繁茂、壽命久長,很容易使人聯想到家族興旺、福蔭家庭、健康長壽,因此也禁止任何形式的毀壞,即便有枯枝落地或枯死的,也不會用來作柴火或其他用途,任其腐爛,回歸自然。民眾自覺、自發的這種保護意識,形成了獨特的生態觀,這對當地生物多樣性和生態環境的保護有著特殊的貢獻。據初步統計,惠州共有古樹名木10500多株,其中,樹齡達1000年以上的有3株[4]。目前,惠州市最老的古樹位于博羅羅浮山華首古寺旁的人面子,樹齡已有1260多年,其高達20 m,冠幅超過10 m,至今枝繁葉茂,郁郁蔥蔥。另外兩株千年古樹,則分別為博羅羅浮山沖虛觀廟內的“九里香”和龍門麻榨鎮中心村的細葉榕。生態植被保持完好,自然環境優美,人與自然的完美結合,成就了惠州既是“國家歷史文化名城”,也是“國家森林城市”的美譽。
3.3 祥瑞植物
惠州民間傳統節日、婚慶、生育等禮俗中都有用到各種祭祀植物、祥瑞植物的習慣。如婚俗中常見的有棗、花生、桂圓、瓜子、石榴,寓意早生貴子,多子多福。各種祭祀中的物品往往會用柏枝裝飾,意吉祥、辟邪。在婚喪儀式中也常常焚燒柏枝,不同的是用于婚事的柏樹枝要結有果實,稱為“柏子”,“柏”諧音“百”,反映了人們的生育觀念,希望“百子千孫”,即對于延續生命的渴求,而用于喪俗的柏樹枝則不能有果實,不燒“百子”,意即留后。絲茅、桃枝、旺草等則是民間最常見的辟邪植物。其他常見的祥瑞植物有橘子(寓“大吉大利”)、炮仗花(寓“炮仗喜慶”)、水仙(寓家居平安、祥和)、富貴竹(寓大富大貴)、萬年青(寓運和常有)、香花草(寓祥和氣正)、長命草(寓長命百歲)等。還有一些是因為諧音而成了吉祥的植物有:蒜、蔥、芹菜、韭菜、蓮子、蘋果和橄欖等。如,芹菜, 芹諧音“勤”,寓勤快、勤勞;大蒜, 蒜諧音“算” ,寓“會算”、“會打算”;蔥諧音“聰”,寓聰明;韭諧音“久”,寓長久;蓮子,蓮諧音“連(續)”、子諧音“仔”,多為“祈子”之意;蘋果,蘋諧音“平(安)”,寓平平安安;橄欖,惠州人多稱“欖仔”,與“攬仔”諧音,柚子諧意“有子”,多為“子嗣”崇拜,等等。
4 食用民俗植物的利用
一個地區的飲食結構和特點與自然環境、社會環境有著密切的聯系。由于地理環境、植物分布以及飲食習慣的差異性,各縣區、各村落、各民族利用民俗食用植物有著或多或少的差異。傳統惠州人以稻米為主食,番薯、芋頭、玉米次之;家常菜以咸菜為主,瓜菜輔之,肉類點綴。民間民俗活動中還有各種“專用”的食物,如民間“食青”用生菜、芹菜、蒜、蔥等;做清明粄用雞矢藤、苧麻、艾葉、山蒼子等;做烏飯用楓樹葉、冬青葉、楊桐葉。裹粽,以糯米為主料,有時候會混雜一些赤豆、眉豆、綠豆或用鴨腳木、蚊驚等植物做“咸水棕”;“逆糍”,用糯米粉、芝麻;粉馃,用野生艾、粘米粉、蘿卜絲、蔥等做成。惠州物產資源豐富,經查閱相關文獻及初步調查的結果顯示,惠州地區較有特色、利用較多、營養成分較高的食用民俗植物主要有:馬齒莧、水芹、紅鳳菜、豆瓣菜、苦荬菜、厚皮菜、寬葉韭、黃花菜、短豇豆、蕺菜、烏毛蕨、毛竹、木棉、土茯苓、廣州相思子、無花果、粗葉榕、牛蒡、石斛、雞矢藤、柑橘、龍眼、荔枝、陽桃、余甘子、李、杧果、楊梅、沙梨、枇杷、番石榴、桃金娘、草莓、香蕉、雞蛋果、量天尺等[2]。目前,還沒有對惠州地區食用民俗植物做過全面、系統的調研,因此,開展食用植物種類、食用方法、種植管理方法、營養成分烹調加工技術等研究,篩選推出一批具有地方特色與風味的食品,對惠州新農村建設、山村經濟發展以及生態文化的保護等將有較大的促進作用。
5 藥用民俗植物的利用
在長期的生產生活實踐過程中,惠州人們在預防及治療疾病方面,尤其在中草藥的應用上積累了豐富的知識和經驗,并形成了傳承性、地域性、開放性等鮮明的地域文化特色。如民間嬰兒“洗三朝”中,用楓樹葉、狗屎樹、金銀花藤、旺草等青草藥給嬰孩 “去胎毒”,用黃連“消內毒”,用山梔子去黃疸;用楓樹葉、龍眼樹葉、拔子樹葉等給產婦“祛風”;涼茶中,用魚腥草、金銀花清熱解毒,用苦丁茶、小飛揚降火,用枇杷葉、橘皮、三丫苦止咳化痰,用野莧菜、車前草祛濕消積,用桑樹根、枸杞葉清肝明目等等。這些民間傳統醫藥知識,許多至今還是以“口傳手授”的方式代代相傳。
近年來,隨著中醫藥產業的發展和壯大,從民間知識中發掘新藥和擴大藥用植物資源,越來越引起專家學者和政府的重視[5,6]。惠州地處珠三角,坐擁羅浮山,藥材資源十分豐富,其中藥用植物1656種,占全國藥用植物物種的18.8%。憑借得天獨厚的資源優勢和生產條件,通過多年的馴化、試驗,惠州已成功建立了魚腥草、穿心蓮、兩面針、溪黃草、金銀花等多個中藥材品種的產銷一體化種植基地。民間常用草藥則以治療與惠州地區濕熱的氣候( 清熱、跌打、風濕等) 和瘴癘蟲蛇( 瘡癰腫毒、蛇傷、皮膚病等) 等特點所引起的常見疾病為主[7]。如清熱解毒藥:忍冬、土茯苓、馬齒莧、刺莧、木棉、野菊、馬蹄金、葫蘆茶、廣州相思子、秤星樹、火炭母、淡竹葉、田基黃、茅根、扇葉鐵線蕨、雞矢藤、板藍等;祛風除濕藥:半楓荷、山雞椒、鉤藤、龍須藤、榼藤、威靈仙、千斤拔等;活血祛瘀藥:山血丹、小駁骨、黃花倒水蓮、槍刀藥、韓信草、白簕、三椏苦、大豬屎豆、活血丹、丁公藤、草珊瑚、黃牛木、艾納香、益母草等;補益藥:羊乳、綬草、土人參、美麗崖豆藤、日本薯蕷、巴戟天、何首烏、黃精、枸杞、磨盤草、五月艾等;蛇蟲咬傷藥:華重樓、徐長卿、犁頭尖、兩面針、瓜子金、鹽膚木、半邊旗、杠板歸、倒地鈴等。
6 結語
植物作為自然界的一種重要生物,與人類息息相關。人們在日常生活和勞動中,對植物的認識和利用形成了豐富多彩的民俗植物文化,但目前對惠州、東江等地的民俗植物的研究甚少。民俗植物研究,除了研究植物的經濟、藥物、生態和文化方面的傳統知識和經驗,人類的生產和生活對植物與環境的影響, 還可以探討植物在民俗文化發展過程中的地位和作用,以及民俗植物與植物資源的可持續利用、生物多樣性保護、新農村建設以及生態文化旅游等關系研究[8]。民俗植物研究不僅有利于當地原生態民俗文化的傳承和保護, 而且對促進地方經濟發展,保護生物多樣性和自然環境,促進人與自然的和諧等,都具有重要的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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