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新
楚 地 漢 風河南淅川李溝漢墓出土青銅器鑒賞
□ 唐新
淅川位于豫、鄂、陜三省邊陲,這里山清水秀、物華天寶,有著深厚文化積淀。淅川是我國楚文化的發祥地。自20世紀70年代至今,考古工作者在淅川丹江口水庫周邊的下寺、和尚嶺、徐家嶺、毛坪等地發現和發掘了數以千計的楚墓群,出土數以萬計的楚文物。其中以精美的楚國青銅器、玉器聞名于世,也使這個區域成為學術界關注的焦點。目前多數學術界人士推測楚國早期都城—丹陽,就在淅川丹淅流域。
兩漢之際,這里曾分屬漢代的丹水、順陽、博山等縣,依舊是繁華之地。建國后考古工作者分別在淅川丹淅流域的王莊、泉眼溝、楊崗、馬川等地發現兩漢時期各類墓葬多處,并出土大批漢代文物。其中,李溝漢墓最具代表性。
2010年5月,為配合國家南水北調中線工程建設,考古工作者對淅川丹江口水庫庫區西南部倉房鎮侯家坡村李溝漢墓進行搶救性發掘。該墓地地處低山丘陵地帶,東、南臨丹江口水庫,共發現各類墓葬61座,其中漢墓 57 座。經過發掘清理共出土青銅器、陶器、玉器、鐵器、漆器、金飾等各類器物1205 件。其中有銅器864件①。該墓地發現的墓葬雖不是漢代大墓,但出土器物較為豐富,具有重要學術價值。如今這批器物中的一部分在河南安陽市博物館舉辦的“流過往事”臨時陳列展中展出②,我們現從中選出部分青銅器精品加以介紹,以饗讀者。
銅鼎(圖1) 通高25、口徑31.5厘米。弧狀蓋,蓋頂有三個環鈕。蓋與器身以子母口扣合,平折沿,折肩,長方形耳,深鼓腹弧收,圜底,三蹄足較細。腹中部飾一周凸弦紋。
銅鼎(圖2) 通高18.4、口徑17.6厘米。弧狀蓋、蓋頂有三個環鈕。蓋與器身以子母口扣合,折沿,淺腹,三蹄足較矮,環形耳,腹中部飾凸棱一周。
銅盆(圖3) 高9.2、口徑28、底徑11厘米。直口,折斜沿,折腹微收,圜底近平。漢代銅盆與先秦的盤存在淵源關系,且與戰國時期的銅盤相比變化不大,它的用途廣泛,有些是做浴盆,有些是做托盤之用③。
銅鋗(圖4) 高12.2、口徑21.2、底徑11.6厘米。近直口,斜折沿,直腹弧收,腹部有對稱鋪獸銜環,平底微凹。腹部飾三周凸弦紋。鋗是同盆近似的一種容器,但鋗內徑部稍收、弧腹、平底,兩側飾鋪首,腹上部飾數道凸弦紋,與盆有一定差異④。
銅壺(圖5) 通高46.8、口徑17.6、圈足徑20.8厘米。無蓋,侈口,折沿,細束徑,圈足斜壁直收。肩部有對稱的鋪首銜環,飾一周凹弦紋,肩及上腹還有朱砂文字。
銅壺(圖6) 通高43.4、口徑17、圈足徑21厘米。無蓋,侈口,折沿,束徑較粗,圈足直收。肩部有對稱的鋪首銜環,腹部上、中、下分別飾一周寬帶紋。鋪首銜環圓壺是戰國時期流行的一種酒器,漢代也比較常見,這種類型的圓壺在漢代通常也稱為鍾⑤。
銅鈁(圖7) 通高37.3、口長11.8、圈足邊長15.5厘米。無蓋,侈口,微束頸,溜肩,肩部有對稱的獸面鋪首銜環。鼓腹,平底,素面,圈足較高。鈁是戰國中晚期開始流行的一種方形酒器,其器身任何一處的橫斷面都呈正方形,在西漢后期中原地區墓葬中已較少出現,東漢中期后趨于消亡⑥。
銅鈁(圖8) 通高34.2、口邊長10.2、圈足邊長12.8厘米。無蓋,侈口,稍細徑,體稍瘦、溜肩、肩部有對稱的獸面鋪首銜環。鼓腹,平底,素面,圈足較高。
銗鏤(圖9) 通高18、體口徑7.6、蓋口徑12厘米。小口有蓋、蓋頂有三個鳥形環狀鈕。近直口,折沿,頸微束,折肩,鼓腹,圜底,三矮蹄足,上有浮雕龍首的提梁及鏈。銗鏤是漢代一種專用的小型盛酒器,考古報告中常有稱銅銗鏤為提梁壺,而稱陶銗鏤為三足罐者,不確⑦。

圖1 銅鼎

圖2 銅鼎

圖3 銅盆

圖4 銅鋗
銅洗(圖10) 高11.4、口徑69.5、腹徑60.6厘米。敞口,斜折沿,直腹弧收,近圜底。器型較大,通體素面無紋飾。其實漢代并無洗,而是杅,但約定俗成,還是將此類器物定名為洗⑧,洗是漢代一種盛水器。
染爐(圖11) 一對、大小、形制相同。通高13、爐身長15.6、寬10.4、高11.6、耳杯口徑長15.6、短徑10、高7.8、托盤長16.4、寬13.6厘米。由爐身、耳杯、托盤組成。爐身為平面正方形,爐口為橢圓形,蹄足。耳杯橢圓形、敞口、弧腹內收、平底,口外側有有對稱半月形耳;托盤為長方形、敞口、平折沿、斜腹、平底。染爐是漢代常見的一種烹制肉、醬類工具。
銅熏爐(圖12) 通高20.6、口徑9.2、腹徑10.8、承盤口徑17、腹徑10.8厘米。鏤空博山蓋,蓋上部鑄以錯落有致的山巒形狀,山間為不規則鏤孔,下部鑄一周三角形鏤孔。爐體以子母口扣合、折肩、微鼓腹弧收、短校、中部有箍,淺承盤。熏爐是戰國時期楚地流行的一種生活用具,漢代早期的熏爐是從楚國的熏爐繼承而來,漢代銅熏爐樣式繁多,其中又以博山熏爐最具特色,博山熏爐在漢代皇室和貴族中很流行,這種熏爐的出現和流行與漢代社會神仙思想信仰關系密切。
銅熏爐(圖13) 通高13.2、口徑6、腹徑7.2、承盤口徑18厘米。鏤空博山蓋,蓋上部雕鏤山巒之形,像一座峰巒疊嶂的仙山,山間為不規則鏤孔。做工精致,蓋與爐身以子母口扣合、折肩、微鼓腹弧收、腹一側有手柄、短校、下部為喇叭形浮雕紋圈座,承盤稍深。

圖5 銅壺

圖6 銅壺

圖7 銅鈁

圖8 銅鈁

圖9 銗鏤

圖10 銅洗

圖11 染爐

圖12 銅熏爐

圖13 銅熏爐

圖14 銅燈

圖15 銅燈
銅燈(圖14) 通高35.8、盤徑24.8、圈足徑19.2厘米。燈盤以三根支架均分頂托,盤為圓環形,中為葫蘆形柱,中空有箍,外周一圈淺凹槽,并等分成三格,淺折盤為圈足。銅燈起源于陶豆,戰國時期就比較流行,且樣式多樣,到漢代時更是出現大量造型獨特,構思巧妙,裝飾華美的銅燈,這種燈往往體現出實用和裝飾的完美統一。
銅燈(圖15) 通高16、口徑11.2、圈足徑7.2厘米。上部為圓形燈盤、斜壁、平底,燈盤底部一側伸出扁條形手柄,中柱細長有箍,圈足為喇叭狀。
銅印(圖16、17) 通高1.4、邊長1.4厘米。扁形方體,獸形鈕,印面鑄篆書印文“李利親印”四字,其中“李”為朱文,“利親印”三字為白文。璽印是墓葬常見的隨葬品之一,也是判定墓主人身份的重要依據,漢代印章按級別分玉、金、銀、銅等材質,根據此印的材質初步推測印主人是漢代的一般官員,此印的出土為判定墓主人提供了實物依據。
銅弩機(圖18) 通高17.8、廓長9.5厘米。由牙、牛、懸刀以鍵固定于廓內組合而成,牙豎放,前有兩齒弓弦,后有望山,窄長條懸刀在下。
銅瑟枘(圖19) 通高4.5、帽徑4.7、柱徑1.9厘米。帽為平面圓形、呈臥伏瑞獸狀、獸首回顧抵尾部、雙目平視、兩耳豎立;柱為方圓形角柱體中空,表面殘存絲線痕。頂面鎏金,有脫落。枘安裝在瑟尾部是系弦之用,一般為4個,且多為木質,也有銀質瑟枘,此物為銅質鎏金,裝飾豪華精美,既實用又可以達到裝飾的效果,是少見的漢代藝術珍品。
銅鎮(圖20) 一對,大小、形制基本相同。通高4.7、座軸長6.7、短軸5厘米。為鴛鴦形鎮,作縮頸收翅臥狀,下有橢圓形座,平底,器表鎏金。此鎮共出土4件,這是其中2件,其造型逼真,甚為精美。鎮是古代貴族在床、榻等工具上鋪席后,為了避免起身落座時折卷席角,還要在四隅置鎮,銅鎮常做成動物形,常見的有虎、豹、羊、鹿等⑨,而鴛鴦形銅鎮則并不多見。

圖16 銅印

圖17 銅印

圖18 銅弩機

圖19 銅瑟枘

圖20 銅鴛鴦形鎮
李溝漢墓的發掘是淅川南水北調工程考古發掘項目的重大發現。過去淅川丹淅流域的考古發現以楚墓為主,漢墓也有不少發現,出土的器物雖然很多,但大多是陶器和小件銅器。像李溝漢墓一次出土這么多青銅器的漢代貴族墓地在丹淅流域還是第一次發現。這批器物品種齊全、種類繁多。包括鼎、壺、鈁、盆、鑒、盤、鋗、爐、燈、鎮、印等多種。基本上涵蓋了漢代青銅器的大部分內容。特別是新興的生活用具等器物更為常見,說明漢代青銅器已經被運用到上層社會的方方面面,并逐步世俗化。這批器物中大部分器物紋飾較少或為素面,除個別器物外一般都沒鑄刻銘文。這種素面無紋青銅器占主導的器物特征,符合漢代青銅器的總體發展趨勢。該墓地出土的銅鼎、壺、鈁等器物風格與淅川戰國楚墓出土同類器物風格近似,也有些器物風格同淅川秦墓出土的器物風格近似。之所以出現這種現象,是因為由于該地區曾長期歸楚國管轄并短暫屬秦國管轄,楚文化、秦文化對漢文化的影響深遠。也可以說,漢文化是在吸收楚、秦文化等多種文化基礎上逐步形成的新興文化。
李溝漢墓出土的這批青銅器時代主要為西漢中期,個別器物的時代為西漢晚期。這批出土器物真實的再現了漢代貴族奢華的生活場景,對于研究漢代的歷史文化、社會生活、工藝美術等方面提供了重要參考。
① 湖北文理學院襄陽及三國歷史文化研究所等《河南淅川李溝漢墓發掘報告》,《考古學報》2015年第3期。
②河南省文物局等《流過往事—南水北調中線工程河南段文物保護成果展》,河南大學出版社 2016年。
③④⑧吳小平《漢代青銅容器的考古學研究》,岳麓書社,2005年。
⑤⑥⑦⑨孫機《漢代物質文化資料圖說》(增訂本),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
(攝影 楊力)
(責任編輯:郭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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