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馬尾：一個民謠歌手觸手可及的遠方

張琦

目擊眾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遠在遠方的風比遠方更遠

我的琴聲嗚咽

淚水全無

我把這遠方的遠歸還草原

一個叫木頭

一個叫馬尾

毛毛正在為百城百校民謠音樂會彩排。他和大冰約定幫他走完全國一半的學校，這是他的第56場。馬上就要上臺，來不及吃飯。一個饅頭，一個蘋果，他就拿著吉他唱了這首歌。臺下的學生聽得動情，紛紛報以掌聲。

一年之中，他有1/3的時間在唱歌，1/3的時間在旅游，外人只看到他逍遙自在。孰不知，民謠歌手只是毛毛的一個身份，他還有另一個身份是“商人”，剩下的1/3時間他在做生意。

央吉瑪喜歡穿他家的衣服，臺灣民謠教父胡德夫漂洋過海來找他做衣服，他家衣服有錢也買不到。開店一周的交易量夠吃一年，羨慕得隔壁服裝店老板直嘬牙花子：“違背市場規(guī)律，嚴重違背市場規(guī)律！”

這其中究竟有何奧秘？

一個叫木頭，一個叫馬尾

毛毛和木頭的結(jié)合緣于一場意外。

木頭是毛毛生命中不可能碰觸的人，毛毛也是木頭這輩子唯一見到的一個粗獷漢子。一個是年幼離家、久混社會終成夜場舞臺總監(jiān)的金鏈大漢，一個是自幼乖巧懂事，年紀輕輕已經(jīng)在東京嶄露頭角的新銳設計師。

就是這樣兩條本不會相交的平行線卻在2007年夏天的廈門相遇了。一場如電視劇情節(jié)般的英雄救美，發(fā)生在兩人身上，讓木頭喜歡上了這個靠譜的金鏈大漢。

接著，木頭給毛毛做了一件手工縫制的衣裳，天天纏著他讓他試。一開始，毛毛是拒絕的。久而久之，毛毛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喜歡上了這個木頭一樣的女人。后來的一天，毛毛和木頭在一起逛街，毛毛鞋帶松了，木頭發(fā)現(xiàn)后，自然地蹲下來幫毛毛系上……毛毛嚇了一跳，扭頭看看四周，“此時此刻這個世界沒有人在關(guān)注我們，我們不過是兩個最普通的男人和女人……”毛毛對自己說，就是她了，娶她娶她！

2008年一個陽光很好的午后，倆人正在院子里曬太陽，突發(fā)奇想要離開廈門，去遠方。說走就走，倆人拿起背包，路過周莊，路過雙廊，路過鳳凰，路過陽朔……最終在麗洫邑到故人留了下來。

帶著之前積累的資金，毛毛和木頭準備開一家自己的服裝店。毛毛當時喜歡唱海子的《九月》，他就把店名起為“木頭馬尾”。《九月》里正好有一句歌詞是：一個叫木頭，一個叫馬尾……馬尾正好也算是一種毛毛，頗應景。

去遠方，做純手工作品

木頭是專業(yè)出身，加上毛毛的商業(yè)天賦，兩人如魚得水。當時的古城景區(qū)，賣服裝的不在少數(shù)，然而這些店大都是義烏商品市場的代名詞，賣的衣服全是工廠流水化操作，沒有任何質(zhì)量和審美可言。

麗江曾經(jīng)一度花披肩泛濫，只要是個女游客都喜歡披上一條花花綠綠的化纖披肩，好像只要一披上身立馬就瑪麗蘇了。花披肩流行了快七八年，直到木頭馬尾素雅登場，才一洗古城女游客們的集體風貌。

木頭喜歡做衣服，從定型、打版到制衣一氣呵成。加之之前在日本工作多年的服裝經(jīng)驗，設計出的衣服頗有日式文化和中式文化相結(jié)合的氣息。

木頭倔強，為了做一件稱心的衣服，可以一針一線地忙一周。有時候明明打好版，開始剪裁了，又推倒重來。“衣服是為人服務的，必須要舒適、合身。好的剪裁一定能將人的身材完美地展現(xiàn)出來。”木頭像一個匠人一樣在設計室里反反復復地對著自己的作品發(fā)呆。

在材料方面，木頭也極為執(zhí)著。她堅持用棉、麻、羊毛、羊絨材料，有時還會自己創(chuàng)新一些市面上沒有的高科技材料。古城其他服裝店都是出大貨，而木頭馬尾的衣服少得可憐。為了保證質(zhì)量，能做一件衣服的材料絕不做兩件。2米做一件衣服，10米的面料只做5件，之后就沒了，也不會再生產(chǎn)。

“每一件手工制作的衣服都是一個獨立的師傅完成，里邊有我們對生活的理解和對文化提煉的展現(xiàn)，所以每一件都不同。”毛毛拿著自家的衣服頗為驕傲。不僅如此，他們還一直秉持環(huán)保理念，大部分衣服的盤扣都是用易降解的布和棉麻制成，不會給地球增加負擔。

2009年，木頭馬尾的第一家店在麗江開業(yè)，帶著木頭熬了幾個通宵制成的成衣，毛毛興高采烈地開了門。一打開卷簾，就被蜂擁而至的游客擁了進去。不一會，所有成衣售罄。

當時木頭馬尾一年的房租才1.5萬元，而開張第一天就賣了4萬多元，毛毛開心地關(guān)了門，掛了塊匾“老板出去云游，有緣回來再見！”然后瀟灑地挎上包帶著老婆出去玩，后邊很多慕名前來購買衣服的顧客都找不到他們。

有了第一次試水成功的經(jīng)驗后，夫妻倆開始瞄向全國各大古城：鳳凰、周莊、閬中、雙廊、三堂……處處都有木頭馬尾的影子，而他們每到一處都會避開主街。“主街會有房租的壓力，那樣做起衣服來就不純粹了。”毛毛希望自己是一個純粹、專注、做好產(chǎn)品的商人。

“相似的人總會在一起。”毛毛得意。除去自己開的店外，許多朋友也紛紛加盟木頭馬尾。2012年中國民宿酒店金獎的花間堂民宿、和府洲際酒店、寧德學友書店、默跡咖啡等都在每一個分店為木頭馬尾提供了展廳，免費展示他們的衣服。

心隨意念，遠方觸手可及

2016年，毛毛有了一個新的焦慮。自己怎么說也是一個多標簽的人：民謠歌手、職業(yè)經(jīng)理人、服裝品牌創(chuàng)始人、越野賽車手，也開酒吧，也彈吉他，也彈冬不拉，也玩自駕，也玩自助游……卻沒有一個空間可以展示自己所代表人群的這種文化。一拍腦殼，毛毛下了個決定，開始籌建自己的藝術(shù)空間。一幫好友紛紛響應，菜刀、熊仔、大冰紛紛表示會來支援。“我想辦一些免費的攝影、旅行、民謠、詩歌分享會……大家每個周末聚在一起聊聊天、唱唱歌，交流一些生活的感悟。”

如今科技發(fā)達，通過微信、電話就可以聯(lián)系到世界各地的任何一個人，人們的距離卻越來越遠。大多數(shù)人都是從一個小格子到另一個小格子去上班，再下班，彼此沒有任何交流。

“未來，一定需要這樣的藝術(shù)空間來讓人們尋覓最純真的東西。”毛毛邊畫圖紙邊說。他在草紙上勾勒出幾個選址，曾厝峖、鼓浪嶼、麗江……有文青的地方就有文創(chuàng)。關(guān)于藝術(shù)空間的盈利問題，毛毛說他不擔心，文化創(chuàng)業(yè)一定是未來的趨勢，有這么多人聚在一起，本身就是一種資源。“目前藝術(shù)空間已在籌備，預計過些時間將會面世。”毛毛看著遠方，目光堅定而自信。談及木頭馬尾未來的走向，毛毛說，也許20年之后，他會把所有的店都關(guān)掉，只留下一個小院子，寫著木頭馬尾。會有一些朋友來這里喝茶、唱歌。如果來客投緣就做幾件衣服，自己帶兩個學生，木頭帶一個助理。真正將這種文化傳承下去，寧缺毋濫。

“那就是我所能看到的遠方，遠方觸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