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長征+趙彥成
(835600 新疆昭蘇墾區檢察院 新疆 昭蘇)
摘 要:唐代的受賄制度源于唐代非常著名的律令《唐律疏議》之中的規定。唐代其實并無“受賄”一詞,但是在《唐律疏議》中卻規定了等同于現今我們所指的受賄罪的具體罪名57個。《唐律疏議》對于現今刑法對于受賄制度規定“厲而不嚴”的特點,有很大程度的借鑒意義,對于我國受賄制度立法改善有很大的幫助。
關鍵詞:受賄罪;《唐律疏議》;六贓;嚴而不厲
唐代是中國文化發展的一個輝煌時代,隨著魏晉南北朝三百多年的分裂、戰爭、民族遷徙與融合,中國南北不同地域、不同民族的文化亦在沖突和交流中實現了大融合。隨著國家的空前統一和經濟的空前發展,中國的法制也進入一個全新的發展時期。經過隋朝大一統局面的沉淀,唐代的法律體系也正是這一時期政治經濟高度發展和民族文化大融合的結晶。
一、《唐律疏議》及“六贓制度”
唐初君臣非常注重總結隋朝短命而亡的歷史教訓,勵精圖治;其立法設制,總的指導思想是:以隋為鑒,安人寧國。他們“動靜必思隋氏,意為殷鑒”,經常省思。這一時期的立法指導思想被定為:德刑并用、立法寬簡、法須穩定、法貴公平。唐代的法律制定修改共經歷了四個階段:武德開篇、貞觀定律、永徽注疏、開元刊定。開元六年(718年),唐玄宗命大臣宋璟等人刪定律令格式。開元二十二年(734年)又命李林甫等人修改格令。開元二十五年(737)年,李林甫等刪定舊律令格式,并刊定《律疏》30卷,是為《開元律疏》。經開元年間的刊定,唐律及其疏議更為完備。其后經唐末、五代、兩宋,直至元朝。最終定名為《唐律疏議》,流傳至今。是為我國至今尚存的最早的完整古代法典文本。唐律作為中國古代最有代表性的刑法典,包含了非常豐富的刑法原則和制度。首先,從刑法科學的角度來看,唐律幾乎包含了現代刑法所具備的全部原則和制度,只不過程度稍有差距。如:累犯加重制度、自首減刑制度、區分故意和過失、區分“六贓”制度等。而受賄制度則就在區分“六贓”制度中。
為了區分財產犯罪的動機、情節和結果輕重,《唐律》將其分為“六贓”,以便實現罪行相適應。這六贓分別是;①強盜,即“以威若力”取財。即搶劫。②竊盜,即“潛形隱面”取財。即盜竊。③受財枉法,即官吏受賄且違法處理公事。④受財不枉法。即官吏受賄但沒有違法辦事。⑤受所監臨,專指不因公事而收受部下百姓錢財(若因公則入受財枉法之類)。⑥坐贓,泛指五者以外的一切非法所得。如:官吏非法科斂、官吏向百姓借貸等都坐贓論。
二、唐代的受賄制度
唐代并無“受賄”一詞,《唐律疏議》中也并無“受賄罪”之罪名,但基于現代刑法的視角,《唐律疏議》中也確實存在許多我們今天看來屬于“受賄罪”的罪名,如受財枉法罪、受財不枉法、受所監臨財物罪、坐贓罪等。其客觀方面則包括:受財、乞物、役使、借貸等數十種行為,形成了一個完整的罪名體系,構建了一個懲治受賄罪的完整體系。其中以“受財枉法罪”為例,進行如下分析。
(1)律令。《職制律》“監主受財枉法”條。此條規定:諸監臨主司受財而枉法者,一尺杖一百,一匹加一等,十五匹絞。不枉法者,一尺杖九十,二匹加一等,三十匹加役流。該條規定了兩個罪名:一是:“受財枉法罪”,犯罪主體是“監臨主司”,即處于監臨地位的官員,犯罪行為是:受財枉法;二是“受財不枉法罪”,犯罪主體同樣是“監臨主司”,犯罪行為是:受財不枉法。無論受財枉不枉法,都是收受賄賂,以權謀私,類屬受賄罪。
(2)主體。監臨主守官員是指處于“監臨”、“主守”地位的官員。在《唐律疏議》中被稱為“監臨之官”、“監臨主司”、“主守”等。根據統計,唐律中明確規定犯罪主體為監臨主守官員的受賄罪共有二十七個,占所有罪名的大多數,可見監臨主守官員是唐律懲治受賄罪的主要對象。能構成監臨主守的情形,唐律規定了不少,且依律疏所解,官員只要處斷公務,即便其職位低下,仍有可能構成監臨主守。因此在理論上說,監臨主守的范圍,實質上包含了所有的官員。這還且不包括,后來的司法官員突破《唐律疏議》的規定,對監臨主守作擴大的解釋。
(3)刑責。犯罪必然就會產生一定的法律后果,換言之,犯罪人必定會因為其所犯的罪行承擔一定的法律責任。唐代受賄罪的法定刑分為兩大方面,主刑和附加刑。主刑有:笞刑、杖刑、徒刑、流刑、死刑、加役流刑、決杖刑。附加刑:除名、免官、免所居官。受財枉法罪的法定刑是“一尺杖一百,一匹加一等,十五匹絞”。此外受財枉法一匹以上,須同處除名之刑,這時的除名之刑就是受財枉法罪的附加刑。唐玄宗天寶元年(公元724年),受財枉法罪應當判處絞刑的贓數由十五匹絹上升到二十四匹絹,受財枉法罪的法定刑由此變為“一尺杖一百,一匹加一等,二十四匹絞”。
(4)案例。席辯案:唐,席辯,貞觀中為滄州刺史,辯雖有才略,而性貪鄙。時所部下李大恣意侵奪,賄賂盈門。按察即知,屢加誚讓。李大懼,求媚于辯,送辯羅三百匹以遺之。辯遂納之。事發,詔召集使以臨觀而戮之。該案發生在貞觀年間,席辯身為刺史,受部下李大的羅三百匹。包庇縱容部下其貪冒之罪,所以構成貪贓枉法罪,依照受財枉法罪的規定,按律當判處絞刑。但是最后對于席辯的處置是,皇帝下詔書召集官員們看著,處于斬刑。但以律是只能絞不能斬的。同時根據《獄官令》的規定,五品以上的官員,犯非惡逆罪的,聽自盡于家。滄州刺史屬四品官,依令,席辯是可以自盡于家中的。但是最后因為太宗懲貪心切,希望以此來震懾地方牧守,使其不敢輕易犯贓,故以斬刑判處,沒有依令判處。通過這個案例主要是想體現,在中國古代皇權至上的理念以及封建人治的特點。在這個案例中皇權對于律令有了相當大程度的突破,本因輕刑或因由其他方式懲處的,但卻因為皇帝要求用嚴刑峻法以儆效尤。所以,最后用了與律令規定不符的嚴苛的懲處方式進行了處罰。充分體現了這一時期人治大于法治的時代特點。
三、唐受賄制度對于現代的借鑒意義
唐代“嚴而不厲”的受賄立法,對于現階段我國完善相關受賄制度的立法有相當的借鑒意義。與唐代“嚴而不厲”立法相比較,現階段我國受賄犯罪立法更像“厲而不嚴”。我認為我國現行受賄犯罪立法的完善應當從兩個方面進行著手:①受賄行為法律規定方面。在我國,因堅持罪行法定原則,所以犯罪僅指“立法上規定的犯罪”。這就使有些具有社會危害性,但是卻未在法律上被規定的受賄行為,沒有辦法得到法律上得懲處。唐代受賄罪的規定十分健全和完善,對現代受賄制度的改革具有很大程度的借鑒意義。②受賄犯罪刑法懲處方面。現代刑法中對于受賄罪的懲處,多數是用的比較重的刑罰。其實可以借鑒唐朝受賄制度中的有些規定,能夠用比較輕的刑罰就能遏制的,可以不要用重罰。受賄罪不是暴力型犯罪,犯罪人人身危害性一般不高,可以在量刑上予以充分的考慮,有利于犯罪人的改造。也就是說“嚴而不厲”應當是我國現行受賄犯罪立法的完善方向。
參考文獻:
[1]范忠信,陳景良.北京大學出版社《中國法制史》221頁
[2]謝星紅.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唐代受賄制度研究》9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