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刑事錯案的類型化分析

（300387 天津師范大學 天津）

摘 要：有權機關對刑事錯案認定范圍的不一致，導致了在實務中法律適用的沖突。從案件的發生環節、錯誤的內容、以及對刑事司法人員的可歸責性角度對刑事錯案的類型化分析，是預防刑事錯案產生的可行性對策機制。

關鍵詞：刑事錯案；防范機制；類型化

一、刑事錯案的內涵界定

刑事錯案是已生效的判決對無罪者判定為有罪的案件。[1]而根據現行法律規范，處理刑事案件的機關對刑事錯案的界定并完全不一致。《公安機關人民警察執法過錯規定》第二條將“故意或者過失造成的認定事實錯誤、適用法律錯誤、違反法定程序、作出違法處理決定”作為追究公安人員責任的必要條件，檢察機關根據《人民檢察院錯案責任追究條例（試行）》第二條將錯案定性為“故意或者重大過失造成認定事實或者適用法律確有錯誤的案件，或者在辦理案件中違反法定訴訟程序而造成處理錯誤的案件”。為此可以看出，公安機關及檢察機關將辦案人員的主觀過錯從而造成實體或程序上的錯誤作為認定錯案并使其承擔責任的重要依據；而相對比，法院對刑事錯案的認定則更為寬泛，并不局限于因辦案人員主觀過錯的影響而造成的事實認定及法律適用層面上的錯誤，均可通過審判監督生序予以糾正。因此，在對刑事錯案進行內涵界定之時，既應包括刑事訴訟中各機關辦案人員因故意或過失而造成違反法定程序或侵犯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合法權益而造成無辜者被追訴的刑事案件，也應包括因案件事實認定、法律適用上的錯誤而是無罪者承擔刑事責任的案件。

二、刑事錯案的基本特征

刑事錯案的違法性是刑事錯案的首要特征。一個刑事案件的裁判包括事實認定及法律適用兩部分，而對于案件的事實認定又依賴于對于控辯雙方所提供證據的審查判斷。之所以造成錯案，從整個刑事案件的操作程序角度，刑事案件中某個或多個環節中正當程序的偏離都可能增加錯案的風險，而在刑事案件的各個環節之中，偵查人員、檢察人員、審判人員以及辯護人的法律素質以及對自己職責內推動刑事案件程序順利進行的手段及方法的合法性對于刑事案件正當性具有直接的影響。一個刑事錯案的產生，必然包含著不符合法定程序而造成的審判正當性的缺失或由于司法人與對于案件的錯誤理解而造成的對于案件事實認定、法律適用上的實體性錯誤。刑事案件的違法性是無辜的案外人受到法律錯誤追溯的一個基本前提，同樣，也正因此違法性也當然成為刑事錯案的首要特征。

案件發現的偶然性是刑事錯案的第二項特征。所謂案件發現的偶然性是指結合司法實務中刑事錯案的發現途徑，刑事錯案受到了諸多偶然因素發生才得以的發現。但在審判監督程序啟動中偶然性因素卻成為刑事錯案線索發現的重要方式。刑事錯案的偶然發現性所反映出的是刑事案件的錯誤率并非刑事案件的常態，但也正由于此，當刑事錯案發生時，出于對判決安定性的尊重，人們往往不會對一個已經生效的刑事判決產生質疑，抑或出于打擊犯罪，維護被害人利益的角度，再次審查案件在某種程度上將會再次傷害受害者，這也成為西方法學家所批判的導致冤假錯案的司法迷信之一。[2]

司法公信力的破壞性，不僅是刑事錯案的第三項特征，也是刑事錯案對我國法治發展所帶來的不利影響的表現。保證準確及時地查明案件事實，正確應用法律，懲罰犯罪并保障無罪的人不受刑事追究是刑事訴訟法的直接任務，[3]同時也是刑事訴訟的目的價值。處于司法的最終解決職能，司法權將公正價值作為其核心價值，其目的是為了保障公民權益，追求社會的公平正義，司法的權威性同樣也是通過其中立而公平的裁判才得確立。而刑事錯案的發生是對司法公正性的否定，這種因公正性喪失而產生的否定性評價直接導致對司法權公信力的破壞，而當社會公眾不再相信司法機關，甚至不再相信法律之時，刑事錯案所帶來的不僅是對司法權威性的削弱，更是對整個社會法治信仰的破壞。

三、刑事錯案的類型化

根據不同的判斷標準，從案件的發生環節、錯誤的內容、以及對刑事司法人員的可歸責性角度[4]對刑事錯案進行類型化分析，是研究刑事錯案產生原因的重要前提。

從案件的發生環節上來看，不同的案件環節刑事錯案的表現形式不盡相同。在案件的偵查階段，公安機關和檢察機關的偵查部門負責對犯罪行為的偵查活動，在對刑事案件進行調查取證的過程中，對于立案、采取強制措施訊問犯罪嫌疑人以及收集證據的過程中，使用不當或非法的方法從事偵查活動的行為是偵查階段刑事錯案的表現；而在審查起訴階段，則主要表現為檢察機關應起訴而不起訴、不應起訴而起訴或在不予起訴的分類上存在錯誤的適用，從而造成對行為人合法權益的損害；而在審判階段，由于審判人員的枉法裁判或在事實認定、法律適用上的認識錯誤，造成案件在罪與非罪、此罪與彼罪、重罪與輕罪以及刑罰制度的適用上的錯誤，是審判階段對于刑事案件定罪量刑錯誤造成冤假錯案的主要表現。

從刑事案件的錯誤內容上看，刑事案件的內容包括實體問題及程序問題兩方面。而刑事案件的實體問題，主要包括偵查機關對于犯罪行為及犯罪嫌疑人的認定、檢察機關對于犯罪嫌疑人符合公訴條件的判斷以及審判機關以證據為基礎的案件事實的認定和刑罰的裁量等，刑事案件的程序問題，主要包括在案件偵查和審查起訴階段以及案件審判過程中依據刑事訴訟法所規定的推動案件發展的程序性事項。針對這一特點，刑事錯案分別表現出實體錯的刑事案件及程序錯誤的刑事案件兩種不同的表現形式。

從刑事司法人員的可歸責性上來看，由于對案件事實的判斷是一個以證據為依據的邏輯思維過程，在刑事司法人員做出判斷之時必然受到其主觀認識及客觀技術手段的局限。刑事司法人員對于刑事案件實體判斷和程序操作的違法性是刑事司法人員承擔錯案責任的前提，也是當前錯案責任追究制度應當遵循的操作思維。因此，針對同一案件不同刑事司法人員在案件理解上的不同，上級機關對于下級機關事實認定及法律適用上的不一致不能作為刑事司法人員承擔錯案責任的原因，而刑事司法人員刑事案件實體判斷和程序操作的違法性從而造成的刑事錯案則是辦案人員承擔錯案責任的當然依據。

參考文獻：

[1]陳光中，于增尊.《嚴防冤案若干問題思考》，《法學家》，2014年第1期，第56頁。

[2]【美】吉姆佩特羅，南希佩特羅：《冤案何以發生——導致冤假錯案的八大司法迷信》，苑寧寧、陳效等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一版，第321頁。

[3]陳光中.《刑事訴訟法》，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年第二版，第24頁。

[4]張麗云.《刑事錯案與七種證據》，中國法制出版社2009年第一版，第9頁。

作者簡介：

段冉，男，河北邯鄲人，天津師范大學訴訟法學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