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小筑的兩個“席”

◎ 何大明

天香小筑的兩個“席”

◎ 何大明

別具一格的“天香小筑”，位于姑蘇區人民路80號，現在的蘇州圖書館內。“天香小筑”的“天香”二字，寓意“國色天香”，因園內多植牡丹而名。該建筑屬于近代花園別墅，始建于民國21年（1932）。1991年列入蘇州市文物保護單位。2002年升格為江蘇省文物保護單位。2013年升格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編號0048）。作為民國西式建筑典范的天香小筑，不少電影和電視劇劇組都來此取景，攝下珍貴的鏡頭。

與眾不同，天香小筑的建成歷史盡管不長，卻風云變幻頗具傳奇。其特點有三：第一，住宅多次易主；第二，宅主身份顯赫；第三，有的宅主姓名，以訛傳訛鮮為人知。天香小筑建成前，其前身先后為“金宅”和“蘇莊”。據2006年出版的《滄浪區志》記載：民國初期，為錢業巨子“金”姓所有。當時宅內僅有一幢走馬樓（并非史料上所寫的“十樓十底”），也沒有花園。

民國9年（1920），軍人蘇謙購得金宅，在宅內增建花園，稱為“蘇莊”。蘇謙，南京人，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畢業。清代末年來蘇州，任職于盤門外武備學堂，曾經跟隨程德全參與辛亥革命。民國初任陸軍學會蘇州支部總理，第四旅旅長。喜歡園林的蘇謙，傾其囊將金宅及宅后公地一起購得。五開間大門朝西臨街，原門牌號碼為中正路（今人民路）822號。“蘇莊”的門額，為宅主同鄉、藏書家鄧邦述所題。后門通張思良巷。宅園內大興土木，聘請寧波幫的邵姓匠師構筑園林。園內疊石掇山，疏池理水。挖土壘起小丘后，低洼處辟為荷花池。池北構筑旱舫和回廊。土丘的南面，栽植竹林和其它花木，茅亭錯落其間。蘇莊布局，依次為門廳、轎廳和大廳。大廳后面的花廳和內廳（堂樓）轉為南向。但是樂極生悲，一次翻修廳堂時，兩個工匠由于操作不慎被壓身亡。幾年內，蘇謙家中又有三人暴卒或病故。堪輿家認為此宅是“一屋二向”的“兇宅”。于是，蘇謙把此宅出售給他人后，脫離軍界去南通，隨張謇經營實業，后來移居上海。

民國21年（1932），蘇莊易主，改名為天香小筑。包括地方志在內的不少權威史料，都異口同聲認定其宅主是席啟蓀。席啟蓀是東山翁巷人，著名的金融家，東山席家花園（啟園）的園主。其實，此“席”非那“席”，真正的園主是一個叫席裕昌的人。蘇州市房地產檔案館內，保存著一份珍貴的訴狀。訴狀主人徐樸誠，曾經任汪偽師長，是天香小筑后來的宅主。民國38年（1949）6月18日，徐樸誠向蘇州地區委員會（專區）許政委（未具名）遞交訴狀，希望地方政府查明原因，歸還其天香小筑的房產。原來，當時蘇州剛剛解放不久，天香小筑被蘇州市軍管會借用（后作為敵產被蘇州房產管理處沒收）。訴狀在“房產來歷”中說明“查上開住宅一所，原為邑人席裕昌律師所有。民國二十九年一月間，由張永說等拉攏具呈人，以新華產業公司名義合資購入，作為地產投資。其后一度被偽江蘇省省長李士群所占用。迨李士群被害身死，伊家遷往道前街新寓。前項房屋始由具呈人接管并遷住在內。嗣以張永說等無意繼續合資經營，要求具呈人出資收買。自此歸并為私人單獨所有。”這段話清楚表明，天香小筑的最早宅主，是席裕昌，后來為徐樸誠獨有。

徐樸誠的孫子、原平江區政協副主席徐康曾經接受《蘇州日報》記者采訪。他在采訪中說明真相：買下天香小筑的席氏其實叫席裕昌，是上海的律師。大約在1932～1933年的時候，席裕昌包攬了一樁訴訟大案，勝訴后獲得了一大筆訴訟費。于是，他購下蘇莊大肆擴建，取名“天香小筑”。建成后，席裕昌經濟狀況逐漸困難，于是將房屋出售給國民黨汪偽師長徐樸誠。徐康的說法，得到了東山鎮文史專家、《洞庭東山志》主編薛利華的認同。他說，席裕昌雖然在上海做律師，但老家也在東山，跟席家花園主人席啟蓀同族。可能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再加上席啟蓀也在上海謀生（從事金融業），讓外人把席裕昌誤當作席啟蓀了。后來，天香小筑一度被李士群占為公館。抗戰勝利后，天香小筑歸吳縣政府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