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請我出診

◎ 陳存仁

戴笠請我出診

◎ 陳存仁

抗戰勝利之后，我照常應診，業務很忙。一天，我忽然接到一個電話，那人自稱姓馬，要我到他家里去看病。

進了馬先生的宅子后，有兩個人陪著我走到東走到西，就是找不到馬先生本人。兩個陪我的人說：“請你稍等，我們去打電話找他。”正在這時，我見到一個機關密室的按鈕，一時好奇心起，隨手把按鈕一按，一扇門應手而啟，里面有一個人，正在剃須。一見到我，他神色駭然地問：“你是誰？”我說：“我是陳存仁，有一位馬先生請我來看病，兩個陪我的人因為找不到馬先生，到樓下打電話去了。我發現這地方有密室的按鈕，試按一下，就走了進來。”那位剃須的人笑了起來，說：“請坐，我就姓馬，希望你以后不要對任何人講起這個按鈕。”說罷我就坐下來，等他修完須。

他說：“我向來喜歡中醫。我的頸項間生了一個大核。經過時先生介紹，請你來看一下。”我細細地在他那核上摸了好久，說：“你的核是活動性的，不過是比較大的瘰疬而已。”馬先生聽了我的話，就心安了，說：“用什么醫法由你做主，不過我不愿意接受刀割，或是用藥使它腐爛。”我說：“可以。”

半個月之后，他的疬核消了一大半，他說：“我現有要事要到別處去，你不妨多給我一些藥。”接著他又說：“我請你看了這么久，他們付了你多少診金？”我說：“我從未拿過一個錢。”馬先生把抽屜拉開，里面有十多塊金表，說：“你要幾塊就拿幾塊，隨便拿。”于是我就隨手取了一塊。馬先生說：“那不行，你再拿幾塊。”我說已與診金相符，堅決不肯再拿。馬先生就說：“那么我再送你一張照片作紀念吧。”于是，他就取出一張八寸大的照片，上款寫我的名字，下款竟寫了“戴雨農”三字。我一想戴雨農即戴笠，大吃一驚。

這張照片多年來一直被我藏在書柜之中。

（摘自《一位名中醫舊上海見聞錄》 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圖/亓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