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薩姆尼
事情發(fā)生時,我正超級迷戀著我的幸運兔腳。這只掛在鑰匙圈上的假兔腳應該能給我?guī)砗眠\氣吧。
大人們有時候就跟小孩一樣,猛一陣兒就會心血來潮。他們會嘗試做外國菜、狂熱地學樂器,或者忙活著栽花種菜啥的。當我說起壁爐架的臺面顯得有些空蕩蕩的時候,我老爸老媽正癡迷于藝術(shù)品收藏,他們很同意我的看法。
幾天過后,我們來到了市中心藝術(shù)館舉辦的一個拍賣會現(xiàn)場。那里像是一個博物館,只不過場地小一點,并且每樣東西都能出售。
媽媽說:“要是你看上什么東西了,就跟我們說一聲。”
我在里面四處轉(zhuǎn)悠,沒什么東西真正地吸引我的眼球,除了一塊指示牌上標注著“樓上有快餐店”。
我登上樓梯來到了夾層樓,里面小吃、飲料應有盡有。我抓起一個小盤子,把一些胡蘿卜條、小蕃茄、炸薯條,以及洋蔥醬堆在盤子里。我倚著欄桿,一邊吃一邊俯視著樓下展廳內(nèi)信步參觀的人流。我很快發(fā)現(xiàn),自己吃出了一口嗆人的洋蔥味。
我從口袋里掏一包薄荷糖的時候,卻意外地把我的兔腳給帶出來了。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那只兔腳飛出欄桿,朝一個有著波浪線花紋的紫黃色小花瓶直線下墜,我大驚失色,擔心它可能會把花瓶從底座上砸倒在地。就在我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地碎片的光景,那個鑰匙圈不偏不倚正好掉進了花瓶里。
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我瞬間閃過一個念頭,就讓這只兔腳待在里邊好了——算是送給買走這只花瓶的人一件小小的禮物。可是,眼下這只兔腳是我的保護神啊,沒有它我會感到不吉利的,說什么我也要沖下樓去把它營救出來。
我向四周張望,沒有人發(fā)覺有什么不對勁兒,也沒有人注意到我。于是我抱起花瓶來了個底朝天。我輕輕晃動,一無所獲。兔腳多半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卡在里邊了。我又試了一下,沒用。
我捋起袖子,拿手探進瓶口,就像從廚房水池的排水管里幫老媽摸一只耳環(huán)一樣(這事兒我經(jīng)常干,比你想象的次數(shù)多多了)。
感覺到兩根手指夾住了一點假兔毛,我便把手往外拽。好吧,我承認我是想把我的手給拽出來。
我又偷眼瞄了一下展廳,人們只忙著欣賞藝術(shù)品,沒閑工夫盯我。
我鼓起勁兒又拽了一次,手被卡住了。
此時,我就站在一個藝術(shù)館的正中央,一只手還被卡進了一個價值不菲的花瓶里。大概這突如其來的壓力與困窘讓我的手變得腫大了。
我不喜歡接下來聽到的話。
“先生們女士們,現(xiàn)在我們開始拍賣這些精美的藝術(shù)作品和手工藝品!”
我希望拍賣師從靠近門口的那堵墻上的畫作開始拍起。
“我們從陳列在地板上的物品開始好了。第一件拍賣品,是一只新藝術(shù)派風格的花瓶。”
呃——喔!
所有人都向我走來,包括我爸媽。我呆立著一動不動,緊閉雙眼。
這時,拍賣師不說話了,展廳內(nèi)鴉雀無聲。我睜開眼睛,看到全場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盯著我。
“你在干什么?”老爸問。
沒有什么比說實話聽起來更讓人難以置信。“我的手被卡住了。”
“噢,馬克!”老媽尖叫一聲。
眾人瞠目結(jié)舌。
“我還好。”我說道。
老爸趨身向前,湊近拍賣師耳邊低語了幾句。
拍賣師點頭會意,對大家說:“看來,這只花瓶還得搭一個紅臉少年一起拍賣。既然如此,讓他的家長以合理的價格買下這件物品,大家有無異議呀?”
我聽到一些人被即將爆發(fā)的“花瓶搭少年”的價格戰(zhàn)逗得哈哈笑,不過非常幸運,沒有人出價。
“成交!花瓶賣給這位,呃,幸運少年的父母!”
等我們回到家中,我頓覺輕松多了。老爸往花瓶里滴了一些植物油,我的手這才從里邊滑溜了出來。
這只擺放在咱家壁爐架上的花瓶看起來模樣真不錯。我曾一度以為我的兔腳沒那么幸運,但現(xiàn)在我算是大徹大悟了:它本來可以掉進一個跟咱家壁紙完全不搭調(diào)的花瓶里去的!
發(fā)稿/莊眉舒
插圖/崔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