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值稅擴圍對上海交運企業稅負及業績影響效應研究

鮑 群,隋 杰

（1.安徽財經大學，安徽 蚌埠 233041；2.天津職業技術師范大學，天津 30000）

增值稅擴圍對上海交運企業稅負及業績影響效應研究

鮑 群1,隋 杰2

（1.安徽財經大學，安徽 蚌埠 233041；2.天津職業技術師范大學，天津 30000）

本文以上海地區交通運輸上市公司經營數據為研究對象，考察"營改增"政策實施對企業稅收負擔的影響，進一步考察對企業的現金流以及經營業績的影響效應，從中發現"營改增"政策實施過程中的問題，并提出完善該政策的相關建議.

營改增；交通運輸業；現金流；經營業績

1 引言

簡化稅制、優化稅收體系是我國“十二五”時期稅制改革的主要內容.“營改增”政策作為一項重要結構性減稅措施，其核心思想是降低企業的稅收負擔，促進企業良性發展. 2012年1月1日起，“營改增”政策在上海交通運輸業和部分現代服務業進行試點.2012年8月1日開始，“營改增”政策由上海市先后擴大至北京、天津、江蘇、浙江、安徽、福建、湖北、廣東等8個省（直轄市），并從2013年8月1日起，在全國范圍內實施.2016年我國在建筑業、房地產業、金融業、生活服務業等四大行業全面推開營改增,旨在進一步減輕企業負擔,促進經濟結構轉型升級.我國的增值稅改革歷經30年，本次改革的目的是為了完善目前的稅收體系，消除現行稅收制度對貨物和勞務分別征收增值稅和營業稅所引起的重復征稅問題，進一步優化稅制結構和減輕企業稅收負擔，促進現代服務業發展以及深化產業分工，從而促進我國經濟發展方式的整體轉變和經濟結構的調整.改革后，交通運輸業適用11%稅率，部分服務業適用6%稅率，小規模納稅人適用3%征收率.在試點過程中對現行營業稅優惠政策，在改征增值稅后繼續予以稅收優惠，對稅負增加的企業，政府給予適當的補貼.

交通運輸行業作為基礎設施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對我國國民經濟、綜合運輸以及第三產業的發展起著重要作用.此次將增值稅制度引入到交通運輸業領域，可以減輕交通運輸企業的稅收負擔，促進交通運輸發展、推動第二三產業融合、進一步促進經濟增長，充分體現國家政策對發展交通運輸業的支持.據統計，2012年上海市交通運輸行業試點一般納稅人實際繳納增值稅53.1億元，與按營業稅方法計算的稅收相比，減少稅收0.8億元.而試點至今已經有五年多時間，“營改增”政策在全國多省市多行業展開，到底“營改增”政策是否降低了試點地區交通運輸企業的稅收負擔，對交通運輸企業的業績具有多少影響，這些問題的研究對檢驗政策是否有效，及時校正政策中的偏誤，進一步優化稅制結構和減輕企業的稅收負擔，從而促進我國經濟結構的調整有著重要意義.本文以上海地區交通運輸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考察“營改增”政策是否會降低相關企業的稅負，是否會提高企業的經營業績，從中發現“營改增”政策實施過程中的問題，并提出完善該政策的相關建議.

2 文獻綜述

增值稅是目前我國最主要的流轉稅種，從1994年起，我國以增值稅改革為重心進行了工商稅制改革，但在稅制設計方面存在一定的缺陷，增值稅與營業稅同屬一般流轉稅卻分屬不同領域，兩個稅種在稅制設計、稅負水平、課稅方式等方面處于相互比較狀態，一個稅種的調整必定伴隨著另一個稅種同歩調整.2009年起我國在全國范圍內進行增值稅轉型改革，增值稅由生產型轉為消費型，企業稅負得以降低.隨著增值稅稅負下降，原本同其大致均衡的營業稅稅負水平顯得有些偏重，稅負失衡嚴重阻礙了產業結構調整.因此，此次增值稅擴圍是“十二五”時期我國財稅改革面臨的一項重要任務.

“營改增”政策試點以來，引起了學術界和實務界關于該話題的熱烈討論，大部分學者認為“營改增”政策推動了流轉稅改革，對我國經濟發展，尤其是第三產業的發展、優化稅制結構、完善稅收制度具有重要作用.平新喬等（2009）研究了增值稅和營業稅對消費者的福利效應差異，發現我國營業稅對消費品的價格效應大于增值稅，建議逐步推進“營改增”[1].安體富（2012）就結構性減稅的必要性和可行性，結構性減稅與優化稅制關系進行了較為深入地分析，認為“營改增”政策是必要和正確的[2].對于目前實施的“營改增”政策是否減少了企業稅負，以及對企業績效的影響的研究，結論并不統一，有學者認為“營改增”政策在不同條件下對企業業績影響不同，如李婧等（2012）基于交通運輸企業特點進行利潤推導測算，認為對于毛利率水平小于56.25%的企業，營業稅改征增值稅有利于這些企業稅負降低[3].更多學者圍繞“營改增”試點過程中實際遇到的問題進行討論（白彥鋒，2013）[4]，甚至有學者認為“營改增”政策在實際實施中不僅沒有為企業減負，反而增加了企業稅負，魯盛潭（2012）通過對試點企業“營改增”實施后的績效考核，認為“營改增”增加了企業的稅負[5]，但筆者認為其所用的模型過于簡單，數據較少，使得結論的可靠性不足.綜合來看，目前對“營改增”問題的研究大多是從實務和理論角度對政策轉換過程中實際遇到的問題進行分析，利用實際數據直接檢驗“營改增”政策效果的研究很少，本文的研究可以對這類研究進行補充.

3 統計分析

3.1“營改增”政策對企業稅負的影響

“營轉增”政策實施前，交通運輸企業所采購的油品和運輸設備價款中包含增值稅，而營業稅的稅基是以收入全額為基礎，供應鏈層級越多，企業被重復征稅的程度越大，流轉稅負擔越重，不利于企業在公平稅負的基礎上競爭.“營改增”政策實施后，企業可以憑采購時所獲得的增值稅專用發票進行稅款抵扣，在消費型增值稅下，企業購置的交通運輸設備的進項稅額也可以憑增值稅專用發票進行抵扣，這對于運輸設備比重較大的運輸企業來說，避免了重復征稅，減輕了企業的稅收負擔.

在“營改增”政策實施初期，部分企業反映其流轉稅負出現不降反增的情況.其中增值稅進項稅額的抵扣問題是首要問題，政策規定本次“營改增”政策實施之前購入的固定資產的進項稅不得抵扣.對于交通運輸業來說，固定資產所占比例約為30%到40%，較其他行業比重較大，而且使用時間較長.若“營改增”前企業購置較多的固定資產，相應的進項稅不得抵扣，而“營改增”的實施使得流轉稅率由之前5%營業稅率提高到11%增值稅率，這樣會造成企業因存量固定資產進項稅不得抵扣而承擔較高的稅負.過路、過橋費也存在抵扣問題，過路、過橋費用占交通運輸業成本的40%左右，但由于無法取得增值稅專用發票導致無法抵扣.燃油，修理費等支出雖允許抵扣，但實務中往往由于無法取得增值稅專用發票而無法抵扣.這幾方面的問題使得企業減負效果并沒有預期理想.針對這些問題，上海市財稅部門根據國家“改革試點行業總體稅負不增加或略有下降”的稅制改革要求，設立了專項的財政扶持資金，對新老稅制轉換而稅負增加較多的試點企業，實施過渡性財政扶持政策.從長期效果來看，隨著“營改增”試點后購入動產的增值稅進項稅額抵扣的實現，預計今后交通運輸行業的可抵扣項目占比會逐漸提高.

“營改增”政策是否降低了上海市交通運輸企業的稅收負擔呢?通過對上海市交通運輸上市公司年報披露的增值稅和營業稅數據的手工搜集、計算發現，2012年實行“營改增政策”以來，企業流轉稅額較去年同期有不同程度的變化，有2家企業降幅超過50%的，其中中海發展、中海集運.有4家企業降幅在10%-30%之間，華貿物流、錦江投資、東方航空、上海機場，有3家企業降幅小于10%，亞通股份、強生控股和上港集團，另外3家企業稅負增加，申通地鐵增幅22.25%，大眾交通增幅18.17%，長江投資增幅較大，達到309.67%，但長江投資報表中明確披露，財政部給予其增值稅補貼3193410.09元，減輕了該企業的稅收負擔.此外，多數企業披露受到了財政部門增值稅即征即退優惠政策，這也是試行期間企業減輕稅負的一個重要方面.隨著營改增政策在全國范圍內深入開展，相關具體政策細節進一步完善，企業應對稅制變化的管理能力進一步提升，企業對稅收補貼的依賴進一步減少，讓企業真正實現稅收的減負.

表1 “營改增”前后年度稅負變動表①

3.2 “營改增”對企業經營業績的影響

“營改增”政策對交通運輸企業經營業績所帶來的影響是多方面的，首先該政策本身可以消除企業重復征稅，有利于減輕企業稅負，2012年上海市交通運輸行業試點一般納稅人實際繳納增值稅53.1億元，與按營業稅方法計算的稅收相比，減少稅收0.8億元.通過上海交通運輸上市公司的數據分析，大部分企業減輕了流轉稅稅負.企業稅負的減輕，可以降低企業的本期費用，節約企業經營現金流，有利于提高企業業績.

從整個產業鏈角度來看，“營改增”政策有利于減少整個產業鏈的稅負.試點地區的交通運輸企業可以為其客戶開具增值稅專用發票，增加了產業鏈中下游企業的抵扣增值稅的依據，原先其客戶憑借交通運輸業務的發票金額的7%可以抵扣進項稅，而“營改增”后，可以按照交通運輸企業提供的增值稅專用發票金額的10%②進行進項稅的抵扣，這樣中下游客戶可以多抵扣3%的金額，即使交通運輸企業在一定幅度內提高價格，其客戶方也因為能多抵扣增值稅而愿意接受，增加了試點地區一般納稅人的議價能力，有利于企業的業績的提高.

從試點地區優勢的角度來看，根據“營改增”實施辦法規定，外地的增值稅納稅人向上海地區交通運輸企業采購服務，可以抵扣進項稅，而向非上海企業采購同樣的服務則無法抵扣進項稅.這項政策的出臺短期內有利于上海企業獲得更多外地企業訂單，通過內部關聯方交易享受增值稅抵扣的優惠，有利于上海地區的試點行業的發展.另外根據實施辦法，接受交通運輸服務的企業，可抵扣的進項稅由于提供交通運輸企業身份不同而不同，若屬于一般納稅人，則憑借增值稅專用發票可抵扣發票金額的11%，若屬于小規模納稅人，則只能抵扣7%.這種稅率差有利于具有一般納稅人資格的大型交通運輸企業而不利于小規模納稅人資格的運輸企業.當然，這種地區優勢會隨著“營改增”政策全國范圍內實施逐漸消失.

基于以上分析認為，營改增政策在上海試點，對于本地交通運輸企業的利潤提高是有積極作用的.另外，隨著企業對增值稅政策的深入了解、適應，合理的進行稅務籌劃，企業會進一步降低經營成本，增強盈利能力，緩解資金緊張問題，并提升整個行業的競爭力，由此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1：在大部分企業稅負下降的前提下，“營改增”政策能夠使企業增加經營現金流.

假設2：在大部分企業稅負下降的前提下，“營改增”政策能夠提升企業盈利水平.

4 實證分析

4.1 研究設計及變量定義

對于“營改增”政策對交通運輸企業的業績影響和市場影響效應，本文設置了三個模型分別考察“營改增”政策對企業的經營現金流量的影響，“營改增”政策對企業業績的影響以及“營改增”政策對企業股票收益的影響.本文在借鑒以前研究文獻的基礎上，綜合考慮相關因素，設計以下三個模型.

“營改增”政策對企業現金流的影響效應：

其中，被解釋變量采取OCFit指標，經營活動現金流量/營業收入反映企業的經營現金流情況，解釋變量“營改增”政策采用虛擬變量CHANGE表示，政策執行年度為1，政策未實行年度為0.考慮到企業的現金流的影響因素，本文控制了企業的流動比率CBPit，流動資產利潤率CLVit以及流動資產周轉率CTAit，由于以季度為時間跨度，本文還進一步控制了季度的虛擬變量，預計“營改增”政策會增加企業的經營現金流，OCFit與CHANGE之間正相關.

表2 變量定義表

“營改增”對企業業績影響效應：

其中，被解釋變量采用企業的凈資產收益率ROE指標反映企業的業績，解釋變量“營改增”政策同樣采用虛擬變量CHANGE表示，政策執行年度為1，政策未實行年度為0.同時控制了企業的負債權益比EMit，企業規模LNTA以及每股凈資產NAPSit這些影響企業業績的變量，模型進一步控制了季度的虛擬變量.預計ROEit與CHANGEit二者之間正相關.

4.2 樣本選擇和數據來源

本文數據來源于RESSET數據庫和國泰安數據庫以及部分數據手工查閱報表取得，選取上海市交通運輸業2011年、2012年的13家A股上市公司作為實證研究對象，考慮到數據的充分性，本文采用季度數據進行分析，同時為保證樣本數據的有效性，對樣本做如下處理：對于數據不全的部分，通過查閱相關公司的季報對其進行填補，對數據進行1%的Winsorize處理，共得到研究樣本99個，計算分析利用stata12.0完成.

4.3 描述性統計

表3是主要連續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可以發現凈資產收益率ROEit均值是0.04，中值0.03，說明企業的經營業績總體盈利，但是盈利水平不高.經營現金流OCFit均值0.14，中值0.16，說明樣本企業現金流較為正常.其他的統計數值如表3所述，在此不再贅述.

表3 主要連續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

4.4 實證結果和分析

4.4.1 “營改增”政策對企業經營現金流的影響

模型1的回歸結果見表4，實證結果和預期恰恰相反，企業經營活動現金流OCFit和“營改增”政策變化CHANGE二者在5%水平上負相關，對于該結果，筆者專門走訪了幾家企業的財務部門，實際調查與回歸結果十分吻合.某些企業之前繳納營業稅，在繳納時間以及避稅措施上存在較多彈性，而在“金稅工程”背景下，企業繳納增值稅以增值稅專用發票形式，各個管理環節較為嚴格，再加上試點運行時間不長，稅務籌劃功能沒完全發揮作用，造成現金流的減少.其二，一些企業的拖欠貸款問題也造成現金流的減少.由于在貨款尚未付清之前，得不到增值稅專用發票，這將導致銷項稅額偏大以及進項稅額不能及時取得，增加了當前應交增值稅額，減少了企業現金流.

表4 “營改增”政策對企業經營現金流的影響

4.4.2 “營改增”政策對企業業績影響

模型2的回歸結果見表5，從表5結果可以看出，該模型的F值在1%水平下顯著，且擬合優度為0.21，說明該模型整體上比較顯著，“營改增”政策變化CHANGE與企業凈資產收益率ROEit二者在1%水平上正相關，且系數為0.039，說明“營改增”政策的實施提升了企業業績，但是業績提升效果較為有限，負債權益比EMit與凈資產收益率ROEit二者在1%水平上正相關，且系數為0.012，說明交通運輸企業提高權益資本比重，更有利于提升企業業績.除此以外，企業規模LNTAit與企業業績ROEit在10%水平下顯著正相關，每股凈資產NAPSit與企業業績ROEit在10%水平上顯著負相關，但相關系數較低.這個結論與預計較為一致，說明“營改增”政策的實施總體上對減輕企業稅收負擔，提升企業業績具有正面的作用.

4.5 穩健性檢驗

出于穩健性考慮，本文將上海市交通運輸上市公司與全國其他地區的交通運輸上市公司的年度凈資產收益率進行對比分析，對比結果發現，上海市交通運輸上市公司的年度凈資產收益率總體上是優于其他地區的交通運輸上市公司，更加肯定了本文的結論.

表5 “營改增”政策對企業業績影響

5 結論和政策建議

通過對上海市交通運輸上市公司在“營改增”政策實施前后的經營數據進行實證分析，考察“營改增”政策的有效性.研究發現，“營改增”政策在上海市交通運輸業試行過程中，對企業減輕稅負，提高績效起到正面的作用，從行業發展角度來看，“營改增”政策有利于改善交通運輸行業的市場環境，提高行業平均利潤率，加快企業經營創新節奏，但實務中仍存在一些問題，如小規模納稅人實行簡易計稅方法，難以實行真正意義上的增值稅，再如交運行業增值稅抵扣項目較少問題.因此我們建議，一方面應合理制定一般納稅人和小規模納稅人的劃分標準，擴大一般納稅人范圍，以保證增值稅的抵扣鏈條廣泛延伸.另一方面，稅務部門應充分考慮交通運輸業的成本現狀，盡可能擴大抵扣范圍，建議將更多的成本項目如燃油費、通行費、車船維修費、車輛設備的保險費等納入抵扣項目，可以采取類似之前運輸費按比例簡易抵扣的辦法，使企業真正達到“減負”的效果，將“營改增”對企業的利好落到實處.

注 釋：

①計算通過查閱報表中“城市建設維護稅”，倒推出本期實際繳納的營業稅和增值稅合計數變動額.變動幅度=（年末兩稅合計數-年初兩稅合計數）/年初兩稅合計數.

②11%/(1+11%)=10%.

〔1〕平新喬,梁爽,郝朝艷,張海洋,毛亮.增值稅與營業稅的福利效應研究[J].經濟研究,2009(9)：66-80.

〔2〕安體富.論結構性減稅的幾個問題[J].稅務研究,2012(5)：3-6.

〔3〕李婧,郝洪.營業稅改增值稅對企業稅負及利潤影響[J].財會通訊,2011(11)：55-56.

〔4〕白彥鋒,李貞,馬志良.交通運輸業營業稅改征增值稅的難點及對策[J].稅務研究,2013(1)：55-59.

〔5〕魯盛潭,彭景頌.營業稅改增值稅對上市公司績效的影響[J].商業會計,2012(12)：55-56.

F810.42；F506

A

1673-260X（2017）05-0068-04

2016-12-12

安徽省高校人文社科重點項目（SK2015A230）；安徽財經大學校級科研重點項目（ACKY1610Z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