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健忘村》服裝設計：這三套衣服是村子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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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健忘村》服裝設計：這三套衣服是村子的變化

《健忘村》里人物的服裝都不多，只有主演王千源和舒淇算是的多，每人也只三套，但是那些衣服顏色飽和度高，造型也頗有趣可愛，它們的設計者就是吳里璐。

香港服裝設計師吳里璐，先后參與過電影《甜蜜蜜》、《如果·愛》、《中國合伙人》，多次獲金像獎和金馬獎提名、得獎，這次受邀參《健忘村》，采訪中她坦言，這是她拍過最開心的一部電影，也許是喜劇片的緣故。

《電影》∶《健忘村》是一個虛擬的時空，如何給這其中的人物設計服裝？

吳里璐：沒有特定時空，但我也沒有發明一種特別的樣板，都很傳統，衣服一看就比較接近清末民國時期。導演講故事里面的村民都是從四面八方來的人，剛好集中在這個小小的村子里，我就想象，他們可能是些逃兵、難民，比較窮，衣服上可能就有各種各樣的補丁之類，就是從這個出發點開始想的。

《電影》∶補丁是這次服裝的一大亮點。

吳里璐：我想很窮的地方肯定不會有很多顏色的布。以前的布料，顏色很單一，你看哪個地方布料顏色比較多，那里一定很有錢，才能染布。窮的地方，就只能是粗衣麻布。所以我覺得這個村子的衣服應該是單一的，灰灰的，可是全都是灰灰的又很沒趣，就把補丁加上去，感覺還蠻豐富的。

《電影》∶這些補丁的花紋有特殊搭配嗎？

吳里璐：其實沒有特別的含義，就是覺得好看。其實補丁我覺得是最近時裝的潮流，我也參考一些時裝，希望做出來大家不會覺得是破破爛爛的補丁；版型跟衣服的比例我也有改過，看起來像是清朝，但又好像跟平常的不一樣。畢竟是一個喜劇，也希望大家看起來能覺得賞心悅目。我們在現場常常笑，搞不好電影上映后大家也覺得這樣穿很潮，配個牛仔褲就可以上街了。

《電影》∶王千源和舒淇在影片中的人物著裝是所有人中最鮮艷的。

吳里璐：他們是村長跟村長夫人，村里地位最高的兩個，其他人是沒顏色的，可是他們是有的。

《電影》∶據說他的那套紅袍是所有服裝中設計最久的一套。

吳里璐：是的，這是他出場的衣服。他進村子的時候是一個騙子，說自己有法力，我參考了古代的道袍。這個“騙子”也讓我想起一些唱戲的人，我也從戲服上找了一點感覺。道袍色彩很艷，戲服又是一些絲綢類的東西，可我又覺得他個混江湖的人，不可能穿絲綢、顏色也不能特別鮮艷，就改用了棉麻，雖然顏色豐富但把它做舊，這樣他一進村就像個另類，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大家像看戲一樣看他玩把戲糊弄人。

《電影》∶他這身造型設計了多久？

吳里璐：一方面是想了很久，另一方面衣服是手工的，有很多細節。從最開始接到劇本第一件想的就是這套衣服，到其他的衣服都做完，它還沒做完，中間跨了有半年。

《電影》∶帽子也很特別。

吳里璐：我們得讓他一出場就好像一個很有地位、很厲害的人物，怎么增加說服力？如果戴一個“將軍帽”是不是比較威武？然后又想，是不是戴個清朝的官帽會好一些？既然他的法寶（忘憂神器）是撿回來的，這個人肯定到處撿東西，頭頂的帽子也可能是撿來的。試了好幾種，最后把清朝的官帽、將軍帽改良，看起來形狀還不錯。如果隨便弄一個很夸張的帽子，會覺得沒有說服力，騙子也得有說服力，要符合邏輯。

《電影》∶能談一下那輛獨輪車嗎？王千源坐在上面很霸氣。

吳里璐：獨輪車是美術指導跟導演設計比較多一點，當時他們在臺灣籌備，我在國內做衣服。很巧，我們第一次開會，我去臺灣給他們看田貴（王千源 飾）服裝的設計想法，他們就給我看獨輪車，大家覺得蠻搭的，出場也蠻威武，我覺得很奇妙，很多時候一個團隊，雖然分開兩地，但只要大家向同一個方向努力，還是會很默契。

《電影》∶王千源另外一套綠色長衫與舒淇紫色衣服搭配起來很驚艷。

吳里璐：我先做了舒淇那套紫衣服，單純只是覺得顏色漂亮，再去想王千源穿什么顏色。那時的王千源已經是村長了，肯定不會再穿成戲子，村長一般都是長衫，表面上變成一個很莊重的人，但是怎么在莊重里還有不尋常的味道呢？想來想去就選個綠，舒淇穿紫的，他再穿個紅、黃、橘什么的就會很夸張，所以我覺得綠還是蠻好的。

《電影》∶影片最后，王千源被別人搶走衣服，只剩件白色底衣，但那件很不普通。

吳里璐：我們在白色底衣上手畫了一些神仙。在翻圖片、找資料的時候，有看到過類似道袍上面是畫了一些神仙樣的圖畫，我一看到這個，就覺得很有趣，就把這個概念放在了他的內衣上，否則只穿一個內衣也太單調，沒有那種騙子的感覺。

《電影》∶衣服上手繪很麻煩吧？

吳里璐：蠻花工夫的，用了幾個月。畫完之后還要把它固定下，好像做了四套，拍戲的時候哪里臟了，就用手清洗，其他部分盡量不沾水。

《電影》∶整部戲大家的服裝并沒有很多，只有舒淇和王千源比較多，每人三套。

吳里璐：是，其實三套衣服是村子里的變化，他們經歷了三段：剛開始村長不是王千源，是一個胖老頭；他來了之后把大家的記憶都抹掉，他就變成了村長了，舒淇成了村長夫人。最后，舒淇又變成了村長，衣服就是跟著這個村的變化來走。你看電影的時候，會看到最后村民的服裝也會有一點點變化。

《電影》∶這些服裝除了看上去符合故事發展，還有其他暗藏玄機的小功能？

吳里璐：在想衣服造型的時候，真的有想過這個人是什么工作、會穿什么衣服。好像有個陳大夫，我給他穿了一個米白色的衣服，搭長坎肩，我覺得一個大夫應該穿得干干凈凈；再比如舒淇的老公是一個胖胖的大廚，我在他身上掛了一些煮飯用的工具。又比如舒淇，第一套服飾有圍裙，因為她一直被胖廚師一天到晚關在廚房里做菜，所以我在衣服上加了一個小圍裙，穿木屐。

《電影》∶舒淇為什么要穿木屐？

吳里璐：我覺得是比較特色一點，增加一點趣味，也是因為她常常被她老公關在廚房里面干活，所以我想增加一些舒服，活動性比較困難。

《電影》∶村里人都是粗衣麻布，只有曾志偉的衣服很土豪。

吳里璐：他不是村子里面的人，是城里的一個土豪，有條件穿得豪華點。清末民初大家不是穿長衫就是穿短衣，他的衣服就是短打的版型，只不過把剪裁改良，寬寬大大改成比較修身，又做的土豪黑、金色，還繡了龍鳳。鞋本來應該穿布鞋，我給改良成黑色皮鞋，上面繡了一個金老虎頭，看起來更時尚。我們到底不是寫實的戲，有一點這樣設計感的東西，也能成立。

《電影》∶曾志偉特別喜歡這套衣服，殺青后你們還把這件衣服送給了他。

吳里璐：對對，他很欣賞那一套，因為我把衣服做了些小細節，他看到說：“這

你看他在泡腳，里面穿中式底衫，有中式鈕扣，外面就穿了一套西洋睡袍，就是想要這樣一種錯亂的感覺。其實我們整個戲，大家都有點錯亂，記憶上也有點錯亂，這種錯亂剛好也能在衣服上表達出來。個我穿去頒獎典禮都可以！”其實就是在袖口加了一個白邊，好像里面有襯衫的樣子，開了一個小叉，這些都是比較時尚的設計。我一直都希望把一些小設計放在服裝里，中西結合，蠻有趣的。

《電影》∶他還有一套在泡腳時穿的絲絨浴袍。

吳里璐：我希望他身上是中西合璧的元素，你看他在泡腳，里面穿中式底衫，有中式鈕扣，外面就穿了一套西洋睡袍，就是想要這樣一種錯亂的感覺。其實我們整個戲，大家都有點錯亂，記憶上也有點錯亂，這種錯亂剛好也能在衣服上表達出來。

《電影》∶這次所有的服裝，哪一套你最喜歡。

吳里璐：我很喜歡舒淇在影尾穿的那一套，雖然出現的時間不多。我自己是時裝設計出身，拍了電影之后才接觸一些古典服裝，所以我在設計電影服裝的時候，總希望把一些時裝元素放在電影設計里。舒淇最后那套衣服版型沒錯，一看就是清朝的衣服，但我把一些有趣的時裝元素，包括顏色的配搭和細節加進去，漂亮又很輕秀，很素雅的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