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謀

郭述軍

清晨，天空彌漫著濃濃的霧氣。司徒南和平時一樣，騎著自行車上學。路邊有一間小小的商店，他想買兩支筆，就把自行車停在小店門口，推門進去。

小商店內亮著燈。

“多少錢？”司徒南把選好的筆給店主人看。

小店主人只略略瞧了一眼，說 ：“你是我這里的第十位顧客，可以打五折，而且我還可以滿足你的兩個愿望。”

司徒南暗暗發笑，打五折可以，你還能滿足我的愿望嗎？他笑笑，說：“我想讓那個兇巴巴的班主任今天全聽我的。我還想到太空做一次免費的旅行，最好到另外一個星球上去。您能滿足我嗎？”

“沒問題。”他居然答應了。

司徒南笑著說：“您這個人真有意思。”說完，給了錢往外走。

因為在小商店耽誤的時間長了些，到學校的時候司徒南遲到了。班主任王老師正守在教室門口，迎接他這個姍姍來遲的學生。

司徒南忽然想到小店主人答應他的愿望，就心里說：“王老師，你第一句話要說還不晚，今天吃早飯了嗎。”

在教室門口，他停在班主任面前，不敢抬頭看。他怕王老師給他來個笑里藏刀，那就慘了。沒想到，王老師輕聲慢語地說：“還不晚，今天吃早飯了嗎？”

司徒南有點受寵若驚，慌忙點頭，說：“吃了吃了。”就鉆進了教室。

課上，班主任王老師宣布，下午要進行考試。司徒南卻說：“老師，改成下個星期再考吧。”

班主任看了一眼司徒南，很平靜地說：“好吧，那就等下個星期再考。”

司徒南一陣驚喜，可又有點后悔，怎么就沒再大膽一點，讓班主任直接取消考試計劃呢？他坐下來的時候，很多同學為他挑了挑大拇指。當然，等到下課的時候，免不了很多人圍著他，問他哪來的勇氣，班主任怎么會聽他的。他只是笑，大家繼續追問，他就說 ：“我怎么知道，神經不正常吧。”

下午放學，他甩開所有同學，包括平時總和他一起走的幾個小伙伴，急匆匆地奔那家小商店去了。

來到店外，隔著玻璃看看，店內沒有一個顧客，店主人正坐在一把棕色的木椅上，低頭玩弄著戴在他左手腕上的一塊手表。

“難道這個人有特異功能？真的能幫助別人實現愿望？”司徒南回想著今天在學校的事情，走進小店，小聲說，“您干什么呢？”

店主人頭也沒抬，說：“我在給你和班主任輸入程序，這樣，班主任才會聽你的話。”

司徒南有點驚訝，他不清楚這是怎么回事，就蹲在旁邊看著，只見店主人很熟練地在手表上輸入幾串字符，那些字符奇形怪狀，他根本看不懂。隨著滴滴兩聲響，手表上又自動回復了一行字符。

他忽然明白，原來這塊手表竟然是一臺微型電腦。

那天晚上，司徒南早早睡了。

第二天，司徒南起得特別早，像是被誰催促著。他不由自主去了那家小店。小店的主人已經在門口迎著他了，見他過來，馬上說：“我們得抓緊時間，太空旅行你只有這一次機會。”

店主人打電話給班主任，替司徒南請了假。然后他們一起進到店里面，他感覺自己的意識完全被控制了。

“你坐下。”店主人拉著他來到一個角落，按一下他的肩膀，“閉上眼睛。”

司徒南像是在做一場游戲，或者說是在任人擺布，他按照店主人的要求，坐下，閉上眼睛。他不知下一步還會讓他做什么。

很快，他感覺眼前有幾道刺眼的光環，隨后，自己開始徐徐上升。

幾分鐘后，司徒南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一個航天器中進入太空了。飛行了兩個小時左右，飛行器逐漸靠近了一個懸浮在宇宙中的大家伙，放慢了速度。

“這是我們的宇宙中轉站，在這里，你將登上另一艘太空飛船，飛向本次旅行的目的地。”店主人告訴司徒南。

司徒南看到他的眼神，竟感到無比慌張，他問：“我們去哪里？”

“銀河系的另一顆星球。”

飛行器與中轉站對接，艙門自動打開，他們進入中轉站。司徒南放眼望去，這里簡直就是一個大型飛機場，一架架航天飛機、太空飛船整齊地停靠在那里。

“歡迎你的到來。”有個人出來迎接他們。

司徒南幾乎驚呆了，那個人竟然是班主任。“你？你們？”

班主任在他的腦門兒上輕輕摸了一下，他的大腦就空白一片了，像個木偶人似的跟著他們向前走……

直到他們到達目的地，下了飛船，他才恢復了意識。

“你可以四處轉轉。”然后，班主任和店主人朝另一個方向去了。

司徒南膽戰心驚，但好奇心驅使他沿著一條小路向前走。走著走著，旁邊有家小店，拐個彎，再走上一段就是一座學校，但里面很清靜，似乎還沒有學生上課。所有這一切，都讓他感覺熟悉，怎么這么像自己上學路上的那家小店和自己的學校呢？

忽然，旁邊有兩個人經過，一直進了學校。和他擦肩而過時，他特意看了看他們的臉，他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因為這兩個人分明就是自己和伙伴龐月明。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再看看其他地方，顯得很荒涼，偶爾有一兩個人出現，也都是麻木無表情的，雖然他們和地球上的人模樣一樣，卻缺少靈性和生氣。

不知不覺，他來到一條小溪旁邊。溪水中游動著一群魚，那些魚那么古怪，頭是方的，幾乎占了整個身體長度的一半。他蹲下去，伸手去撈。那些魚似乎沒什么感覺，一下子就被他撈起一條。他把魚拿在手中，想仔細觀察一下。忽然，從魚的身體里涌出一股寒流，順著他的手指，一直流進他的心臟。他打了個寒戰，趕緊把魚扔進水里，慌慌張張地往回跑。跑著跑著，他感覺腳和腿都沒有了力量，也不能很好地控制身體平衡了，于是，啪地一下跌倒了。

司徒南這才意識到，這個小小的星球潛藏著巨大的危險，一刻也不能停留。他咬緊牙關，跌跌撞撞地跑回太空飛船。

“出了什么事？別擔心。”班主任握住他的雙手，慢慢地，一股暖流從手指尖傳過來，很快傳遍周身，“你再說說看。”

“我看到一條小溪，里面有魚，那魚好奇怪，我撈起一條，沒想到……”

班主任一點也沒驚訝，對驚魂未定的司徒南說：“那些魚才是這個星球的主宰者，它們有特殊的功能，能控制接近它們的任何生物。幸好你只在那呆了一小會兒，如果時間長些，哪怕是你看得久些，你也會變成一條魚的。”

“變成魚？”

“對，變成魚。你變成了魚，或許有一條魚就變成了你的樣子。”

太可怕了，司徒南聽得毛骨悚然。他又想起了那家小店和學校，還有，他竟然發現了自己和伙伴。他想把這些都告訴班主任：“老師，我還看見……”

班主任阻止他說下去：“好了，不用說了，我知道你還看見了什么，你不需要知道為什么。好了，閉上眼睛。”

司徒南閉上眼睛，片刻，他的大腦又變得空白了，什么也想不起來。只知道自己現在正乘著飛船，在浩瀚的太空中航行……

回到小店時是下午兩點，剛剛是上學的時間。

班主任說：“去上學吧，也許到學校去更好一些。”

“還不行，讓他照看一會兒小店，咱們需要出去一趟。”小店主人說。

班主任同意了，告訴司徒南好好呆在這，然后他們一起離開了。

司徒南想快點逃離這個鬼地方，卻忽然發現門口旁邊的桌子上，放著店主人平時戴在手腕上的微型電腦。他瀏覽了一下里面存儲的內容，然后全部發送到自己的郵箱。

一口氣跑回家，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腦，看郵箱里那些小店主人的文件。 “現在，已經成功復制了十個地球人，目標是一萬個。被復制的地球人將被我們控制思維，除了在我們自己的那個小星球上生活外，將來會統治地球。我們是一群有著侵略行為與超長智能的外星魚類的化身，相對于地球人來說，我們有著無與倫比的智慧。”

原來是這樣，司徒南終于明白了，原來小店里還隱藏著一個巨大的外星陰謀。

他準備關掉電腦，卻無意間在最后一個文件中發現了這樣的描述：“……特別注意：小店中那個紅色按鈕，是決定一切的控制器，只要按下去，一切都會恢復原狀，我們再也無法到地球上來了，切記。”

那個紅色按鈕藏在哪兒呢？司徒南回想著自己在小店里見到的一切，似乎從沒見過一個紅色按鈕。

第二天一早，司徒南準備上學，可是，他感到自己的行為又無形中遭到了控制，像被人牽著走，到了那家神秘兮兮的恐怖小店。

“我想給同學買個本子。”他強作鎮定，在貨架間尋找那個紅色按鈕，可什么也沒發現。

“我們的隱形飛船已經到了。”班主任走出來。

店主人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拖向隱形飛船著陸的地方。陰森森地說道：“本來可以把你留在地球上，可是你逃跑了，就沒有別的選擇了，只能把你帶走，因為我懷疑你偷看了我們的資料。”

司徒南用一只手死死地扳住墻角，他的力氣和店主人相比實在太小，被店主人拖著移動。他的手始終沒離開墻壁，利用每一個能抓住的邊角來抵抗。忽然，他感覺觸碰到了一樣東西，焦急中扭頭一看，是個紅色的按鈕。而此刻，隱形飛船的艙門已經打開，班主任出現在艙門口，他也伸出手，幫助那個店主人把司徒南往飛船上拽。

“不！我不去那里。”司徒南掙扎著。

“這可由不得你。”他們面露猙獰。

“你們的陰謀不可能得逞。”說著，司徒南狠狠地按下了那個紅色按鈕。瞬間，小店內所有的東西都變得模糊起來，店主人和班主任也驚慌了，他們的形體開始發生變化，搖搖晃晃，抓住司徒南的手也完全失去了力氣，司徒南立即掙脫了“魔爪”。

只見那兩個人張張嘴巴，但什么也沒說出來。半分鐘后，晴朗的天空中竟然劃過一道閃電，隨后，整個小店一下子化作一縷青煙，消散了。

司徒南驚魂未定，看看四周，什么也沒有了，自己就站在空曠的街道旁邊。

他的大腦清晰起來，直奔學校。到學校的時候，他已經遲到了。班主任正一副兇巴巴的樣子等著他。“知道遲到了嗎？你可要挨罰了，看你還敢再遲到！”

看著班主任的樣子，聽著嚴厲地斥責，司徒南竟感到格外的親切。不知怎的，他還流出了兩滴眼淚，擦一把，給老師鞠個躬，說：“老師，我知道錯了。”然后，跑進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