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層激勵、R&D投入與企業績效

邱玉興　于溪洋　姚玉瑩

【摘 要】 選取2015年國有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對企業研發投入強度、管理層激勵以及企業財務績效和市場價值進行了實證分析。研究發現，研發投入強度對國有上市公司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并不明顯，但對企業市場價值具有顯著的正面影響，管理層激勵對二者均起到了積極的促進作用。進一步研究發現，管理層薪酬激勵對國有上市公司研發強度與財務績效關系起到顯著的正向調節作用，而管理層股權激勵對二者關系的調節作用較弱；同時在對企業市場價值（ 托賓Q值）的研究中發現，管理層股權激勵對國有上市公司研發強度與企業市場價值關系起到了更加顯著的正向調節作用，而管理層薪酬激勵對二者關系的調節作用并不明顯。

【關鍵詞】 研發投入； 企業績效； 管理層激勵； 調節作用

【中圖分類號】 F275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4-5937（2017）12-0085-05

一、引言

在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新常態下，以技術創新替代資源消耗作為社會經濟長期穩定增長的核心動力已逐漸成為共識。研發投入作為技術創新的基石，愈來愈受到社會各界的關注，據統計，2015年上市公司的研發強度均值已達到2.05%。隨著研究的深入，理論界和實務界發現，在復雜的企業運行中，R&D活動提升企業核心技術競爭力作用的發揮，不僅僅源于研發投入規模和強度的不斷增加，其他因素的也會對研發活動實施效果產生重要影響，其中公司治理結構對研發投入與企業績效關系的調節作用逐漸成為國內外學者關注的焦點。在現有的相關研究中，多數學者關注了治理結構中監督機制和研究人員激勵對R&D投入績效的調節作用[1]，關注管理層激勵（包括薪酬激勵和股權激勵）對R&D投入績效調節作用的學者還乏善可陳。但企業管理層作為企業的實際控制人，對于研發投入這種具有周期長、風險性較高且收益不確定等特點的企業活動，企業管理層的態度對創新活動的執行效果尤其重要[2]。國有企業作為我國社會經濟的特殊產物，專門針對國有企業的相關研究比較缺乏，同時，適逢現階段國有企業管理層激勵制度改革和經濟發展新常態的特殊背景，從管理層激勵角度對國有企業的研發投入實施效果進行深入研究十分必要。因此，對于現階段國有上市公司來說便產生了兩個問題，即研發投入的增加是否能明顯提高企業績效（財務績效和市場價值）？代理問題又在其中有何種影響？基于此，本文在相關研究成果的基礎上，探究國有上市公司研發投入對企業績效的影響，并從管理層激勵的角度進一步來考察其對研發投入與企業績效關系有何調節作用。

本文力圖在以下方面做出貢獻：第一，深入研究國有上市公司研發活動的實施效果，完善相關理論基礎；第二，探究高管激勵（薪酬激勵和股權激勵）對研發投入與企業績效的調節作用，利用調節效應圖明晰不同的管理層激勵水平對研發投入與企業績效關系有何影響，對相關文獻研究成果有所推進；第三，除對國有企業財務績效進行研究之外，進一步對其市場價值（托賓Q值）進行研究，為國有上市公司提升自身企業價值提供理論依據。

二、文獻回顧與研究假設

（一）研發投入對企業績效的影響

通過對國內外關于R&D投入與企業績效關系研究的梳理，研發投入對企業績效的促進作用得到了廣泛認可。Campisi et al.[3]認為研發活動可以增強企業的產品創新能力和外部吸收能力，有利于企業快速發展。Peng et al.[4]發現研發對中國高技術產業技術效率有正向顯著影響。國內研究中，李璐等[5]實證結果發現，研發投入與制造類企業當期績效之間呈顯著正相關關系。相對于上述對綜合門類行業的研究，相關學者在對軟件、計算機等高科技產業的研究中，發現企業研發投入并不能有效促進企業績效的提升。Guo B et al.[6]使用中國軟件行業的數據檢驗發現，由于研發支出增加了公司產品的開發成本，使得研發投資強度與企業利潤率、生產率均負相關；陳建麗等[7]發現由于計算機、通信等產業的研發活動所產生的經濟效益具有滯后性，研發強度對當期企業績效有顯著負向影響。

經濟新常態下，以資源投入為依靠的經濟發展模式已經沒有生命力，打破原有發展模式，塑造以技術創新為主的新經濟發展模式，從而促進經濟進入新一輪發展周期，與新經濟發展理論不謀而合，而研發投入作為實現技術創新的載體，是技術創新發展戰略的關鍵所在，因此提出假設1。

假設1a：企業R&D投入對企業財務績效具有積極促進作用。

假設1b：企業R&D投入對企業市場價值具有積極促進作用。

（二）基于管理層激勵視角的R&D投入與企業績效關系研究

在企業的經營活動中，沒有任何事物是呈直接作用關系的，R&D投入對企業績效的作用關系也不例外，李連華等[8]發現經濟下行背景會對企業研發投入與財務績效的正向關系產生顯著的抑制作用；李彥霖等[9]研究發現良好的技術成果轉化環境可以進一步促進研發投入對企業績效的正面效應。雖然研發投入能夠對企業績效產生積極的促進作用，但在現實的企業經營中，激烈的市場競爭和環境不確定性，再加之技術創新的高風險性，基于對自身利益的考量，公司高管大多傾向于對企業技術創新投入進行風險規避，而高管的這種“不作為”行為將進一步降低技術創新對企業發展的促進作用，使企業喪失持續發展動力。而王燕妮[10]發現面對高管的風險規避行為，公司可通過提升管理層激勵水平以消除經營者的短視行為，從而保證技術創新資源供給，提升企業研發投入績效。此外，Zhang et al.[11]發現新興經濟體的企業通過設計有效的薪酬管理體系，進一步提高企業的研發投資能力，從而促進企業績效的提升，可見管理層激勵對企業研發投入績效具有重要影響。而方杰等[12]進一步研究發現，管理層薪酬激勵和股權激勵對研發投入與財務績效的關系分別具有負向和正向調節效應，說明管理層股權激勵可以有效解決研發投資中的代理問題。

除上述文獻外，近年來基于創新經濟學發展起來的組織控制理論認為，卓有成效的公司治理能夠通過有效配置整合資源來促進企業的技術創新，但前提是公司管理層有充分的動力把資源配置于創新投資戰略，從而提升企業績效，因此有效的技術創新導向型管理層激勵契約成為企業保證創新投資效果的重要措施。由此，提出假設2。

假設2a：管理層薪酬激勵對R&D投入與企業績效（財務績效與市場價值）具有正向調節作用。

假設2b：管理層股權激勵對R&D投入與企業績效（財務績效與市場價值）具有正向調節作用。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本文以2015年為時間窗口，經過以下整理，共選取651個國有企業樣本為研究對象。首先，鑒于ST公司的財務數據存在極端性，為消除統計中的不利影響，剔除此類公司；其次，剔除金融類和銀行類上市公司，原因在于其薪酬績效考核體系不同于一般企業的。相關研究數據來源于Wind數據庫，在研究中使用了SPSS 22.0統計軟件。

（二）研究變量選擇和測量

本文選取總資產收益率（ROA）和托賓Q值作為被解釋變量，以R&D與企業總資產之比為解釋變量，公司規模（SIZE）、成長性（GROW）、資產負債率（DAR）、總資產周轉率（LIQU）、前十大股東持股比例（TOP10）為控制變量，同時引入管理層激勵（薪酬激勵和股權激勵）作為調節變量，探討在不同激勵機制下R&D投入強度對企業績效的影響，彌補以往文獻缺乏關于公司高管激勵對R&D投入強度與企業績效關系調節作用的研究。具體解釋如表1所示。

（三）模型設計

四、實證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與相關分析

如表2所示，在變量的描述性統計中，國企的企業績效起伏較大，表明其經營現狀并不穩定。同時發現國有企業的R&D強度均值為1.58%，小于上市公司均值2.05%，研發投入水平較低。

對標準化的數據進行相關性分析，如表3所示，R&D強度對企業財務績效的促進作用并不明顯，但對托賓Q值產生了積極的促進作用，假設1b得到支持；同時發現高管薪酬激勵與企業財務績效和R&D強度均顯著正相關，但與企業市場價值在5%的水平呈負相關關系；股權激勵則對企業財務績效、市場價值和R&D強度均起到了顯著的促進作用。為了進一步了解R&D強度對企業績效的影響以及管理層激勵對R&D強度與企業績效關系的調節作用，下面將建立多元線性回歸模型進行深入探討。

（二）多元線性回歸分析

1.R&D強度對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

首先探究R&D強度對企業績效產生的影響，以企業績效為被解釋變量，以研發經費投入強度為解釋變量，使用SPSS軟件對模型進行估計，各個模型中VIF最大值為1.860，并且根據變量容忍度可知變量不存在共線性。

如表4所示，在國有上市公司中R&D強度對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并不明顯，表明國有上市公司一味地增加研發投入并不能提升企業財務績效，反而會造成企業資源的浪費，假設1a不成立；但R&D強度有效促進了企業市場價值的提升。此外，國有上市公司管理層薪酬激勵和股權激勵均與企業財務績效和市場價值呈顯著正相關關系，說明其管理層薪酬制度對提升企業財務績效和市場價值起到了積極的促進作用。

2.管理層激勵在R&D強度影響企業績效過程中的調節作用。

在考察管理層激勵的調節作用時，根據Aiken et al.[13]的建議，按照分層帶入理念將解釋變量、調節變量以及二者交乘項帶入方程，結果如表5所示。

由表5可知，在國有企業中，管理層薪酬激勵對R&D強度與企業財務績效關系產生了正向調節作用，并在1%的水平上顯著，表明提高管理層薪酬激勵水平，可以有效提升企業研發效率，部分支持了假設2a。同時可以看出管理層股權激勵對國有企業的托賓Q值產生了顯著的正向調節作用，這是因為管理層只有使手中的股權價值最大化，才能使自身利益最大化，因此對管理層進行股權激勵能有效促進其提升企業的市場價值。

為清晰地體現高管薪酬激勵在R&D強度與企業績效關系中的調節作用，本文利用簡單斜率法以及Aiken[13]的建議做出調節效應圖。如圖1所示，國有企業管理層薪酬激勵對R&D強度與企業財務績效關系起到了顯著的正向調節作用，進一步提升了研發投入產出效率。當薪酬激勵處于較高水平時，R&D強度對財務績效的促進作用由不顯著變為在10%的水平上顯著（斜率為1.2，T值為1.871，p<0.10）；而當薪酬激勵處于較低水平時，R&D投入則會造成企業資源的浪費，反而對企業績效產生不良影響（斜率為1.57，T值為-1.832，p<0.10）。同理，根據圖2，較高水平的股權激勵也促使管理層更加積極地通過技術創新來提升企業市場價值，進一步提高了研發投入利用水平（斜率為2.94，T值為4.671，p<0.00）；較低水平的股權激勵則使得R&D強度對企業市場價值的作用變得不明顯（斜率為0.23，T值為-0.373，p<0.00）。

研究發現，針對不同的績效考核指標（財務績效和市場價值），管理層激勵對企業研發強度與企業績效的調節作用產生了顯著差異，國有上市公司應根據自身的經營狀況和戰略目標制定科學合理的激勵政策，以進一步提升企業創新績效水平。

五、結論及啟示

（一）結論

本文在新常態背景下探究了國有上市公司研發投入水平對企業績效的影響以及管理層激勵在二者關系中的調節作用。研究發現，國有企業研發投入對財務績效和市場價值指標產生了不同的作用，相對于研發投入對國有企業市場價值的積極促進作用，其對國有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并不顯著。在對管理層激勵調節作用的深入研究中，亦發現了管理層薪酬激勵和股權激勵的調節作用存在較大差別，薪酬激勵進一步提升了研發強度對財務績效的促進作用，而股權激勵則提升了研發強度對市場價值的促進作用，可見不同激勵方式的調節效果在不同考核指標間存在差異。

（二）相關啟示

在以技術創新為主導的經濟發展模式中，研發投入對企業的發展異常重要，企業不僅要保證創新活動的資源供給，更應該注重研發資源利用效率的提升。公司管理層作為企業經濟活動的決策者，其對公司創新活動支持與否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創新活動的實施效果，因此，將管理層利益與企業技術創新投入相掛鉤，并在此基礎上構建科學合理的薪酬激勵結構，才能進一步發揮企業研發投入的產出效率。

【參考文獻】

[1] 馬文聰，侯羽，朱桂龍.研發投入和人員激勵對創新績效的影響機制——基于新興產業和傳統產業的比較研究[J].科學學與科學技術管理，2013（3）：58-68.

[2] MICHAELIS B，STEGMAIER R， SONNTAG K. Affective Commitment to Change and Innovation Implementation Behavior： The Role of Charismatic Leadership and Employees' Trust in Top Management.[J].Journal of Change Management，2009，9（4）：399-417.

[3] CAMPISI D，BELLA A L，MANCUSO P， et al. Firms R&D Investments， Innovation and Market Shares[M].Innovative Behaviour in Space and Time，1997：77-95.

[4] PENG F， LI L. Technology Imports， R&D Investment and Technical Efficiency of Chinese High-Tech Industry[M].Springer Berlin Heidelberg，2013：303-308.

[5] 李璐，張婉婷.研發投入對我國制造類企業績效影響研究[J]. 科技進步與對策，2013（24）：80-85.

[6] GUO B， et al. Firm size，R&D，and performance： an empirical analysis on software industry in China[Z]. Singapore，2004.

[7] 陳建麗，孟令杰，王琴.上市公司研發投入與企業績效的非線性關系[J].中國科技論壇，2015（5）：67-73.

[8] 李連華，柯東昌，許倩蕓.經濟下行中企業研發投入與財務績效關系研究[J].會計之友，2016（8）：51-54.

[9] 李彥霖，程軍，李強.研發投入、成果轉化與企業競爭力[J].會計之友，2014（9）：54-58.

[10] 王燕妮.高管激勵對研發投入的影響研究——基于我國制造業上市公司的實證檢驗[J].科學學研究，2011（7）：1071-1078.

[11] ZHANG Q，CHEN L，FENG T. Mediation or Moderation？ The Role of R&D Investment i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orporate Governance and Firm Performance： Empirical Evidence from the Chinese IT Industry[J]. Corporate Governance： An International Review，2014， 22（6）：501-517.

[12] 方杰，溫忠麟，梁東梅，等.基于多元回歸的調節效應分析[J].心理科學，2015（3）：715-720.

[13] Aiken L S，West S G. Multiple Regression：Testing and Interpreting Interactions[Z]. Newbury Park：Sage，19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