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浩英制作龍舟65年一絲不茍

盧浩英制作龍舟65年一絲不茍

“阿頭”17歲拜師黃福，迄今已經制作龍舟65年之久，從村里制作龍舟的晚輩變成了長輩。“阿頭”至今仍然堅持制作龍舟，只不過從曾經的大龍舟，變為了龍舟模型，依舊同樣的專注，同樣的認真。“阿頭”真名叫作盧浩英，1935年出生在龍舟制作的第四代傳人。

“阿頭”十七歲拜師

“我17歲就開始跟著師傅學做龍舟了。”盧浩英說，他還記得拜師那天，是1953年農歷八月初二。他在貧苦的家中，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餐，母親特意在他的碗里夾了兩片豬肉和一個雞蛋，而其他的兄弟都沒有享受到這樣的“厚待”。飯后，母親就把一個紅包塞到了他的口袋，并叮囑他：“要聽話，用心學藝……”“嗯……”盧浩英點頭答應母親。隨后，他便一個人去了龍舟廠。盧浩英與師傅黃福同村，不久后，黃福就將盧浩英收為“入室弟子”。自此，盧浩英成了一名龍舟廠的學徒，開始學造龍舟。

不傳“外姓人”

一百多年的時間，可以改變歷史，甚至經歷兩次世界大戰，但有些傳統至今仍然沒有改變，那就是不傳“外姓人”。在上村，專門制作龍舟的有四個姓氏黃、盧、梁、陳”。四個姓氏的年輕人，盡管沒有特別嚴格的“家族傳承”觀念，但不會再將龍舟的技藝傳授給第五姓之人。而其他姓氏的人，基本也不會來制作龍舟。“曾有些外省人想進入龍舟廠當幫工，但這是不可能實現的。”盧日雄說，想學龍舟制造的外省人，在他們老家肯定也有龍舟廠，他們有自己制作龍舟的“核心技術”，而上龍舟也同樣有自己的“核心技術”。“核心技術”是上舟在業內“馳名”的根本，不可能會讓別人偷學過去。至今，盡管在端午節前訂單大增，急需幫手，但村龍舟廠請來的師傅，也都是本村內黃、盧、梁、陳四個姓氏之人；實在忙不過來的時候，才有可能請一些本省內的幫工。正如盧浩英能成為黃福的徒弟一樣，在四姓之間，這種傳承是不“排外”的。但是當面對其他想要“偷學”技藝的人，這四姓人又成為了一個“大家族”。

木板之間不用黏合

盧浩英說，龍舟制作開始前，要選一個黃道吉日，新木料開線落墨得選一個黃道吉日，披紅掛彩以示尊重。一條傳統的龍舟一般在30米以上，制作工序共達10多項，全過程約需20天左右。

龍骨一般由兩根15米左右的坤甸木連接而成。為使龍骨彎曲，讓龍舟兩頭高高翹起，“龍骨”要被千斤頂固定多日來達到所需的弧度。做好龍骨后，就要以先中間后兩邊的順序，分別制作安插各式“旁”板，底骨兩邊為“腳旁”，船雙側是“大旁”和“花旁”，這些“旁”并非木板隨意鑲嵌就可以，傳統龍舟的木板與木板之間不利用任何黏合物質，靠人工把木邊磨平，并只能用木槌錘緊。然后再制作大鼓架、銅鑼架等部分。“一條龍舟根據用料不同，龍舟大小價格從十幾萬元到幾十萬元不等。”盧日雄介紹說，如果客戶要求選用的是比較高級的坤甸木，價格則會相對較高。至于一個龍舟船廠一年能夠賺到多少錢，盧日雄笑著沒有說話。當記者問及能否賺到幾十上百萬元時，他則苦笑著搖了搖頭，“我都想賺那么多。”

盧浩英制作的龍舟，被當地的村民稱為“坤甸王”。百年傳四代，不傳外姓，已成非遺……

“開掌口”難度最大

盧浩英當年從最開始的刨木、鋸木、丈量等基礎工作學起。由于勤奮好學，不到一年的時間，年少的盧浩英就已可以“獨擔重任”，參與龍舟尺寸的設計、開掌口等較高難度的工作。但學習“開掌口”，他一學就是兩三年。“一條龍舟的大旁和花旁的掌口最難。大旁掌口做不好會漏水；掌口做不好，船身容易分離、開裂，所以開掌口是龍舟難度最高的技術。”盧浩英說。花了三年時間，做到掌口不漏水的他，才算是“出師了”。上村龍舟制作最“神秘”的技術，是做主料的坤甸木與其他木板之間不利用任何黏合物質，靠人工仔細地鑿出各種規格的咬口，再仔細地磨平，并用最原始的木槌將咬口駁接打實，兩塊木就神奇般地變成一塊。這需要眼力好，只有熟練的師傅才能做好。威武的龍舟，40多米的船身幾乎找不著拼接口。

“坤甸王”奪冠

這是盧浩英不多的幾次喝醉記憶之一——多年前的一個端午，東鄉龍舟隊在“蓮花杯”傳統“長龍比賽”中取得了冠軍。冠軍龍舟，正是盧浩英制作的龍舟，被當地的村民稱為“坤甸王”。比賽剛一結束，東鄉村的“龍船頭”就第一時間打了電話給盧浩英，“師傅，謝謝你，我們的龍舟隊拿了冠軍，晚上接你過來喝杯水酒。”盧浩英聽到自己制作的龍舟奪冠，他心里也非常高興，連說“好，好，好”。當晚7時左右，盧浩英和幾個徒弟來到了東鄉村。龍舟隊的領隊在人群中看到了盧浩英，過來又是握手又是擁抱，“感謝你為我們造了一艘好龍舟，這艘龍舟又快又穩，劃起來很順暢，日后我們村的龍舟就交給你來造了。”盧浩英當晚喝了很多酒，本來酒量還不錯的他，在隊員們的輪番勸酒下，來者不拒，竟喝醉了。

65年一絲不茍

在盧浩英的龍舟廠內，他一直低頭用刀細細刻著一個模型龍舟的船槳，直到船槳雕刻成了他心里的樣子，才停下手。在他身后，是他的兒子盧日雄，正在為模型龍舟打磨底座。兩人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沒有一句對話。不時會傳來盧浩英忍不住的咳嗽聲，隨后他便喃喃自語。

盧日雄覺得，父親并沒有教給他多少東西，“很多都是我在旁邊自己看的。”當記者錯以為他就是盧浩英的“徒弟”時，他堅持糾正說：“沒有，他沒教過什么。徒弟？拜師？你以為是武俠小說啊？”盧日雄始終都覺得制作龍舟是一個生意，而他只想讓那么大年紀的父親，不再為生意操心。他好奇地問記者，都制作那么多年龍舟了，怎么這兩年有這么多記者來采訪？特別是當上龍舟成為非物質文化遺產之后，來龍舟廠采訪的記者似乎更多了。但他似乎沒有注意到，在父親給記者的名片上，他的名字更大，留的電話號碼更全。而父親的名字，只是遠遠地寫在名片的最后。

七年前，曾經有一位整理“龍舟文化”的學校老師，采訪過幾次盧浩英，他指了指老照片問記者，“盧師傅是不是還和原來一樣？”照片中的盧浩英，依然低著頭，大背頭依然油光锃亮，一絲不茍地貼在頭頂。如現實中的他一模一樣，只是曾經的黑發都已經變了白色。

冰野據《廣州日報》文/圖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