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運平
(哈爾濱理工大學STS研究中心,黑龍江 哈爾濱 150080)
基于自組織的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哲學理路
趙運平
(哈爾濱理工大學STS研究中心,黑龍江 哈爾濱 150080)
隨著技術突破和業態創新逐步融合產業邊界,中國經濟社會發展面臨著動力轉換、方式轉變、結構調整的繁重任務。本文從歷史演化角度分析產業形態,注重科學—技術—產業—社會的知識流內外邏輯“連續譜式”四元論關系的跨學科研究。基于自組織理論探求產業結構優化升級的活力、效率及協同價值究竟來自哪里,總結其中的一般規律和內生變量,驗證牽動產業升級的“力”即制度、“流”就是人,據此提出了不同組織結構的關系熵和不同產業發展模式的策略勢,演繹適合中國新常態發展的道路軸向。
產業結構優化升級;自組織理論;產業系統;產業發展模式
關于產業結構的研究,根據資本主義國家經濟發展實際,先后總結得出霍夫曼比例、配第—克拉克定律、庫茲涅茨法則、錢納里標準結構、赤松“雁行狀態”、筱原三代平“動態比較費用論”、關滿博“技術群體結構”等一系列有價值的結論,又有發展經濟學以納克斯、羅森斯坦·羅丹為代表的“均衡論”和赫希曼、斯特里頓、羅斯托倡導的“非均衡論”。國內研究起步較晚,且有一定的研究誤區:一是認為產業結構升級等同產業升級,這存在著產業結構升級既包括產業結構的升級也包括產業的結構升級的內涵指向同一的邏輯缺陷;二是全球價值鏈理論視角,將產業結構升級看成是產業整體沿全球價值鏈攀升的過程,強調產業結構升級的階段性、次序性問題。產業跨類或逐類從低技術、低附加值狀態向高技術、高附加值狀態的轉變,某種程度上的“唯技術論”,而且無視國際和區域分工,會造成泛產業發展雷同。
廣義的自組織理論覆蓋了無組織—有組織、自組織—被組織(他組織)、組織化—再組織、去組織—云組織的幾組對應過程量,在產業系統發生及演變過程不同時期起到主要或次要作用;產業雜糅了多個功能耦合交錯支撐的鏈條,刻畫著自然—經濟—社會復雜巨系統的時空行為和運行軌跡。產業結構優化升級不僅促進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的變革,也必然是解決科技對經濟增長貢獻率低這一“阿喀琉斯之踵”以及跨越“中產陷阱”實現經濟、社會與人的全面永續發展的出路,可借鑒社會物理學“差異—梯度—力—流”的邏輯推演尋求其調控要點,探求產業結構演化機制和動力;構建現代產業發展新體系需要整體地思考產業發展的終極目的。產業是否都要走上“產業化”之路,產業結構優化升級是否唯產值貢獻率論,值得商榷。
元哲學視閾對“產業”的理解,基于“是什么”“意味著什么”“應當成為什么”三重話語維度。現實的自然界或屬人世界是人類實踐過程中的物化,產業即是普遍化了的人工自然;產業附帶人的社會屬性,引領并推動生產方式變革,并不斷建構新的社會經濟組織及新的社會階層[1]。產業是居于微觀經濟的細胞和宏觀經濟的單位之間的一個“集合”,屬于中觀層次的經濟學范疇,堪為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矛盾運動的載體,產業哲學則是自然辯證法和歷史辯證法聯系的橋梁。如休謨所說“人們的欲望則是勞動的唯一動機”,產業結構的調整涉及的必是各種資源、生產要素與人的各種能力和狀態的配置問題,而在這種配置中,根本目的應是實現人的追求價值和自然目的性在人的社會實踐上的統一。人是一切動物中最社會化的動物(恩格斯),特殊變化著的人的本性由各個有階級存在的歷史階段的不同社會關系的總和來決定,它是一般勞動的“異化”。將天然物轉化為人工物、人工物社會化,作為一種活動何以存在又因何存在,追思其存在過程的終極關切,這異化的揚棄就是更高發展階段人的本質與力量的復歸發展,只有產業系統和產業結構的發展才能逼近它。
系統科學認為系統是一切事物的存在方式之一。亞里士多德把現實世界的客體劃分為對象、特性與關系三類。系統屬于對象的范疇,特性由系統內各要素關系決定并表現在外部關系中——功能。任何組織都是從簡單向復雜、從粗糙向細致方向發展的,從無組織到有組織的進程意為組織化。從進化形式來看,組織分為自組織和被組織,這種劃分由關系概念衍生,取決于組織系統在獲得空間、時間或功能的結構過程中,是自發自為自生成還是存在外界特定干預。兩者在目的性上是分裂的,對應于兩種價值取向的差異;在實現系統目的途徑上相互補充,多種意向性博弈過程中致力于系統與環境的協調。當系統的外部控制參量向系統內部輸入特定的“指令”,自組織就有可能演變為被組織。人工事物一般都是被組織系統[2]?!白越M織”影響系統內部運作,促成在結構、功能、性狀、行為等隨時間推移而演化,生長出全新的產業子系統和新關系。產業作為一個人工自然的多層次“異質多元”共生系統,其演進是無序而不可逆的。因復雜的內涵和外延,產業系統演化的方向速率、條件誘因、過程途徑、響應反饋和發展動力展現了獨特性質:
(1)彈性。作為一個整體的系統,不存在確定態,在遭受擾動時能吸收干擾和重組,仍能保持敏感反饋能力,并具有系統重建、重組和發展能力。任何系統在平衡態或鄰近平衡態時只保持“潛伏”狀態。擾動意味著有潛力來創造機會以便于系統的革新和發展,正因為系統動態變化主要依賴于跨時空尺度的自學習、自修正能力。
(2)柔性。產業被許多自然系統特有的他律因素所制約,隨環境的變化系統產生一些可恢復性變化仍能保持穩定的能力。產業與環境之間存在著物質、信息、要素的廣義交流,外部環境向系統提供的負摘,交換形成對系統的約束機制,——人是最具負反饋機制的,減小必然出現一些動蕩——遠離平衡態為系統演化準備適宜的前提;系統演化過程中方程可有多重解,從而產生分岔和混沌現象。
(3)適應性。用于評價系統規避風險或減緩外部負面影響的程度,主要度量改變穩定反饋空間拓撲結構的能力、控制系統變化路徑依賴及選擇的能力,或改變系統在其他領域尺度動態響應過程的能力??梢酝ㄟ^提高組織開放性和靈活度吸收更多的物質和能量,或使組織的結構(規則或不規則)和秩序(有序或無序)產生效率和增力。
(4)容錯性。系統處于但沒有注意到——無論是處于非平衡態還是消耗能量——都只是產生秩序的必要條件,而不是充分條件。不同環境影響下,人主動或被動地賦予系統結構正反饋或負反饋效應。鑒于人的意識的自為性,產業系統也存在許多隨心所欲和錯誤的成分。尚未到達“臨界點”或“分叉點”[3]的系統通過“有形的手”和“無形的手”達成相對平衡態。
(5)選擇性。漲落觸發系統演化,開放系統因必然或偶發原因出現的隨機漲落是多種多樣的。出現怎樣的序參量存在多種不可預期的可能,揀擇哪個或哪些的漲落進行放大,以及如何最終遴選為系統范式,唯有既符合人的多重價值追求又不背離自然運作的法則的那些漲落和序參量[4]。選擇也存在一定的盲從,但受客觀刺激和主觀需求影響,有目的地把某些刺激或刺激的某些方面進行組織加工,是自知覺向自適應的轉化。
產業結構是生產要素在各產業部門間的時空結構和它們之間相互依存、相互制約的方式。組成產業結構的各個產業在質(產業素質)、量(各產業的數量關系)、序(各產業部門在相互聯系的結構中各自所處的質量與地位)三方面有機統一成為一個集合整體[5]。產業在質、量、序的比例協調化促使社會再生產過程中技術有條件不斷更新,促發產業結構發生新變并形成新的組合,促進產業生命周期內主導產業更替、傳統產業高附加值產業鏈延伸和高新技術產業衍生新經濟增長點等“產業化”能力。產業結構調整不是目的而是產業發展過程中的手段。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內含著產品質量提升、產業競爭力提升、產能效益提升等;產業的發展引發產業結構、勞動力結構、資源結構及組織決策等方面新的變化,帶動社會生產力質的飛躍。
共生、共同進化的產業系統自組織,其信息流—人(消費者、生產者)系統內部存在自然的和屬人的兩大類及其中若干小類的各種各樣因素,彼此交錯、相互促進。產業鏈—創新鏈—生態鏈—價值鏈,鏈條上下游密切交聯,鏈條各節點之間多向互動,多次參與其中發生相互作用傳遞、反饋信息成為閉合且開放的網絡結構或“結構洞”,形成科學技術、技術—社會、社會經濟相互作用的三螺旋結構體,其耦合效應顯著,實現產業經濟效益、環境效益和社會效益的最大化。科學革命→技術革命(包括產業結構升級、生產方式演進)→產業革命(包括生產力提升和生產關系變革)→社會革命,這一次次飛躍其實就是它們的力量的社會化過程,于物質流、能量流、資金流、信息流和知識流等構成的相互關聯、協同進化的統一整體[6]。產業鏈上的技術和產業關聯的強弱是產業生態化的決定因素。產業以技術為基礎,但產業并不是技術向社會的簡單延伸。從“技術”到“產業”是認識世界到改造世界、也是從“科技推動”到“需求拉動”的知識轉化為實際生產力的連續譜。如歐洲歷史學家所言,工業革命不是技術進步的結果(羅代爾),同樣也不是科學進步的結果,而是在中世紀技術革命影響下自發出現的(拉茲洛)。約翰·齊曼課題組《技術創新進化論》認為,新奇的人工制品在變異和選擇的相繼階段的動態作用下得以自然地涌現,進化隱喻并非有意識地設計而是通過聚焦于選擇,強調社會環境影響技術變化的突出作用。
產業結構調整以產業結構優化升級為目標,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則是以經濟增長和社會發展為目標的。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反映產業結構變化的客觀必然性,而產業結構調整則反映人們認識和運用產業結構變化規律的主觀能動性。產業結構調整的兩個方向——升級和優化,是產業結構高度化和合理化有機統一,表現為在產業內部對信息、服務、技術和知識等“軟要素”的依賴程度加深和在產業結構中第三產業的比重不斷上升。在產業邊界日趨模糊的大趨勢下,尋求三次產業數量比例關系最優、進行“產業結構對標”來判斷產業結構高度化和合理化的程度,其操作基礎已越來越薄弱,關鍵還是勞動生產率水平的提升。一是主導產業部門沿著由勞動密集型向資本密集型,再向研究開發和技術密集型產業方向演進;二是產業范圍拓寬,不斷出現新的產業,產業之間的相容、替代、滲透功能越來越強?,F代經濟增長過程主要取決于產業結構的聚合效益。產業結構轉換與升級動因主要有生產率上升說、制度經濟學觀點和需求收入彈性說,認為供給、分工、需求及交易費用的降低是產業結構升級的主要動因[7]。由于產業結構轉換是為達到長期的、動態的產業結構合理化和高度化,這樣耗散結構的“有序”和“活力”與產業結構轉換目標不謀而合。既有同一產業內上下游生產部門之間縱向的類協調,是要形成產業內結構互補、功能順接且相互配套的企業群;也有不同產業之間橫向的群協調,是要形成以核心產業、配套產業的主導和支撐作用下合適比例、健全功能的產業群。
每個產業都是從原有產業中派生出來的,實現從現有產業與其處于最短技術距離的產業通過“嫁接”“裂變”或兩種方法融合獲得躍升[8],取決于自身的生產率(包括技術水平、工藝狀況等)和所提供的產品在市場上與消費者收入的關系,是自身邏輯演變及社會型塑互動的結果。產業結構高度化常常以單個產業部門的變動為先導,當產業結構狀態的變化超過臨界值,產生漲落,線性正反饋導致原有產業結構失穩,產生分叉,原產業消融而產生新的結構;或原有產業處于衰退階段而新的產業發展不夠充分,無法沖抵原產業萎縮的影響,造成產業“空洞化”,或接續形成較為羸弱的次生產業。傳統產業與新興產業是并行發展還是分化替代,是前后更迭抑或互動耦合,會隨著技術體系更迭引發的產業革命而變化。前者基于傳統產業的驅動與新興產業的牽動相結合,在規模擴張和疊加是一種橫向衍生量,反映了產業結構的改良;后者則是取代傳統產業或者由傳統產業裂變出新興產業,由科學技術向產品和社會化商品轉化的產業等級質變,是一種縱向進展量,反映了產業結構的變遷。

圖1 不同組織結構的關系熵
產業是人的物質交換的附著物,依附于同時又支配著社會生活。產業的歷史是一部社會分工史,而社會分工乃是社會發展的有利杠桿(恩格斯)。社會的人作為群體表現出決定論的行為——行動目的可預期但結果有無限豐富可能,卻在一定條件制約下有其發展的內在規定性。人有意識、有目的生產實踐活動,在人與人、人與自然、人與自身交互作用中,調控著產業“合目的性”與“合規律性”,嵌入自然歷史性中去建構人工自然的自為和作為。產業結構與自然界的結構是不同的,主要是在產業結構活動中游人的作用(如制定產業政策等),類似于耗散結構[9]。如果社會處于與外界隔絕的情況下,而且其中又沒有新產業的誕生,老產業產品在孤立系統內的交換只能使熵(作為系統無序程度大小的量度)趨于極大或飽和,而交換的結果使系統內部達到平衡。這時社會經濟的發展將可能出現停滯和退化[10]。但是如果系統內部有新的產業產生,平衡便被破壞,負熵增加,系統內又開始新的總成。
近代科技革命催生高度組織化的社會經濟運行體系,新的技術結構作為新的產業結構的前組織要素而存在。科技生產力運行過程與產業結構的演進過程越來越呈現出“共振、互動、一體化”的特征。無論是需求結構、供給結構、貿易結構還是國際投資結構都主要是通過技術這一關鍵因素影響產業結構[11]??萍歼M步不僅促使社會消費總量增加,而且推動消費比重沿著物質生活產品、社會關系產品和人文精神產品的梯度依次逐級上升,從而刺激和創造新的產業部門,促使產業結構不斷調整。涉及產業系統演化方向的變量很多,在演化的臨界點上有時會出現多個序參量。以產業關聯、生產率上升、彈性收入為基準,選擇能夠很快吸納科技創新成果并對其他產業部門施加影響,先發優勢的產業作為結構性改革的重點,可帶動產業整體提升,引領經濟持續增長。
產業的存在就是為了增值,產業產出增長最終歸結為產業內部產品品種增加和產品質量升級,直接促成產業的產生、發展、擴張、萎縮和消亡。不同行業通過要素重置(數量效應,如資本積累)和結構調整(效率效應,使要素按生產率從低向高流動)推動生產率提高和產值增長[12]。區域內各企業從自力更生的發展向跨區域貿易雙方(多方)互相促進和共同發展,實現產業的“自催化”與“互催化”,在市場開放和自由競爭作用下由“自生”向“共生”。外部則通過產業的區域溢出效應、產業結構的協整、供需結構的動態提升等方式,影響移入地區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同時,區域之間在“產業組合”上的差異強烈地影響著區域創新系統的形態。當一個產業成熟時在經濟發達區域就逐漸失去競爭優勢而轉入欠發達區域。而承接地面臨最大困境就是被生產要素低端鎖定阻斷技術的有效擴散,造成內生動力不足,一旦失去低廉勞動力和土地優勢,就只能選擇成為產業轉移的中轉站。

圖2 不同產業發展模式的策略勢
熊彼特把從內部不斷地變革新經濟結構的創新過程稱為產業“突變”。創新有一種創造性破壞或者突發性效果,會使經濟系統發生“革命性”變化,助推產業鏈的延伸和循環經濟的發展,致使產業轉型升級。通常情況下,發生產品或工藝的根本性創新后,還會有一系列漸進的后繼創新發生并帶動一組創新群,從而引起新產業的成長和老產業的再生或衰亡,這一過程與產業的成長是密不可分,稱為持續創新過程。威廉·埃伯納西和詹姆斯·厄特巴克據此提出產業創新動態模型(A-U模型),經濟學家薩哈爾利用庫恩和玻普爾科學進化論的觀點提出技術進化論,認為技術是通過嘗試、糾錯這樣一種學習方式而不斷進化的。特定產業作為一個自組織系統通過對創新技術的應用與發展其技術能力會逐步提高,同時也依賴于消費環境。因此,創新技術進入市場是決定創新成敗的重要因素,有些創新之所以失敗是由于引入市場生不逢時被制約于現存經濟結構而前途蹇仄[13],如19世紀中期進入市場的蒸汽船“大東方”由于當時的港口與服務設施不能適應最終在商業上遭到失敗。
敏銳感知非線性變量規律,創造引爆點或觸發點,是企業找準方向和確立有序結構的新途徑、一個具有強大潛在爆發力的創新突破口。據道格拉斯·諾斯《1600—1850年海洋運輸生產率的變化的原因》考察得出:對經濟增長起決定作用的是制度性因素而非技術性因素。兩個案例:諾基亞妄圖產業鏈通吃,諸多合作更像是一次以互聯網為目標的垂直整合;市場分析遲緩,未能將已成熟的研發成果及時轉化;投資巨大的研發平臺缺乏深耕動輒丟棄從而無法顧及新舊生產線及產品軟硬界面兼容,造成市場持續關注(廣告)卻客戶逐漸流失(銷量)。雅虎由于缺乏對于技術趨勢的前瞻性,對搜索引擎等顛覆式創新的新技術予以足夠重視終至被動應對,在收購Face book、Google時過于計較費用,購買后又沒有很好地思考與原有業務的結合、與自身產品體系的融合,對可能成為技術武器的項目也未予重視,缺乏遠景和規劃造成許多項目不了了之。
政策的作用在于約束和引導產業的擴張盡可能不超過產業系統演化的閾限,而是以提高人的生活質量和幸福感為目標,從產品化社會向功能化社會轉變[14]。但如若忽視產業的活性、自性,以產業政策偷換計劃干預,如此調整并非來自社會需求的推挽,未有跳出變相補給、予取予奪的鑿枘,在資源合理配置和加速產業結構高度化中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很難增幅共振。東北特鋼、廣西有色等骨干國企變成市場出清的犧牲品,反映出地方政府在產業政策上的疏失。放寬管制不等于視其就死,關鍵還是健全產業發展的大環境,構建產業發展投資支持政策體系,使產業主體能夠自活。
依靠自組織,即在自創生、自生長、自維持狀態之中,技術創新和制度創新也未必都能夠帶來產業的持續健康發展。知識與信息獲取量以及科技含量越高,人們越有建構符合自我價值實現社會的自由。生產者(人)被異化為產品生產和產值增長的機器和奴隸,正是資本主義社會中產業自由發展導致失序的規?;笊a,造成產業發展帶來財富分配的價值違和,以及生態的混亂和熵增過程。物的世界的增值與人的世界的貶值是資本主義制度及其運行方式固有的隱形邏輯,造成對物化世界的放縱和對人的世界的漠視,也是人的精神壓抑與不自由的根本原因。日趨疲弱的傳統比較優勢,日漸趨緊的資源環境約束,勞動力紅利逐漸消退以及劉易斯拐點到來,成為中國新常態轉型的痛點。以重化工業為代表的傳統產業集群日益放緩,以高端制造業和現代服務業為代表的新興主導產業集群快速成長,這種分化是追趕型經濟體在增速換擋期的共同特征(任澤平)。因之區域發展極不平衡,“人”(人口、人力資源、人才)的流動將實現產業雁陣式的階梯躍遷。產業發展不斷展現人的本質力量的外部進化,其進化路線詮釋了產業與技術、與生態、與區域、與“人”的并行發展。所以,轉型發展歸根到底是人的轉型,內容就是調整生產關系的一切不利因素,終極目的是“人”的發展。產業結構優化升級要以創新、創意、創造、創業型等知識產業,和滿足人的精神需求的文化產業及生命健康需求的第零產業作為新的增長點,引領新的生產方式和生活方式,促進產、城、人全面融合,驅動產業聚群協同發展的新業態。
一是重視“去組織”和“云組織”作用,驅使從剛性組織轉向柔性組織。在動態的外部環境下,組織為了更有效地運營,就必須保持靈活性和非結構化。采用過程型結構的自組織系統能夠組織成任何一種形態?!按笾且圃啤睍r代,新技術、社會化媒體、大規模業余化(克萊·舍基)使群體的連接成本大幅下降,交易成本的巨幅下降使去組織化成為可能,“維基百科”是去組織的極致案例;同時,現代技術變化速度極快,要求建立靈活而快速變化的云組織,新的組織方式應是一種無邊界的方式。
二是引導產業生態的“被組織”影響與“他組織”優化。調整產業生態機制是產業系統的組織及秩序基礎,政府應疏通區域內價值鏈分布,抑制企業間生態位重疊,有針對、有選擇和前瞻性地發揮其在共性技術創新過程中的應有作用,推進選擇性主導向功能性主導轉變。產業扶持政策轉為更加重視創新驅動和培育有競爭優勢的市場,促進三產融合特別是制造業服務化和制造業信息化,助推關鍵優勢領域“再工業化”和資源稟賦薄弱領域“去工業化”,避免開放環境下產業結構固化和僵化,實現中國產業結構的質、量雙升。
三是應將產業定位于“渾序組織”,掙脫機械性、分割性和線性的思考模式,走向復雜性和整體性組織管理[15]。“互聯網+”塑造出不同的社會互動網絡和人與社會的關系,原有秩序被打破,建立起一種以“產品型社群”為鮮明特征的新的社會單元,人與人之間的連接呈現“再組織化”。不以直接物質利益獲取為目標的社群,已經和家庭、組織鼎足而立成為三大社會單元。VISA卡公司的成功運作,以及中國企業家借NGO管道在國外拓展業務比政府更為有效的實例,乃至基于社交網絡朋友圈的微店、團購、支付寶理財、雙十一網購節等,足以驗證產業產品和營銷模式已跳脫傳統組織觀念的羈絆。未來產業的發展當是混沌而有序的,應充分發揮產業時代被異化了的人的主觀能動性,活用理智而非死守規定,關注內在的紀律而非外在的控制,從人的訴求和人所建構的機制的突出作用主動適應并論證產業發展的終極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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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沈蓉)
The Philosophical Logic of Optimization and Upgrading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Based on Self-organization
Zhao Yunping
(The STS Research Center,Harbi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Harbin 150080,China)
With the gradual integration of technological breakthrough and industry boundaries,China’s economic and social development is facing the heavy task of power conversion,mode transformation and structural adjustment.In this paper,we analyzed industrial form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historical evolution,paid attention to Science-Technology-Industry-Sociology knowledge flow inside and outside the“continuous spectrum”of the four-element of the interdisciplinary research.Based on self-organization theory to explore where vigor,efficiency and synergy value of the industrial structure’s optimization and upgrading exactly come from,it summarized the general rules of internal variable,and verified the industrial upgrading of the“Force”,that is the system,of the“Flow”,that is the people.Then it put forward the different organizational structure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entropy and the different modes of industrial development strategy,deduced the development of China’s new normal axial road.
Industrial structure optimization and upgrading;Self-organization theory;Industrial system;Industry development model
2016-08-31
趙運平(1982-),男,滿族,遼寧錦州人,碩士、助理研究員;研究方向:科學技術哲學。
G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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