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與伊朗的“代理人戰爭”

宋曉軍

6月9日，《紐約客》記者費爾金斯（Dexter Filkins）在《紐約客》網站上發表一篇題為《伊朗擴大在敘利亞影響力》的文章。看了網站為這位2009年普利策獎獲得者、知名中東戰地記者文章的配圖——伊朗人試圖從伊拉克進入敘利亞，再經北、中、南三條路線抵達地中海東岸的局勢圖，我就想起了6月7日德黑蘭遭到恐襲后伊朗精神領袖哈梅內伊說過的一句話。應該說，兩者加在一起剛好為這篇文章點了題——美國與伊朗的“代理人戰爭”。

先說費爾金斯的文章。文章通過采訪敘、伊兩國的庫爾德官員，分析了伊朗支持在敘利亞和伊拉克的什葉派武裝從敘利亞北部庫爾德人控制區穿越敘利亞抵達地中海東岸的“北部路線”。在文中費爾金斯引用敘利亞庫爾德官員的話說：他們不愿意任何伊拉克什葉派民兵進入他們控制的地域，但伊朗的盟友卻施壓要求他們合作。最近俄羅斯人就威脅他們會遭受到土耳其軍隊的攻擊。伊拉克的庫爾德官員則告訴費爾金斯，伊朗人的“走廊”（北部路線）開通是不可避免的，一切都取決于美國是否愿意阻止其發生。

從目前的戰場態勢上看，費爾金斯描述的情況應該大致是準確的。雖然目前美國支持的以庫爾德武裝為主的敘利亞民主軍（SDF）已經從東、北、西三面包圍了“伊斯蘭國”的所謂“首都”——拉卡，但敘利亞政府軍和伊朗支持的敘、伊兩國什葉派民兵則從西、南、東三個方向對拉卡形成了更大的包圍圈。同時，拉卡的西北方向還有虎視眈眈的土耳其軍隊。盡管在拉卡北面的曼比季駐有不到1000人的美海軍陸戰隊和特種部隊，但確實無法消除敘利亞庫爾德武裝的擔憂。面對這一態勢，特朗普在訪問沙特時雖然給了反對阿薩德政權和伊朗的多個遜尼派國家極大鼓勵，但這還并不能馬上就改變敘利亞戰場上伊朗的“攻勢”。更何況，在特朗普離開沙特后發生了多國與卡塔爾的“斷交風波”，而這在客觀上也為伊朗在敘利亞戰場上爭取了時間。在這期間，伊拉克什葉派民兵已完成了對摩蘇爾以西至敘利亞邊境1.4萬平方公里地域的控制，這支3萬～5萬人的力量不僅可以進入敘利亞庫爾德武裝的控制區向西推進，而且還可以南下搶在美國支持的準備北上的敘反對派武裝之前，占領敘、伊邊境的布卡馬爾鎮（Al-Bukamal），該鎮是下一步攻打敘東部最大城市——代爾祖爾的必占之地。而美軍從5月18日～6月8日三次派戰機打擊在敘南部活動的什葉派民兵，就是為了策應在約旦集結的敘反對派武裝北上搶占布卡馬爾鎮。

說到這兒，就不得不說近來中東令人眼花繚亂的變局其實都與敘利亞戰場上美國與伊朗的“代理人戰爭”有關。更進一步地說，特朗普最近的中東之行以及他一系列有關中東的言論，都是為了動員中東遜尼派國家在敘利亞或更大的范圍內與伊朗支持的力量進行一場“代理人戰爭”。作為對特朗普這一動機的回應，伊朗精神領袖哈梅內伊在德黑蘭遭到恐襲后發表的講話中則說了這樣一句話：伊朗人民不會喪失希望，如果喪失希望早在兩伊戰爭時就喪失了。事實上，1980～1988年的兩伊戰爭，就是一場美國和眾多遜尼派國家支持的針對伊朗的“代理人戰爭”。可見，1981年臨危受命出任伊朗總統的哈梅內伊已對可能發生的“代理人戰爭”做好了決不退讓的準備。相比之下，特朗普對“斷交風波”態度的出爾反爾和對是否出兵敘利亞的猶豫不決，則顯示了他對這場“代理人戰爭”的準備有些倉促。

6月6日，“敘利亞民主軍”士兵向敘利亞拉卡市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