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釋大學生死亡令美國惱怒

●本報駐朝鮮、美國特派特約記者　莽九晨 李勇 ●本報記者　王亞斌 ●魏輝 甄翔

危機不斷的半島問題又添新變數！19日，從朝鮮獲釋的美國22歲大學生奧托·瓦姆比爾不幸去世，再次點燃美國輿論對平壤的憤怒。瓦姆比爾去年1月在朝鮮旅行時，因涉嫌竊取酒店內的宣傳海報被捕，被判15年勞教，后來據稱陷入長期昏迷狀態，上周剛被釋放接回美國。美國總統特朗普當天連續表態，抨擊朝鮮為“殘暴政權”。國務卿蒂勒森指責朝鮮應為事件負責，要求平壤釋放其他3名仍被關押的美國人。美國一些政客則呼吁對朝采取更強硬措施。這次事件對半島局勢有多大沖擊？美國會如何報復朝鮮？有分析認為，悲劇或促使特朗普政府在對朝“極限施壓”上更進一步，將美朝關系推向“最惡劣狀態”。英國《金融時報》援引分析人士的話稱，這是特朗普對朝政策的轉折點，“外交可能會離開臺面”。還有美國媒體表示，在制裁朝鮮問題上，中國可能面臨美國更多壓力。輿論猜測紛紛之際，半島再次傳來隆隆的戰機聲——兩架美國B-1B戰略轟炸機20日飛抵半島南側參加模擬轟炸演習，向朝鮮示威。

美高官接連炮轟朝鮮

當地時間19日下午，瓦姆比爾的父母在一份由醫院發表的聲明中宣布，瓦姆比爾已經去世，聲明同時指責朝鮮讓瓦姆比爾遭受“可怕的殘酷虐待”。

按照《華爾街日報》等美國媒體的說法，瓦姆比爾是美國弗吉尼亞大學的學生，2016年1月，他通過一家中國的旅行社參加朝鮮5日游。旅游結束準備從平壤機場離開時，瓦姆比爾被朝鮮方面扣押，他被指控對朝鮮政府做出“敵對行為”，在旅游期間竊取宣傳海報，后來瓦姆比爾被判處15年勞役。本月13日，瓦姆比爾在被扣押17個月后獲釋，但一直處于昏迷狀態。

朝方此前稱瓦姆比爾是在食物中毒并吃了安眠藥后變成這樣的，但美國方面不接受這一說法。負責救治瓦姆比爾的美國俄亥俄州辛辛那提大學醫療中心上周表示，朝鮮發送的兩張核磁共振掃描圖像顯示，瓦姆比爾被定罪后不久就遭遇了一場災難性腦損傷，時間很可能是在2016年4月之前。法新社20日稱，美國醫生表示，瓦姆比爾的大腦所有區域都遭遇廣泛的組織損傷，但沒有物理創傷跡象，考慮到他很年輕，嚴重腦部創傷很可能是心肺驟停導致大腦供血中斷造成的。

瓦姆比爾之死立即引爆美國輿論。總統特朗普19日在白宮的一場活動上說：“這是個殘暴的政權，不幸的事發生了，但至少我們把他帶回到父母身邊。”隨后在另一項書面聲明中，特朗普就瓦姆比爾去世向其家人致以“最深切的哀悼”。特朗普還稱：“瓦姆比爾的命運堅定了我的政府阻止這種悲劇再次發生在無辜民眾身上的決心，造成這種悲劇的是一個不尊重法治或基本人類尊嚴的政權。在我們悼念最新受害者的同時，美國再次譴責朝鮮政權的殘暴。”特朗普20日再次表態稱，發生在瓦姆比爾身上的事是一個恥辱，他應該早點被帶回家。

美國政府官員也紛紛出面抨擊朝鮮。美國常駐聯合國代表黑莉發表聲明，譴責朝鮮政權“野蠻獨裁”。國務卿蒂勒森說：“我們追究朝鮮對瓦姆比爾的不公正監禁的責任，要求釋放其他3名被非法拘留的美國人。”

“這一消息很快引發國會要求對朝鮮采取更強硬措施的呼聲。”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20日稱，共和黨參議員麥凱恩指責朝鮮“威脅鄰國，破壞亞太地區穩定，現在已經升級到殘酷對待美國人”。他在聲明中說:“美利堅合眾國不能也不應該容忍敵對勢力謀殺其公民。”另一名共和黨參議員盧比奧稱，朝鮮必須對這一“謀殺”負責。

據韓聯社報道，韓國總統府青瓦臺20日表示，總統文在寅就瓦姆比爾去世向其家人發去唁電。青瓦臺發言人樸洙賢表示，文在寅在接受外媒采訪時，對朝鮮是否立即通知瓦姆比爾的家人其健康狀態出現問題，并為其提供治療等盡到人道主義義務提出疑問。同時，文在寅還對朝鮮“不尊重人權”深表遺憾。韓國外交部發言人趙俊赫20日在記者會上表示，韓國政府就瓦姆比爾死亡致以深切哀悼，并敦促朝鮮早日釋放韓美公民等所有被扣人員。

半島局勢雪上加霜

截至20日記者發稿時，朝鮮方面對瓦姆比爾死亡一事尚沒有任何回應。朝鮮《勞動新聞》當天發表署名評論，譴責美國逼“南朝鮮當局”加緊部署“薩德”反導系統。有分析人士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出現這種局面應該也不是朝方愿意看到的，“被扣押美國人是個‘寶，如果人質出了問題，朝鮮的談判能力會大大削弱”。

韓國統一部掌握的信息顯示，目前還有10名外國人在朝鮮被扣留，包括3名美國人、1名加拿大人和6名韓國人。法新社稱，3名美國公民中，有兩人曾是朝鮮一所大學的教師，該大學受到外國基督教組織資助。另一人為韓裔美國牧師，朝方指控他為韓國開展間諜工作。瓦姆比爾去世后，組織他去朝鮮旅游的旅行社20日表示，將終止美國人赴朝旅游業務。這家位于中國西安的旅行社由一名英國人創立，其宣傳口號是帶愛冒險的旅行者“去你母親不愿讓你去的地方”，包括朝鮮和伊朗。

瓦姆比爾之死對危機四伏的半島局勢有何沖擊？美國彭博社20日稱，這名22歲大學生的死亡可能導致美朝緊張局勢進一步升級。美國民眾對此非常憤怒，這可能會影響特朗普的政策。美國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下屬“太平洋論壇”主席科薩說，瓦姆比爾死亡造成的結果是，如果朝鮮不釋放其他3名美國公民，那美方將很難對朝采取任何讓步，政府很難對朝鮮做出任何靈活姿態。該社另一篇分析稱，美國國內圍繞這件事的憤怒情緒，讓人想起敘利亞的化武襲擊事件，事件促使特朗普下令對敘利亞機場發射巡航導彈。但向朝鮮投射導彈要危險得多，許多分析人士認為這種選項難以置信。

“瓦姆比爾死亡事件或將美朝關系推向最惡劣狀態。”《韓國日報》20日稱，由于美國國內輿論認為是朝鮮政府“扼殺了原本健康的美國青年”，美朝關系正出現進入最緊張狀態的征兆。美方人員紛紛發表措辭強硬的譴責朝鮮言論，外界正高度關注美國政府下一步會采取何種舉措。有分析認為，原本處于討論狀態的將朝鮮再次定為“支恐國家”等措施，由于瓦姆比爾死亡事件或將提前實施。瓦姆比爾死亡事件也很可能對本月底舉行的韓美元首會談產生不利影響，在特朗普政府準備強化對朝制裁的情況下，文在寅如果再說準備與朝對話，那么很有可能遭到特朗普的強烈反駁。

一些分析還將中國牽扯進來。CNN在題為“瓦姆比爾之死加大白宮壓力”的文章中稱，這次事件可能會增加要求美國對中國采取更強硬路線的呼吁。目前為止，特朗普政府對朝政策的重點一直是促使北京向平壤施壓。美國傳統基金會高級研究員布魯斯·克林納稱，就像奧巴馬一樣，特朗普一直口頭強硬，但對朝鮮和中國都有所保留，特朗普政府迄今沒有對與朝鮮做生意的中國企業實施“間接制裁”。克林納說：“如果說有一件事情為人們敲響警鐘，呼吁采取更多的行動，那就是瓦姆比爾的死。”21日，中美將在華盛頓舉行首輪外交安全對話。美國國務院負責東亞和太平洋事務的助理國務卿蘇珊·桑頓19日向媒體放風說，朝鮮將是雙方會談的首要議題。她稱：“我們繼續敦促中國發揮其作為朝鮮最大貿易伙伴的獨特影響力，包括全面實施聯合國安理會的所有制裁。”

美轟炸機再次赴韓演練

20日，在記者會上被問到對美國學生死亡事件有何評論時，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耿爽表示：“這是一起不幸的事件，我們希望朝美雙方能夠妥善地加以處理。”

“這件事在美國國內和西方的影響非常大。”復旦大學朝韓研究中心主任鄭繼永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本來特朗普政府在朝鮮問題上就有想要早點看到成果的焦慮感，這件事勢必會讓他用更強硬的手段對付朝鮮。現在美國對朝鮮的強硬還只是戰術層面上，從戰略上看，美國寄希望于通過中國去施壓朝鮮，美國本身不想過多介入其中。而未來，美國可能會更多轉向多管齊下的直接施壓，甚至逐步降低“動武”門檻。

“美軍B-1B轟炸機再次抵韓參加演習。”瓦姆比爾死亡事件鬧得沸沸揚揚之際，半島突然又傳來這樣的消息。據韓聯社報道，韓軍消息人士透露，美國兩架B-1B戰略轟炸機當天飛抵朝鮮半島，與韓國空軍進行聯合軍演，并在韓國東部江原道一靶場進行模擬轟炸演習，展現遏制朝鮮軍事威脅的意志。當天，美國“杜威”號導彈驅逐艦也抵達韓國，對濟州島進行“例行港口停靠”。

韓國《每日經濟》稱，最近韓國總統府統一外交安全事務特別助理文正仁關于“可縮減向韓出動的美國戰略武器和韓美軍演規模”的言論已引發爭議，加上瓦姆比爾死亡事件，因此美軍出動B-1B轟炸機更是引人關注。有分析認為，美國接連出動戰略轟炸機等重量級武器來韓，一方面是對朝發出警告信號，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阻止文在寅政府的對朝溫和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