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量鮮肉”，在好萊塢是貶義詞

本報特約記者　陳文

橫跨電影、電視、綜藝的“流量明星”正在成為中國影視關鍵詞。近日，導演馮小剛在上海電影節給演員提出四個建議，第一個就是：“演員們，內心做一個決定，我要成為一個電影演員、電視演員，還是綜藝演員”。然而在某些行內人眼中，橫跨影、視、綜藝的“流量明星”才是影視投資最大的保障。流量明星真的就代表收視率或票房嗎？擺在眼前的事實是：對流量明星的過分追逐和對“戲”本身的忽略，讓國產影視劇正遭受懲罰。

沒有演技怎來流量？

在百度百科上，關于流量明星的解釋為：“亦稱‘流量藝人，特指那些深受歡迎、粉絲眾多的明星。”在流量明星+IP成為中國電影市場“流行旋律”的2016年，全年總票房漲幅僅有3.73％，為10年來最低。而今年一季度剛公布的數據顯示，全國電影票房約為144.6億元，也是5年來一季度票房首次負增長。

在電視劇市場，流量明星作品的市場表現同樣令片方和平臺方高興不起來：由鹿晗首次主演、投資高達4億的電視劇《擇天記》，在最有可能收割粉絲流量的暑期檔登場后，收視率徘徊在1%左右，這與鹿晗超高人氣相比，表現平平。由張藝興首次擔綱男主角、翻拍自同名日版的《求婚大作戰》收視始終徘徊在0.5%左右，豆瓣評分4.2，成績不盡如人意。

好萊塢沒有流量明星

在影視工業相對成熟的好萊塢，并沒有“流量明星”這一說法。即使是市場公認受到年輕人歡迎的年輕明星，也以成為“流量明星”為恥。因出演吸血鬼電影《暮光之城》被稱作“暮光男”的英國年輕演員羅伯特·帕丁森，最近吐槽《暮光之城》的視頻火遍網絡。帕丁森不僅吐槽電影爛到不行，更自嘲自己的表演就像喝醉酒一樣糟糕。實際上在告別《暮光之城》系列后，這位好萊塢當紅小生再沒出演過類似的流量電影，而是努力轉型實力派。在2012年主演大衛·柯南伯格的電影《大都會》征戰戛納未果后，今年他在薩弗迪兄弟執導的戛納主競賽影片《好時光》中飾演的銀行搶匪贏得評論家的贊譽，一度成為影帝熱門人選。

在好萊塢，一直都有偶像派明星轉型實力派的傳統，最經典的例子就是湯姆·克魯斯。1986年，湯姆·克魯斯憑借《壯志凌云》成為票房明星和全美偶像，這部電影的巨大成功甚至推動全美空軍招聘——以國內影視業的衡量標準看，湯姆·克魯斯應該是當時好萊塢首屈一指的“流量鮮肉”。但僅在兩年后，他就在巴里·萊文森執導的電影《雨人》一片中飾演“雨人”的弟弟查理。當時由于影片“太文藝”，開拍前湯姆·克魯斯身邊所有人都反對他參演，可是湯姆·克魯斯仍堅持要出演，最終他的表演也得到評論界好評。

湯姆·克魯斯在好萊塢有一句名言：“我就是自己的替身”。導演吳宇森曾問過湯姆·克魯斯，如果用替身觀眾也發現不了的話，為什么不用替身？湯姆·克魯斯的回答是：觀眾看不到，但能感受到。

在好萊塢當一名馮小剛口中真正的“電影演員”，梅麗爾·斯特里普是榜樣。第74屆美國金球獎把終身成就獎頒給“梅姨”，這已是她至今為止拿到的第三座終身成就獎，從影40年來，梅麗爾·斯特里普共計30次獲金球獎提名、8次獲獎，19次獲奧斯卡提名、3次獲獎。她極少參加任何綜藝節目，一直專注于電影領域。

戲比天大還是流量至上？

其實國內也從不缺乏耐得住寂寞、堅持內容為王的演員。陳道明曾說：“粗制濫造的電視劇包括里頭亂七八糟的內容示眾，也是害人的。這種戲我連接都不會接，劇本里有太多揚惡的東西，我肯定不干。”2011年參演話劇《喜劇的憂傷》，陳道明曾零片酬演出18場。他說：“我拍這個戲的目的，就是向我這個職業敬禮。”

與陳道明在《喜劇的憂傷》中搭檔演出的另一位演員何冰，同樣是專注演戲的代表。曾在北京人藝演出過戲劇代表作《茶館》《趙氏孤兒》《窩頭會館》等劇的何冰，幾乎從不參加綜藝節目。在熱播劇《白鹿原》中，許多觀眾說，劇中的實力派演員那么多，最服的還是何冰飾演鹿子霖的演技。他和被馮小剛點名稱贊的張嘉譯，兩人參演的《白鹿原》一度在開播之初遭遇高口碑低收視的尷尬，但隨著該劇口碑持續走高，劇集的最新收視率已攀升至同檔期第一位。

今年上海電影節上，很多業內人士均表示，雖然流量明星主演的作品依然是未來影視產業的重頭戲，但是業內的流量狂熱已經開始退燒，從《人民的名義》到《白鹿原》，那些演技過硬的作品越來越多地成為新的現象級作品，票房和收視率已經為演技正名。

在人藝排練場里，懸著一塊“戲比天大”的牌匾。有劇評人認為，無論是從演員職業選擇，還是市場的選擇看，內容為王時代，首先應該做一個演員，其次才是明星——觀眾不傻，流量明星終將面臨市場的“翻臉”，專注演好戲才是這個行業最持久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