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中國優秀傳統倫理文化的當代傳承與弘揚問題,習近平同志作了一系列精辟的論述。他強調:“要處理好繼承與創造性發展的關系,重點做好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我以為這是對我國自鴉片戰爭以來170多年間關于如何正確對待和處理包括中國優秀傳統倫理文化在內的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的長期爭論所作出的科學總結。現在的問題是如何正確理解和落實這一科學的論斷,為此我們必須樹立三個自覺,抵制和清除三種錯誤思潮。
我講的“三個自覺”是指實踐上的自覺,理論上的自覺和方法論上的自覺。所謂實踐上的自覺,就是要自覺地站在“以人民為中心”的立場上,深入到我國當前社會主義經濟、政治、文化、社會建設的偉大實踐中去,堅持以建立社會主義現代化新秩序、新型的人際關系、倫理關系為總體價值坐標,以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為目標指向,切實了解我國人民的文化需要和精神祈求,來看待和處理中國優秀的傳統倫理文化,堅持“古為今用”“推陳出新”的方針。實踐上的自覺本質上是一個立場的問題。立場的問題是一個根本的問題、原則的問題。人民的需要、社會實踐的要求,才是我們堅持做好中國傳統倫理文化當代傳承和弘揚的不竭動力,也是衡量我們在這方面工作做得怎樣的價值尺度。當前我們在對待和處理中國傳統倫理文化上之所以出現這樣或那樣的偏差,不能正確地區分其精華與糟粕,我以為就是因為缺乏這種實踐的標準,偏離了“以人民為中心”的立場。
所謂理論自覺,就是要自覺地堅持以馬克思主義、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為指導。中國傳統倫理文化畢竟是在以農耕為本務,以家庭為本位的傳統社會中產生和發展的,是適應高度中央集權的封建專制統治的需要為其存在根據的,這就不可避免地要打上深刻歷史局限性的烙印,例如等級制、家長制,權力至上及其在倫理上所反映的權力與義務的分離與對立等等。對于這些糟粕的東西,我們必須持批判的立場,清除其至今仍然對我們的改革開放和民主法治建設所造成的不良影響。但是更重要的我們還必須看到,中國傳統倫理文化又畢竟是我們的先人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對宇宙與人生、對社會和人的關系所作出的理論反思和價值建構,它凝聚了我們民族在漫長的歷史實踐中的生存智慧和價值追求,它是中華民族通過世代相傳而構筑起來的共同精神家園,是中華文明得以傳承和發展的文化基因,是中華民族的成員實現對自己民族和國家認同的血脈和精神紐帶,它匯聚了極為豐富的跨越時空,富有永恒魅力,具有當代價值的寶貴的精神財富,是我們今天建設社會主義新倫理、踐行和培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寶貴資源和牢固基礎。因此,在認識和對待中國優秀傳統倫理文化問題上,我們必須堅持馬克思主義批判繼承的方針,科學地區分精華與糟粕,實現批判繼承和超越創新的統一。在這里,批判和繼承是相輔相承辯證統一的,批判的目的是為了繼承,沒有批判的繼承就會陷入復古主義的泥潭;沒有繼承的批判,就會重蹈文化虛無主義的覆轍。同樣,批判繼承和超越創新也是辯證統一的,超越創新是批判繼承的價值指向,只有超越創新,具體說,就是以建設社會主義的新文化,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來激活中國優秀傳統倫理文化的生命力,才能推進中國優秀傳統倫理文化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而只有繼承和弘揚中國優秀傳統文化(包括倫理文化),才能把建設社會主義新文化,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奠定在牢固的基礎上,真正使其具有中國特色,中國氣派,為人民大眾所認同。所以習近平同志指出,只有堅持上述辯證統一,才能引導和推動我國人民樹立和堅持正確的歷史觀、民族觀、國家觀、文化觀,不斷增強中華民族的歸屬感、認同感、尊嚴感、榮譽感。歷史證明,在這個過程中離開了自覺地堅持馬克思主義、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的指導,是不可想象的。
方法論上的自覺也十分重要。人們常說立場、觀點、方法。很顯然立場和觀點是重要的,從根本上講它們是決定方法和方法論的前提和基礎,但方法和方法論也不是可有可無、簡單地由立場和觀點來決定的,特別是對待復雜的社會問題上,方法是否科學不僅反過來又可以影響立場和觀點,甚至可以動搖本來是正確的立場和觀點,造成南轅北轍的后果。歷史曾經出現的教條主義、獨斷主義就是證明。在方法和方法論自覺的問題上,堅持唯物史觀的方法和方法論是頭等重要的,但不能把它公式化、教條化,在這里同樣有一個創造性運用的問題。而要創造性地運用唯物史觀的方法和方法論,我以為就有一個打破學科壁壘,加強多學科的橫向聯系,實現方法和方法論上的多樣化、綜合化的問題。事實上,方法和方法論上自覺與否,本質上是一個視域是否合理的問題,它往往決定著我們對待中國傳統倫理文化的判斷力和選擇力。在這個問題上,包括西方在內的一些新興學科的方法就值得我們借鑒。例如,古典闡釋學理論認為,現代人和傳統倫理文化之間,也即它們說的闡釋者和被闡釋者之間所存在的現在和歷史的“時間距離”,是可以跨越的一道鴻溝,而跨越的途徑就是“對話”,通過“對話”來達到“視界融合”。在這個過程中,闡釋者要揚棄自己形式上的“主體性”,而被闡釋者則要揚棄其形式上的“客觀性”,雙方都以“事實本身”的邏輯為轉移,這個“事實本身”的邏輯不是別的就是時代精神。闡釋學理論作為一種方法論,我以為就有其合理之處和積極的成分。總之,方法論上的自覺,關鍵是方法論上的創新,在這里我們需要有一種開放性的文化胸懷和王船山說的“坐集千古之智”的文化視野。
至于要抵制三種錯誤的思潮,我想這是我們的同仁們每日每時都可以感受到的。由于它關系到我們是否能夠正確地對待繼承和弘揚中國優秀傳統倫理文化的良好文化生態的問題,所以,值得我們高度重視和認真對待。這里說的三種錯誤思潮具體講就是:要抵制和清除文化虛無主義、反歷史主義的不良影響,堅持以德為先,以文化人,以文育人的方針;要抵制和清除西方中心主義、文化殖民主義的不良影響,確立文化多元主義、民族文化本位主義的價值觀;要抵制和清除文化復古主義、狹隘文化保守主義的不良影響,堅持批判繼承和超越創新相統一的觀點。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在對待中國優秀傳統倫理文化問題上,真正做到“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
(作者:唐凱麟,湖南師范大學道德文化研究中心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