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睿哲
知道《看見》這本書,還要說起柴靜的新聞發布會。我原本以為這只是一本厚厚的采訪稿件,或是一本記錄自己十年新聞工作的榮譽自傳,但出乎我的意料,她在這本書里著重記下的,是那些新聞里的人,也是她這十年里的成長歷程——從一個被別人批評后就會眼淚打轉的小女孩,到一個走哪兒都揮灑自如的女強人。說實話,這并不是本好看的書,它讓人看了心里堵得慌。
書中,一章,就是一個專題采訪。二十章,就是二十個故事。帶給我們的是感動,也是沉重。這些故事并不是刻意挑選的標志性事件,也不是記錄歷史的珍貴瞬間,而是在大量的新聞報道里面那些留給作者深刻印象的人們。“他們是流淌的,從我心腹深處的石壩漫溢出來,堅硬的成見和模式被一遍遍沖刷,搖搖欲墜,土崩瓦解。這種搖晃是危險的,但思想的本質就是不安。”柴靜這樣寫道。
《那個溫熱的跳動就是活著》這章中,描述的是非典時期的故事。平凡的文字中間,沒有過多的渲染感情的辭藻,卻能輕易帶我們進入那個大鍋一樣的北京。沒有人強求柴靜做這期節目,甚至連她自己也不能確定能不能做出來,能不能播。“但我管不了那么多,心里就剩了一個念頭,我必須知道!”那個集中病患的天井,就是四周樓群間的一塊空地,一個樓與樓之間的天井,加個蓋,就成了個完全封閉的空間,成了輸液室,發熱的病人都集中到這里來輸液。二十七張床幾乎完全挨在一起,中間只有一只拳頭的距離。白天也完全靠燈光,沒有通風,沒有窗戶,只有一個中央空調的排氣口,把病菌傳到各處。那些病患大都是SARS的感染者。我無法想象來到這個地方需要多大的勇氣。那沉悶的、帶著死亡的氣氛似乎比病毒更能侵蝕人的身體。病房中凌亂的被褥和四腳朝天的椅子,意味著逃命般的撤退。但是對于一個記者來說,她很少感到恐懼:“有一些比這更強烈的感情控制了人。”盡管,她活在每天早上測量體溫以確保自己并非感染了非典這樣的噩夢之中。
書中有一張照片給我印象非常深刻,柴靜蹲在地上,為一個哭泣的男孩擦拭眼淚——那是雙城事件中一個失去哥哥及姐姐的男孩。這個飽受非議的鏡頭讓很多人懷疑她是不是“表演性主持”,甚至有人因此戲稱她是“新聞戲劇主義”的代表人物。其實,柴靜表現的是最純粹的真實,讓很多不習慣真實的人感覺她不真實。這樣的真實用冷漠的視角去看待,自然也就蒙上了矯揉造作的影子。之所以書中常有這樣的真情流露,因為她希望這本書是關于“人”,而不是關于“我”。
十年之間,從非典、汶川地震,到家庭暴力和藥家鑫案,幾乎都能發現柴靜的身影,而如華南虎照、征地等剛性的調查報道她也多有制作。在書中,她作為講故事的人,記錄下淹沒在宏大敘事中的動人細節,為時代留下私人的注腳。
正是透過這些注腳,我們才得以真正地“看見”。
【作者系山東省曲阜師范大學附屬中學高二12班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