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昆
人在旅途
長輩的愛
文/張昆

小時候我身體干瘦單薄,間或有些感冒發熱,愛子心切的父母擔心我身體不好,就按家鄉觀念,給我找了兩個干爹,希望他們保佑我平安長大。
拜干爹是有規矩的:媽媽背著自己的孩子,走在大路上尋找,遇到的第一個人,就成為孩子的干爹。一般這種情況,對方是不好拒絕的,拯救別人多病的孩子,既是責任也是積德行善的好事。一旦確定下來,媽媽就要解下孩子,向面前的人叩拜,對方就正式成為“干爹”。“干爹”也要有所表示,往往從身上掏出一點錢來,或者隨便一個物件,遞給小孩手里,表示接受了這個“干兒子”。從此以后,兩家就成了親戚,逢年過節,紅白喜事,干兒子都要到干爹家去。如果孩子太小,那就要大人一塊陪著。但是我拜了干爹后沒幾年,母親又給我拜了一個干爹,原因是我拜了干爹后,身體沒有多大起色,身子依然單薄,感冒發熱依然偶有。拜第二個干爹,是母親希望有兩個干爹的同時保佑,人氣旺力量就會大些。
可是此后,我的身體沒有明顯的改善,依然那么干瘦單薄,依然偶有感冒發熱。父母們并不明白身體的原理,干瘦不一定就有病,不一定就是身體差;相反,肥胖不一定就不會感冒發熱,就一定是健壯無疾。
當然,兩位干爹對我都是盡職盡責的,對我像親兒子一樣關愛。每次到他們家去,不但吃好的喝好的,臨走時都要祝福兩句:無疾無病,長胖起來。
我后來拜的那位干爹,由于成分原因沒有家室,一生獨居。他很慈祥,很大方,我每次到他家去,他都把家里最好吃的東西拿出來,有些東西他自己舍不得吃也要一直留給我。我給他提的餅干、糖果,他也不收,讓我提回家自己吃。做飯的時候,他總是和藹地說,你要多吃飯,長胖點,以后才好干活,找媳婦。
我的另一位干爹家的境況相當的好,他是我們村的生產隊長,家庭富裕,有權有勢,讓人羨慕。即使這樣,他并沒有歧視我,每次見我,無不憂心忡忡地說,你怎么還這么瘦啊,快點長胖起來啊!
母親見我拜了兩個干爹,身體依然沒有長胖,就十分著急,到處打聽偏方,要治好我的“瘦病”。有一次一個江湖郎中告訴她,說割了手上的“干氣”就會長胖。所謂“干氣”,就是大指頭下面的金星丘。那天,“醫生”捉住我的左手,用一把不太鋒利的小刀,割破了我的手掌,痛得我昏天倒地,硬生生地擠出一些黃色的東西來,說這就是“干氣”,保證沒幾天就能長胖。其實我現在才明白,那擠出的東西實際上是脂肪。割了“干氣”,我并沒有像他保證的那樣長胖。母親傻眼了,真是辦法使盡,無可奈何,可憐父母操碎了心!
應該感謝長輩們的關懷,時至今日,我依然是這瘦瘦的身材,真是辜負了長輩們的好意。但是有一點我很安然,不用去減肥,走路也不喘氣,更不用吝嗇口福,不知這算不算身體的一點“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