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士德
(三峽日報傳媒集團,湖北宜昌443000)
突出“問題導向”強化使命擔當
——《三峽日報》精準扶貧報道中的辯證思維
□鄧士德
(三峽日報傳媒集團,湖北宜昌443000)
“去年搬新家時,她笑得特開心。但住下來后才發現,山上山下大不同,過去在山上,隨便打點柴就可以燒水做飯,撿點火石就可以燉個鍋,而山下除了電就是氣,一開門就要錢。”
“住在新房里,開支是硬的,一個月最低要300塊錢的生活費(含水電),錢從哪里來呢?心里總是不踏實,不安心。幸好老屋那邊還有畝把多田,可以種點包谷、油菜。”……
這是2017年2月湖北《三峽日報》推出的系列報道“走進計劃出列村”的開篇之作,講的是宜都某易地扶貧搬遷安置點住的人少,雖然搬了新房子,但人們的生計問題尚未解決,村民還是愿意回到老屋去住的事。這篇一反“常態”的報道一下子抓住了讀者的心。不僅讓施政者有所警醒,迅速進村辦公,研究推進產業扶貧的具體措施。也為同行所稱道,原來精準扶貧報道還能這樣寫。
其實,這只是《三峽日報》扶貧報道中的一段小插曲,但卻體現了其一以貫之的“抓問題”的辦報風格。
在精準扶貧報道中,多一點“問題意識”未嘗不可,而且十分必要!
打贏這場前所未有的脫貧攻堅戰,是我們黨向全國人民立下的“軍令狀”,氣可鼓不可泄。這是媒體人共知的常識。但是,這并不意味著我們要回避矛盾和問題的客觀存在。因為越到最后階段,留下的都是硬骨頭,每推進一步都要付出比過去更多的努力,不可能吹糠見米,一幫就靈。
回顧近幾年的精準扶貧報道,一個見怪不怪卻又不得不引起我們深思和警醒的現象是,贊歌式的報道大行其道占據絕大多數,監督式的報道少之又少甚至鳳毛麟角。具體表現在如下幾個方面:
——報領導多,報群眾少。只看到領導到處調研,講意見,作指示,很少看到群眾對扶貧的真實感情的流露、真實意愿的表達。即便有所涉及,也是千篇一律的感謝類語句。
——報措施多,報落地少。報道參加脫貧攻堅的各部門,也是講工作措施多,講措施落地的少。不知道這些措施到底對路與否,是否和當地百姓的實際需求相契合。似乎扶貧就是部門的一廂情愿,甚至變成了部門政績的展示臺。
——報外因多,報內因少。即報外力幫扶多,報自力更生少。其實,任何一項事業,如果不調動群眾自身的積極性,都難以成功,即使短時間內成功了也難以持久。就扶貧而言,外力的幫扶,只能解決一村一組難以解決的急難問題,一些長遠的項目,如果得不到群眾的真心擁護和支持,則極有可能會半途而廢。
《三峽日報》2016年曾推出一組關于“空中紅旗渠”的報道,講的就是山大人稀的長陽土家族自治縣高家堰鎮木橋溪村黨支部,帶領群眾自力更生找水的故事,村黨支部一班人歷經8年艱辛找水,穿越兩個大峽谷,飛跨7座山頭,建成了長達40多公里的飲水工程,人稱“空中紅旗渠”。其間,兩名村干部受傷骨折、8人次歷險,村支書向定銳兩次暈倒在山中。這組報道在社會上引起了強烈反響,該村黨支部受到湖北省委表彰。
——報物質多,報精神少。不少貧困村之所以難以脫貧,除了先天條件不如人外,更重要的是人窮志短,輸在了志氣和雄心上。如果我們不解決群眾的信心問題,即使短時期幫助達標了,仍存在落伍掉隊的危險。有些地方之所以出現干部幫忙扶貧,群眾反而不感恩的狀況,就是沒有解決好精神貧困問題,致使安于現狀的思想突出,“既然你要我改變,你就要為我負責,出了問題我自然得找你”的邏輯大行其道。這也客觀說明,光注重物質幫扶,不注意思想教育,最終會給扶貧工作留下思想的“后遺癥”。
之所以出現上述種種怪現象,都與我們的報道思維有關。仔細分析,大約可歸為以下幾類:
缺乏辯證思維。看不到脫貧攻堅工作的異常艱巨性、復雜性,習慣于用尋常思維進行簡單化處理。宣傳講導向,堅持正面宣傳為主,并不是不要問題意識,不是不要批評報道,不是要求我們“一邊倒”地唱贊歌,搞“一俊遮百丑”。
缺乏求實作風。一些編輯記者深入“走轉改”不夠,熱衷于浮在上面,當材料記者、會議記者。接不了地氣,自然不清楚基層的真實情況,更莫談實事求是地反映和報道,替百姓鼓與呼。
缺乏群眾觀點。因為沒有深入群眾中去,因而對貧困群眾的真情實感缺少了解或了解甚少,以為“一幫就靈”、“一搬就靈”,似乎群眾天然就只是作為被動的感恩者而存在。殊不知,相對于貧困村的脫貧之路,我們的幫扶也許只是杯水車薪。
受不正之風影響。習慣于凡事先看領導的眼色,揣摩領導的意圖,以扶貧的領導和幫扶部門的高興度為標尺,不顧百姓真實意愿和反映,這種思想還在一部分編輯記者的心中揮之不去。
亂用新聞報道選擇權。有喜夸大報,有憂不報憂,信奉多栽花少栽刺,讓一些記者和媒體有意無意間患上了“選擇性失明癥”。

扶貧報道怎么做,做得怎么樣,特別是能否客觀反映扶貧中的新情況、新問題,不僅是新聞業務問題,更是政治導向問題,它事關黨的好政策能否真正落到貧困百姓身上,暖在貧困群眾心里。
結合這些年各地暴露出或已見諸報端的問題,仍有一些匪夷所思的怪現象制約著阻礙著甚至破壞著脫貧攻堅戰的穩步實施,迫切需要媒體人睜大雙眼,拿起批評監督的武器,督促各地將扶貧工作做扎實做到位。
一防數字扶貧。有些地方習慣把政績當游戲,過去爭著“戴貧困帽”,而今比著宣布“脫貧時間表”,生怕脫貧晚了臉上不光彩,而又不認真厘清扶貧思路、研究扶貧措施、落實幫扶資金,有的幫扶干部迫于壓力,把不少精力用在了“算賬”上,三天兩頭到村里幫著群眾搞“算賬脫貧”,弄得群眾敢怒不敢言。這種“算出來”的脫貧,顯然與中央的要求和群眾的愿望背道而馳。
二防劫貧濟富。據報載,一些地方為了完成上級任務,把并不貧困的“富人”作為扶貧對象,震天響的喊著先易后難穩步推進口號,實際上玩的卻是李代桃僵偷梁換柱的把戲。這樣一來,表面上扶貧任務是完成了,但對群眾的傷害卻更為嚴重。
三防盲目跟風。一些地方和單位不認真學習中央的扶貧政策,不研究本地的村情民意,不研究市場行情走勢,把精準扶貧簡單化,工作方式簡單粗暴,或停留于結對子、送溫暖,或看到好產業、好項目一窩蜂地跟風上,“種出了好產品、卻賣不出好價錢”,看上去熱熱鬧鬧,實際上把扶貧做成了“大鍋飯”,致使貧困村永遠走不出“年年扶貧年年貧”的怪圈。
四防強迫命令。一些地方和部門眼看脫貧大限將到,便不考慮群眾的發展意愿,不尊重群眾的話語權,只要“自認為”是好產業、好項目,便以“好心”之名,行“包辦代替”之實,強迫命令群眾被動實施,結果部門干部門的,群眾想群眾的,“好心”最終辦不成“好事”。
諸如此類的防范點還有不少。所有這些,都要求我們在精準扶貧報道中,突出“問題導向”,強化使命擔當,增強責任意識,不回避矛盾,不粉飾政績,認真區分普遍性問題與個性化問題、苗頭性問題與潛在性問題、前瞻性問題與后續性問題,分門別類地予以科學處置,以促進脫貧攻堅行動的健康進行。
堅持“問題導向”不是要求我們的記者一味地專戳人家的痛處、專揭人家的傷疤,而是促使我們遇事不人云亦云,而是多一些了解的欲望,多一點探究的精神。就媒體而言,則要多用好項目好機制引導記者深入一線,聽民聲,摸實情,多出精品,多出力作。《三峽日報》在近幾年的扶貧報道中進行了一些有益的探索。
用好項目引領記者轉作風。脫貧攻堅行動開始以來,三峽日報傳媒集團每年都有的放矢地策劃組織了一些項目或活動,引導記者自覺“走轉改”。2015年,集團啟動了“百名記者走訪貧困村”項目,從各媒體正副總編輯、編委、部室主任到普通編輯記者,從黨報、都市報、雜志、網站到各類新媒體,不論職務高低和男女老少,人人都有進村任務,都有稿件量化要求,不到現場根本無法完成任務。2017年啟動的“走進計劃出列村”項目中,也有一個“走”字,也是領導帶頭,任務到人。這樣一些項目有效地引導記者自覺走出會議室,走出材料堆,深入鄉村田野農家,呼吸新鮮空氣,掌握一手素材,寫出鮮活報道。
用好機制引領記者出精品。對來自基層一線的稿件,編輯部都努力做到高看一眼,厚愛十分。凡是優秀作品,都納入集團或編輯部月度好新聞作品進行表彰獎勵。對優秀的記者都樹為標兵榜樣,倡導人人學習趕超。自從有了好項目、好機制,記者筆下不再是千篇一律,而是豐富多彩;不再是隔靴搔癢,而是入木三分;不再是枯燥無味,而是生動活潑,清新的文風撲面而來。
用好典型唱好扶貧正氣歌。在持續的“走轉改”活動中,編輯記者發掘出了一批群眾擁護、感動天地的扶貧典型。累倒在扶貧一線的村支書武書軍、堅持扶貧十五年的鎮干部楊開科、退休縣官羅官章等都是其中的優秀代表。特別是退休縣官、原五峰土家族自治縣人大常委會副主任羅官章回鄉扶貧十九年的事跡,2016年經《三峽日報》率先報道后,中央及省媒體紛紛跟進,迅速成為走向全國的典型。2016年七一前被表彰為“全國優秀共產黨員”,受到習近平總書記的親切接見。隨后又獲得“全國脫貧攻堅奉獻獎”。關于他的系列報道2017年還獲得湖北新聞獎一等獎。
(編輯:秦明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