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雯馨
(中國海洋大學,山東 青島 266100)
[摘 要] 企業的吸收能力作為企業的競爭優勢的重要來源受到大量學者的重視。本文通過對國內外的關于吸收能力的定義及相關應用的文獻進行回顧及梳理,并在此基礎上提出了相關啟示。
[關鍵詞] 吸收能力;研發支出;創新能力
doi : 10 . 3969 / j . issn . 1673 - 0194 . 2017. 05. 046
[中圖分類號] F270.7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3 - 0194(2017)05- 0087- 03
0 引 言
正如周三多(2010)指出,在經濟全球化,顧客需求多樣化,技術飛速發展和環境動蕩變化的競爭中,許多行業的競爭規則改變,市場變得越來越復雜和不可預測,競爭優勢的來源正被加速創造出來和被腐蝕掉。在此競爭環境中,僅僅追求已有競爭優勢或者停留在已有競爭優勢的企業很容易被更具有創新精神的企業所取代。因此,企業需要適應動態的環境并不不斷地發展其自身能力追求創新來獲取暫時的優勢,比其競爭對手領先一步,從而提高企業的績效。但為什么有時我們可以觀察到,在同一行業中的企業,有的企業技術進步快,有的技術進步慢,甚至持續落后? 除了企業的創新能力等因素外,Cohen 和 Levinthal(1989;1990)首次從微觀角度提出的企業吸收能力(absorptive capacity)已經被學者作為企業創新和競爭優勢的重要來源(Smith,et al.,2008),用于解釋企業的技術進步水平及其競爭力。
1 吸收能力定義
吸收能力最早用于宏觀現象的解釋。而Cohen & Levinthal(1989)首次將該概念運用于微觀組織中,并研究了影響企業吸收能力投入的因素(如:技術機會的范圍,外部知識學習的難易程度,知識外溢)。在此基礎上,他們更具體地提出了吸收能力的概念,即企業識別、消化和使用外部資源的能力。更進一步地,他們指出吸收能力是企業先前的創新和解決問題過程中產生的副產品。同時,它依賴于企業的成員的吸收能力以及組織內部的交流機制,具有路徑依賴的特點(Cohen & Levinthal, 1990)。Cohen & Levinthal(1994)對吸收能力又再次做了調整,認為企業的吸收能力不僅能幫助企業理解和使用外部知識,同時還能幫助企業對未來技術的進步進行更準確的預測。而以上三篇文獻都是在企業R&D的背景下進行考慮的。通過研發活動,企業積累相關知識,明白相關知識如何與企業的產品和市場相聯系(識別能力);同時,企業制定一系列有利于內部分享知識的程序和政策(消化能力);最后,企業能夠利用獲取的知識對技術趨勢進行預測,生產產品獲取市場(利用能力)。然而,他們在討論吸收能力的結構和怎樣去衡量吸收能力時卻存在一些局限。他們將吸收能力定義為一種能力,卻在衡量時用企業的R&D支出作為代理變量。該衡量存在一定問題,即它將企業的吸收能力作為一種靜態資源,與學者所定義的流程或者能力不一致(Lane,et al, 2006)。
盡管如此,由于吸收能力作為一個較為基礎的概念,它能被運用于解釋許多組織現象,例如,組織學習(Lane,2001;Simonin, 1999),組織結構(Van den Bosch,et al.,1999),組織的范圍,聯盟(Stuart, 1998),創新等等,因此,Cohen & Levinthal(1989,1990,1994)提出的吸收能力仍引起了許多學者的關注,并在此基礎上拓展了對吸收能力的研究。例如,Kim(1997)將吸收能力定義為企業學習以及解決問題的能力(孫婧,2013)。Lane,et al. (2006)指出,企業對外界知識的吸收主要是通過三個步驟來進行的:首先,通過探索性學習識別和理解新獲得的外部知識;其次,通過變革性的學習消化新獲得的知識;最后,通過使用性學習利用新知識。這一研究從三個維度對吸收能力的本質進行探討。而Zahra & George(2002)則從流程的角度定義吸收能力,強調吸收能力的動態性,將企業的吸收能力定義為一系列的組織的流程和程序,同時將吸收能力從三維度擴展到了四維度,即識別,消化,轉化以及利用。更近一步地,他們將企業的吸收能力劃分為兩大類,潛在吸收能力和實現的吸收能力。潛在吸收能力包括識別和消化能力,即Cohen & Levinthal(1990)描述的企業識別及獲取外部知識的能力;實現能力則包括轉化和利用能力,是對已吸收的知識的應用的能力。企業的潛在和實現的吸收能力相輔相成。潛在吸收能力為實現能力提供資源,而實現能力則產生收益。通過對吸收能力的劃分,企業能夠更明確吸收能力的使用效率及其原因。類似的,王國順,李清(2006)對跨國公司與本地企業的知識轉移過程進行研究,認為本土企業的吸收能力劃分為識別、理解、學習和應用能力。
更進一步,關于吸收能力劃分為三個維度還是四個維度比較合適的問題也引起了一些學者的討論。例如,Todorova and Durisin (2007)對消化和轉化維度是否歸為同一流程進行了探討。他們認為轉化步驟是消化步驟的替代。在他們看來,當外部的知識與企業的知識符合企業的認知時,在企業消化了外部知識后直接跳過轉化步驟進入利用步驟。而當外部知識與企業的認知不相符時,企業并不能消化該知識。此時,企業需要對知識進行轉化。與之相反,Camisón,et al.(2010)認為消化與轉化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步驟。不管企業間的知識有多相似,由于不同企業有著不同的結構、文化等,企業必須對外部知識進行理解才能最后將它與企業的現有知識融合。即使企業能夠理解外部知識,但它不一定能將外部知識與現有知識進行整合。
與此同時,也有一些學者拓寬了吸收能力研究的角度,從一個更寬范圍的動態角度去研究吸收能力。Dyer and Singh (1998)從關系的角度研究吸收能力,認為吸收能力是以社會接觸和合作伙伴之間發展的流程為基礎進行發展的。在他們看來,吸收能力是一個雙向學習的過程,與Cohen & Levinthal(1990)以及許多學者的單邊學習觀點形成了鮮明對比。與此相似,王雌(2007)從組織間合作的角度進行分析,提出吸收能力是組織自身吸收能力與組織間關系的函數,是一種基于企業間關系的相對能力,在分析時需要經企業的合作環境考慮進去。盡管仍然從單邊學習的角度出發,Lane and Lubatkin(1998,2001)提出相對吸收能力,強調企業的吸收能力需要進行相對考慮,即學生企業的吸收能力取決于老師企業的知識類型,兩家企業的相似程度以及學生企業對老師企業的熟悉程度。而Van den Bosch,et al.(1999)則將吸收能力放置于一個更寬泛的環境中。他們認為學生的吸收能力部分由企業經驗所形成。因此,企業的吸收能力的循環過程(吸收能力-學習-新的吸收能力)受到外部的環境調節。
由上可以看出,由于研究的角度以及范圍的不同,對于吸收能力的定義至今仍沒有統一的結論。但是,在諸多的定義中,Cohen和Levinthal(1990)提出的吸收能力的定義受到大量學者的青睞,因為它抓住了吸收能力的本質。其次是Zahra和George(2002)提出的定義,該定義從動態的角度對吸收能力進行了解釋,為后續從戰略角度出發的研究提供了基礎。
2 吸收能力衡量
對概念的科學測度是實證研究的重要基礎(孫婧,2013)。而對于吸收能力的衡量,許多文獻都基于Cohen & Levinthal(1990)對于吸收能力的定義,并借鑒了Cohen & Levinthal(1989)的衡量方法,將企業的吸收能力看作是知識累積的程度,用R&D或者專利數量作為吸收能力的代理變量(e.g. Zhang et al., 2007)。還有學者采用科研培訓的投入與加強競爭力的經濟政策(Mowery and Oxley,1995)或者對研發人員的投入(Liu and White, 1997))來測度吸收能力。但是僅僅從一個維度出發衡量吸收能力的并不能完全反應吸收能力的所有維度,例如,Meeus,et al.(2001)指出R&D強度并不是研究組織學習的一個好的變量。隨著研究的深入,一些學者提出了從多維角度去衡量企業的吸收能力。Lane,et al.(2006)和Meeus,et al.(2001)側重“能力”觀點,認為企業的吸收能力的衡量除了知識內容之外,還應包括企業的流程和程序。因此,他們用企業的薪酬政策,知識共享系統和競爭力去衡量吸收能力。而Van den Bosch,et al(1999)從3個維度去衡量企業的吸收能力,即效率(成本),范圍(知識的廣度)和靈活度(重組知識結構的能力)。自Zahra 和 George(2002)從流程角度出發提出了吸收能力的四維度后,許多學者以此為依據對吸收能力進行衡量,設計出吸收能力多維量度表并對其有效性進行了相關的驗證(Jansen,et al., 2005; Lau,et al., 2015; Nieto,et al., 2005; Camisón,et al., 2010) 。其中,Jansen,et al(2005)設計的量表也受到一些學者的借鑒。
3 吸收能力的實證研究
對于吸收能力相關的研究,主要分為三類:對吸收能力的影響因素的研究,吸收能力的調節作用以及吸收能力對企業相關變量的影響。
3.1 吸收能力的影響因素
3.1.1 外部環境影響因素
Lane,et al.(2006)強調了企業的外部環境對于企業吸收能力的影響。他們指出企業外部環境的關系以及企業所面對的外部知識的特點對于企業理解和吸收外部知識產生一定的影響。Lau,et al.(2014)驗證了外部環境因素,如政府政策,提供知識的服務部門(大學等)以及供應鏈信息,對于企業吸收能力的重要影響,間接驗證了上述結論。他們以香港的部分制造業企業為樣本進行研究發現,區域的外部環境對企業的吸收能力呈正向影響,從而為企業如何提高其吸收能力提供了建議。
3.1.2 組織層面影響因素
Van den Bosch,et al.(1999)認為企業的吸收能力的不同取決于企業的結構,不同的組織結構,如功能性,或者矩陣類型的組織結構,對于企業的吸收能力的影響不同。更進一步地,Jansen,et al(2005)以一家大型的多部門財務服務公司為研究樣本,以 Zahra 和 George(2002)的吸收能力的定義為基礎來衡量企業的吸收能力,對三種組織變量,即合作能力,系統能力和社會化能力與吸收能力的關系進行了研究。其中,合作能力變量指標包括:組織部門間協調能力、員工崗位輪換程度和員工決策參與度,結果表明三者都能夠影響企業的吸收能力,但對吸收能力的四維度的作用不同。同時,學者們以企業的正規化和常規化程度來反映企業的系統能力,結果表明,正規化程度對現實吸收能力具有正向影響,常規化對潛在吸收能力具有正向影響。最后,社會化能力包括連通性和社交能力,結果表明,該能力對現實吸收能力具有積極的影響,但是對潛在吸收能力沒有顯著影響。
3.1.3 個人層面影響因素
對于個人層面的影響因素的研究,雖然Cohen & Levinthal(1990)強調了個人的吸收能力的重要性,但是很少有學者從此方面著手進行研究。因此,正如Lane,et al.(2006)指出,目前對于吸收能力的影響因素的研究還不全面。因此,今后還需進一步加強這一方面研究。
3.2 吸收能力對于企業組織的影響
吸收能力作為組織學習領域中的一個重要的因素受到了學者們的重視,他們主要用吸收能力解釋企業的戰略管理,國際貿易,技術管理,組織學習,組織績效等。例如,在創新績效方面,錢錫紅 等(2010)和Tsai(2001)發現吸收能力對企業的創新有正向影響,同時吸收能力與部門或者企業所處的網絡的位置對創新績效有正向的交互影響。當企業處于網絡中心,其所能獲取的信息越多,較強的吸收能力能幫助企業吸收相應的知識,從而提高企業的創新業績。對于吸收能力與組織績效方面的研究,Jansen,et al. (2003)以一家歐洲大型金融服務企業為樣本來檢驗企業吸收能力與企業績效的關系。他們認為現實吸收能力占整體吸收能力的比率與企業的財務績效之間的關系呈倒 U 型,也就是說現實吸收能力與潛在吸收能力平衡發展的時候企業績效水平最高,但他們的假設沒有得到實證的支持,最后他們將部分原因歸結為研究樣本的選擇。在組織學習方面,Jane,et al.(2001)發現,相對吸收能力越高,組織越容易去理解,吸收,轉化和利用相關知識,因此組織間學習效果越好。
3.3 吸收能力的調節作用
對于吸收能力的研究逐漸由直接效應過渡到了調節效應。最早提出吸收能力的調節效應的是Cohen和Levinthal(1989,1990)。他們認為由R&D累積形成的吸收能力能夠幫助企業提高對外部溢出知識的吸收。在他們看來,外部溢出的知識不一定能直接促進企業創新。僅僅當企業擁有一定的吸收能力,它們才能識別消化和轉化外部知識進而促進創新。在此基礎上,學者們認為之所以研究企業的吸收能力的調節作用,是因為吸收能力體現了企業內部的學習的能力,而諸如知識外溢和技術機會等因素體現的是企業所面臨的外部的知識。學者們通過將企業的吸收能力考慮進入模型中,能夠體現出企業內部與外部知識之間的關系,從而豐富相關領域的研究。
對于這方面的研究,Nieto,et al.(2005)以 406 家西班牙制造企業為樣本研究吸收能力對于知識溢出和創新以及技術機會與創新之間關系的調節作用。同時,沈必揚和王曉明(2006)以浙江企業為樣本也研究了吸收能力對于知識溢出和創新以及技術機會與創新之間關系的調節作用。此外,Becker 和 Peters(2000)研究發現,吸收能力顯著正向促進技術機會與企業創新之間的關系。陶鋒(2011)通過對代工企業進行研究發現吸收能力對于知識溢出與創新績效之間的關系具有調節作用。
因此,吸收能力的調節效應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了為什么處于同一行業的企業技術發展水平有顯著差別。對于企業來說,面臨行業的知識溢出,他們所獲得的收益不同,而收益程度決于其自身的吸收能力。當企業吸收能力強時,企業可以從知識溢出中獲得相對較多的利益,從而自身的創新績效也隨之提高。
4 結 語
綜上所述,吸收能力作為企業的競爭優勢的來源需要受到企業的重視。而企業所處的外部環境,企業的關系網,以及企業自身的特征,如企業組織結構,研發支出等因素都會影響企業對于外部溢出的知識的吸收能力。從中我們也可以得到一些啟示:對于企業乃至國家層面,即使引進了先進的技術,在不具備相應的吸收能力的情況下,企業仍然不能夠充分利用先進技術所帶來的收益,從而減慢企業應有的發展,最終國家的經濟發展也會受到影響。所以,企業在不斷引進先進技術的同時,應注重企業自身吸收能力的發展,最大化資源所帶來的收益。
主要參考文獻
[1]Cohen W M,Levinthal,D A. Absorptive Capacity:A New Perspective on Learning and Innovation[J]. Administrative Science Quarterly,1990,35(1):128-152.
[2]Cohen W M,Levinthal D A. Innovation and Learning:The Two Faces of R&D[J]. The Economic Journal,1989,99(397):569-596.
[3]Cohen W M,& Levinthal D A.Fortune Favors the Prepared Firm[J]. Management Science,1994,40(2):227-251.
[4]Derrick E DSouza,Shailesh S Kulkarni. A Framework and Model for Absorptive Capacity in a Dynamic Multi-Firm Environment[J].Production Economics,2015,167:50-62.
[5]Dermot Leahy, J Peter Neary. Absorptive Capacity, R&D Spillovers, and Public Policy[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Industrial Organization,2007,25(5):1089-1108.
[6]沈必揚,王曉明.基于吸納能力、技術機遇和知識溢出的企業創新績效分析[J].科技進步與對策,2006,23(4):126-129.
[7]陶峰. 吸收能力、價值鏈類型與創新績效——基于國際代工聯盟知識溢出的視角[J].中國工業經濟,2011(1):140-1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