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秀麗
中國的京杭運河是世界上開鑿時間最早、流程最長的一條人工運河,它創(chuàng)始于春秋時期,公元前486年吳王夫差開鑿的從江都(今揚州)到末口(今淮安)的南北水道邗溝,距今已有2400多年的歷史。從此以后,中國人民一代接一代,以其勤勞、智慧和堅強的毅力,由短到長,從局部到整體,不斷地開鑿整修,持續(xù)了1000多年的時間,直至元世祖至元三十年(1293年),終于完成了一條由杭州直達北京,縱貫南北的人工大運河。大運河全長1782公里,跨越今北京、天津、河北、山東、江蘇、浙江四省二市,溝通了海河、黃河、淮河、長江、錢塘江五大水系。長度是巴拿馬運河的21倍,是蘇伊士運河的9倍。京杭大運河不僅是許多王朝賴以生存的南糧北運的大動脈,也是傳統漕運的主要交通渠道和可靠保障,更是我國古代經濟交流的生命線。運河的防務不僅是封建王朝的國家機器,同時也使軍隊和地方的百姓在這條賴以生存的河流上產生了更加緊密的聯系和依靠。這種聯系和依靠體現在經濟、文化、民俗、科技、宗教等各個方面。
古代漕運的重要河道
隋煬帝統一中國之后,先后開鑿了永濟渠、通濟渠,并重修了江南運河,終于鑿成和疏通了以東都洛陽為中心,北起北京、南達杭州的京杭大運河。唐代的運河基本上是沿用了隋代大運河的體系,只做了局部的變更和修整。所以后人有“隋朝開河,唐宋收益”之說。《新唐書·食貨志》說:“唐都長安,而關中號稱沃野,然其土地狹,所出不足于給京師,備水旱,故常轉漕東南之粟。”以運河轉輸江南之粟成為保障京師糧食供應的重要之路。北宋也十分重視開發(fā)運河交通運輸,通過開鑿整治舊運河河道,把江浙、兩淮、荊湖等南方地區(qū)與河北、京畿一帶等北方地區(qū)連接起來。南宋也大力疏浚江南運河以供運輸。元代建國都于大都,也依賴江南糧米,《元史》云:“元都于燕,去江南極運,百司庶府之繁,衛(wèi)士編民之眾,無不仰給江南。”
從歷代運往京師的漕米供應數量來看,運河交通對于繁榮京畿也有著極為重要的作用。據史籍記載,隋朝時期,就在運河沿岸建倉,逐漸形成了“瀕河倉廩”的布局。唐開元年間“凡三歲,漕七百萬石”比陸運節(jié)省“傭錢三十萬緡”,每年山東漕運量在400萬石以上。宋代建國都于汴京(今開封),至宋神宗時,定汴河漕量,“歲額600萬石”。故時人有“四河所運,惟汴河最重”“大眾之命,惟汴河是賴”的緒論,說明了汴河漕運在整個漕運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元代晚期,由運河轉海運,每年至京師的糧食近350萬石。明代永樂年間,最多時達到460萬石。清代漕運量雖有的年份有所增加,但大多年份的運量仍維持在400萬石左右,但其他品種的輸送量則大有增加,如南方的竹子、木材、茶葉、白糖、絲綢等。正因為京杭運河與京師供給、大宗運輸、經濟交流、百姓生活有著如此密切的關系,所以歷代朝廷都將運河的暢通視為“社稷之要”,并置衙設官司,投以巨資,頒布行律令,嚴加管理。
運河流域文化大融合
運河流域文化是自隋開通南北大運河以來形成的,從全國的角度來看,運河流域的文化是隋唐時期中國民族融合統一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這一區(qū)域文化不僅包括黃河文化、長江文化,而且還有因南北文化的碰撞、融合而形成的一種新型文化。運河區(qū)域本身是一個開放的概念,以洛陽為中心,貫通南北,它將我國幾大水系錢塘江、長江、淮河、黃河、海河溝通,這幾條水上大動脈將沿途各地聯系在一起。中國土地遼闊,從南到北、從沿海到內地,地理環(huán)境相距甚大,各地孕育了多姿多彩的文化。運河以它的貫通性,汲取各地文化的滋養(yǎng),形成運河文化的浩浩長流,因而,運河文化也是開放性的。這種文化具有較強的拓展性,善于兼蓄外來文化,融會貫通,逐步豐富自己的文化內容。如胡樂、胡舞、胡服,在運河流域就風靡一時。元稹的《法曲》云:“女為胡婦學胡妝,五十年來竟紛泊。”說明唐朝在音樂、服裝上吸取了少數民族的文化內涵。這種開放性,不僅體現在吸收國內各地的文化精華,而且還吸收外來文化的精華。如印度佛教傳人中國后,逐漸受中國傳統文化的影響而中國化,在運河沿線的長安、洛陽、楚州、揚州、蘇州、杭州都建有大量的寺觀,而且都成為運河流域佛教傳播的中心。如揚州城內有三四十座佛寺,其中華林寺、慧照寺、孝感寺、龍興寺、大云寺、西靈塔寺、禪智寺、大明寺、既濟寺、崇富寺、白塔寺、法云寺、興云寺、開元寺、棲靈寺等均見諸記載。鑒真就是揚州佛教界的著名律師(善解戒律者之稱)。揚州就成為江淮地區(qū)最大的佛教傳播基地。從中國文化史上考察,外國文化進入中國,經過中華文化的吐納和改造,創(chuàng)生新的形態(tài),中華文化正緣此不斷納新,得以生生不息,兼容與開放,蔚為中國文化昌盛的優(yōu)良傳統。
加強漕運的管理
唐初的漕運管理仍習隋制,由都水使者、都水臺或都水監(jiān)掌管治河與漕運兩職。唐玄宗開元初年,為了加強漕運的管理,設置了專管漕運的轉運使。自此以后,治河與漕運分管,這就加強了漕運管理的職能和權力。漕運官員的職責是根據漕運路線而設置的,不受行政區(qū)劃約束,往往由位極人臣的宰相兼領,職權很大。漕運官員的職責就是:將各地征集的糧食和貢品進行驗收、保管、運輸,并組織人力押送、護運:管理漕運船艫,還監(jiān)督沿河百姓不得盜用漕河之水“溉田”,以保證運河的水量。唐開元二十一年(733年),玄宗皇帝了解到大臣裴耀卿深諳漕運之事,“拜耀卿為黃門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瘺江淮都轉運使,以鄭州刺史崔希逸、河南少甲蕭炅為副使”此為運河漕運高官之始。
這時的漕運分量主要在黃河之南河段。在唐代,“自裴耀卿言漕事進用者常兼轉運之職,而韋堅為最”。唐代漕運防務主要是都轉運使司派員負責、派員押運,并無固定防務機構。沿運各段的河務管理均由當地節(jié)度使負責。如“汴宋節(jié)度使春夏遺官司監(jiān)汴水,察盜灌溉者”。
北宋,國都汴京,每年從江南運送來的稅糧亦不下600萬石。沿運設發(fā)運司河轉運使司,置漕臣。各地漕臣負責本地漕糧的集運,聽候漕運物質的調用。如,紹圣年間,宋哲宗“詔淮、浙、江、湖六路上供米,計其遠近分三限,自季冬至明年8月。在漕運業(yè)務上,亦屬“發(fā)運使司”節(jié)制。宋代基層漕運單位稱為“綱”,各有自己的船隊、人員。宋哲宗紹圣二年(1095年),“通作二百綱”,即全國已有漕運單位200個。有關宋代漕運防衛(wèi),《宋史》卷一七五有載:“押汴河江南、荊湖綱運,七分差三班使臣,三分軍大將、殿侍。”汴河,即運河中段,代指運河。“綱運”,宋代語言,即“漕運”。這里是說,江南綱、荊湖綱的漕運當差押運者,有七成隸屬三班使臣,三成隸屬大將、殿侍。換言之,有70%的押運者為漕運人員,30%的押運者為兵卒,這便是軍隊介入護漕的開始。
元代前期,基本無運河漕運,京城元大都需要的南方漕米、貢品,主要靠海運。至元二十九年(1292年)京杭運河全線貫通,南方漕米才通過運河運往京師。起初,漕運均交各省巡撫派員負責,沿線有行都水監(jiān)協助。直至元惠宗后至元二年(1336年),才有京畿都漕運司添設提運使、同知、副使、判官、經歷、知事等職,負責運河的漕運。但這個機構駐節(jié)京師,大凡具體的漕運、防務仍由各行省負責。為擴大漕運規(guī)模,朝廷曾“命三省造船兩千艘于濟州(今濟寧)”運糧(《元史·食貨志》)。
明清時期是京杭運河最繁盛的時期,這時期設置的河漕機構規(guī)格高、分工細、作用大,經常受到皇帝的“眷顧”,許多官員也將任職河漕視為“肥缺”。
明代初年曾仿元制,洪武年間設漕運使。漕運使,正四品,下設知事(正八品)、提控案牘(從九品)等官司員。永樂年間設漕運總兵官司,“掌漕運河道之事”,河道由漕運總督兼任。首任即是平江伯陳碹。成化十七年(1481年)始設總理河道,駐地濟寧,與總漕平行。總河專管主持河道修治,總漕專理漕政。這是正式設立的漕運總督,正二品,兼任當地巡撫,官司衙設在淮安。嘉靖四十年(1561年),“改總督漕運兼提督軍務”。漕運總督兼任漕運軍職,成為明代后期及其清代常見的機構命官模式,軍政合一在漕運管理中有著重要意義,它有利于漕運管理的穩(wěn)定,體現著漕運機構的重要地位與特色,這是發(fā)展漕運、促進沿河經濟繁榮的組織保障。明代漕運總督屬下還設有漕運行管機構——漕儲道,駐漕運防務,運河沿岸重鎮(zhèn)均設立了衛(wèi)所。如:德州衛(wèi)、臨清衛(wèi)、濟寧衛(wèi)、徐州衛(wèi)、邳州衛(wèi)、淮安衛(wèi)、高郵衛(wèi)、揚州衛(wèi)、鎮(zhèn)江衛(wèi)、杭州衛(wèi)等,其隸屬關系并非全部屬于河、漕衙門,但強化沿運防務是明代軍事布防的基本宗旨。
清代漕運防務較多地沿襲了明代晚期的設防格局,但又有調整。主管漕運的最高長官為漕運總督,順治元年(1644年),漕運總督部院署常駐淮安,其下屬防務機構“標兵及左右營如制,將領九或八人,兵共四千有奇”。設“蘇州、鎮(zhèn)江、浦口、安慶、池太、東山、廣德八鎮(zhèn)總兵官”。《清史稿·兵志二》又云:“漕運總督統轄各衛(wèi)所處,復統轄旗、綠、漕標三營,兼轄淮安城守營。”共計七營。關于七營的防務分工,《清史稿·兵志六》有載:“漕運總督水師標營,分中、左、右城守四營。以中、左、右三營任護漕之責:以城守四營任地方之責:駐山陽(今淮安市)境及漕運所駐之地。其運挽漕糧,則以衛(wèi)卒任之。”
統籌治水,管理河道
水運水利的設官制度比較早,京杭運河貫通后,唐宋元三代均設立“都水監(jiān)”,以統籌治水,管理河道。唐代都水監(jiān)設使者二人。使者,為正五品,
“掌川澤、渠堰、陂池之政,總河渠、諸津監(jiān)督”:并設都水監(jiān)丞二人,從七品;主簿一人,從八品。下屬機構有“河渠署”,設河渠令一人,正八品;丞一人,正九品:河渠謁者六人,正八品。都水監(jiān)為水利治河專門機構,隸屬工部。為更好的管理好此事,工部還專設水部郎中、員外郎各一人,以分管并協調與都水監(jiān)的公務關系。宋代起,中央專門設立管理水利的專門機構,河渠案,又于嘉祜三年(1058年)設置都水監(jiān),都水監(jiān)下設河溝司等。元代起,配齊官員及其機構。《元史·河渠志》言:“元有天下,內立都水監(jiān),外設各處河渠司,以興舉水利、修理河堤為務”。都水監(jiān)為元朝中央政府主管水政的機構,其官署設都水監(jiān)二人,少監(jiān)一人,監(jiān)丞二人,經歷、知事各一人,下設令史、通事、知印、奏差、壕寨、典吏等屬官,以賺掌河渠、堤防、水利、橋梁、堰閘諸政。據考,唐宋時期的運河河道防務沒有專職隊伍,只有治水機構兼管。《宋史·食貨志上》記載:“靖康初,汴河決口有至百步者,塞之,工久未訖,干涸月余綱運不通,南京及京師皆乏糧。責都水使陳求道等……同措置,水復舊,綱運沓至,兩京糧乃足。”這說明運河無防務,不然的話,不會河決百多步才責令都水監(jiān)使者“措置”。
明代最高河道管理機構設在濟寧,成化七年(1471年),始設總理河道,或叫河道總督。總理河道一職為朝廷派出官員,常以侍郎、尚書銜領其職,總河以下按運道設有分司,分司多由工部都水監(jiān)派遣,除朝廷統一派出的官司機構外,沿運各省也分派地方官吏參與管理河道之事。嘉靖三十一年(1552年),“以都御史加工部銜,提督河南、山東、直隸河道。隆慶四年加提督軍務”。據《山東通志·兵防志》記載,為了運河的防護,永樂十八年(1420年),曾遣都御史負責沿運防務。隆慶四年(1570年)在濟寧駐防的濟寧衛(wèi)、擁兵5600人,隸濟寧兵備道管轄,是河道總督署下設的專職防務機構。《明史·兵防三》還記載:“治河之役,給事中張貞觀請益募士兵,捍淮、揚、徐、邳”,經皇帝允準,這四地駐兵也曾由河督節(jié)制以護衛(wèi)河道。
清代河道管理機構基本上沿襲明代舊制,并逐漸調整簡化,系統更加分明。清代的河道總督是管理運河的最高行政長官,原駐山東濟寧,后移駐江蘇清江浦,后增設副總河。雍正年間總河一分為三:一為江南河道總督,管理江蘇、安徽兩省的黃淮運,簡稱南河,駐清江浦:二為東河河道總督,管理河南、山東兩省的黃、運兩河,簡稱東河,駐濟寧;三為直隸河道總督,管理海河水系及運河,簡稱北河,駐天津。北河、東河、南河為三督,共同掌治河渠,以時疏浚堤防,綜其政令,營制視漕督地方河道管理機構為三級:道、廳、汛分段管理,并設有文職、武職兩系統。“道”相當于明代的都水司,武官有河標副將、參將等:“廳”與地方的府、州同級,設同知、通判;“汛”同縣級、設縣丞、主薄等。武職,廳設守備,汛設千總等。“《清史稿·兵志二·綠營兵》記載:“定山東官兵經制,設副將或游擊以下將領八,兵凡三千,備河防護運。”河道總督轄中軍署,中軍又稱為將軍,專司運河河道的防務。其直屬的中營、左營、右營、濟寧城守營的防區(qū),南至徐州界,北至張秋“今屬東平縣張秋鎮(zhèn)”全長365公里,下轄49汛。
據考,明清時期的漕督衙署、河督衙署均配置軍用船只。漕運總督署的軍船主要是為漕運船隊護航,河道總督署的軍船主要用于巡視河堤、橋閘,護理河道,打擊河盜,維護京杭運輸線上的秩序。1956年4月,在梁山縣運河西側的宋金河中出土了一艘明代兵船,現藏山東省博物館。該船呈柳葉形,船身全長21.8米,中寬3.44米,共13個大小相同的船艙,各艙相通。船內遺留有銅銃(即炮)、銅盔、軍刀、劍、鍘、剪、鋸、起子、馬鞍、馬鐙、馬嚼、錨、錢幣等金屬制品及瓷瓶、瓷碗等生活用品共計174件。“洪武五年造,一千三十九號,八十斤重。”從器銘我們得知,這艘軍船用于運河“護衛(wèi)”,為明代洪武年間制造。船錨已編號至“一千三十九號”就已說明,軍船的數量是相當可觀的。
除護河、護漕船只外,各衛(wèi)所、標營還配備有刀、槍、重炮。濟寧市博物館現藏有元明清鐵炮38尊,其中兩尊分別鑄造銘文:“崇禎拾叁年捌月總督兩廣軍門張行委濟寧衛(wèi)掌印指揮張古臣督造”“濟寧運河道捐資鑄造崇禎拾……濟寧指揮張臣監(jiān)造”等字。其余均曾用于標營駐地的防護。
在清代運河的防務中,由于時代發(fā)展需要和外國水哉設防經驗的傳人,部分區(qū)段還設立了水師,以熟習水性的士兵為主要兵員。如:“直隸水師四百七十六人,舢板戰(zhàn)船三十二艘,駐三貧河口。”濟寧“利捷水師營”于1868年設立,哨官1人,水師25人,船24艘。南河漕督及河督也設立了水師。光緒二十八年(1902年)河道總督裁撤,河漕管理及其防務均由地方分段管理,茲不贅述。
結語
京杭運河是沿岸各地的母親河,是中國七世紀之后歷代封建政權的生命河,它的興衰曾與國家的興衰,沿岸的經濟繁榮相關聯,因而,研究這條古老的河,并古為今用,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與現實意義。運河防務便是其中課題之一。
綜上所述,唐、宋之際的運河,因國都位于關中、中原,故黃河之南的運河發(fā)揮了巨大作用,由于江淮運河及江南運河不易淤積,航道長期保持良好狀態(tài),故漕運發(fā)達,漕運防務體系初步確立。而北段運河利用率低,發(fā)揮的作用較小,所以,常受黃河干擾的北運河沒有受到朝廷的應有重視,河道管理機構沒有健全,河道防務初萌。南宋時期,宋、金以淮河為界,長期對峙,官家漕運受阻,分裂的局面使運河管理分割,南北交流幾乎終止。元代著手運河的直線溝通,河漕防務尚未受到應有的重視,故效果甚微。明清兩代是運河管理機構、漕運機構的健全時期,故運河的疏浚、漕運、防務、信息傳遞都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其機構級別之高,管理人員之眾、分工之細,可與今天發(fā)達的陸路管理相媲美。據史載,清代河道總督屬下還設有河標信息機構,名為“撥遞”,共設41撥、82丁,凡沿運河防信息,短時間就可傳到總河署,或直傳京城。
漕運、治河機構正式建立后,也曾有過合并、短期裁撤,如:明萬歷七年(1579年),漕運總督“加兼管河道”河漕合并,合并后南方由漕運總督負責治河,山東、直隸則交巡撫“兼管河道”清雍正十三年(1735年)“罷設總督”,治河與防務交由地方巡撫負責。
運河防務機構的駐軍除非常時期外,無軍隊的緝捕職能。如《清史稿·兵志六》云:“淮群舊為黃淮交匯之區(qū),特建兩大閘,設河兵及堡兵守之,河營遂之漕營并重……河營升遷之例與軍功同,專司填筑堤筑堤防之事,而緝捕之責不與焉。”但調防仍屬軍隊性質。如:順治六年至康熙六十一年,“裁撥抽調馬步兵共貳千零叁拾貳名”,其他年份也常有河防兵員調防。突發(fā)事件時,其他駐軍也調入強化運河防務。再如,清代咸同年間,捻軍活動于蘇魯運河沿線,皇室驚恐,特派僧格林沁率清軍,李鴻章率淮軍,加強運河防務。1867年2月,“山東巡扶丁寶楨部署東軍加強運河防線,并派水師在運河巡河。”6月30日,“李鴻章至濟寧行營,辭行劃倒守運河防線”。10月26日,“李鴻章在濟寧大營組建淮軍游擊師三支,各一萬人,配合六七萬運河河防軍,追堵東捻軍”。
從歷史上看,貫通南北的大運河對歷代封建王朝的政治局勢有著具足輕重的作用。尤其是隋唐以后,運河的開鑿與開發(fā),無不是圍繞著鞏固和強化皇朝統治而展開的,其最直接的目的就是出于軍事需要和經濟需要。由于運河區(qū)域在全國范圍內始終處于政治、軍事、經濟、文化諸方面的中心地位,因而成為歷代封建皇朝著力控制的最重要的區(qū)域,每一代皇朝統治者也都要憑借運河這個理想的地理位置、優(yōu)越的經濟條件和人文環(huán)境,總攬大局,駕馭全國。同樣,當皇朝遞變與變革之際,發(fā)生在運河區(qū)域的戰(zhàn)爭,包括統治階級內部的戰(zhàn)爭、農民戰(zhàn)爭和民族戰(zhàn)爭最多,也最為激烈。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誰控制了運河,誰就能取得戰(zhàn)爭的勝利,誰就能建立起穩(wěn)定的對全國的政治統治。因此,大運河也就成了維系中央集權和中國大一統局面的政治紐帶,使隋唐以后政治中心逐漸北移的歷代皇朝呈現出強烈的大一統色彩,特別是元朝實現全國統一以后,直至明、清兩朝,中國再也沒有出現大的分裂,從而奠定了祖國大一統局面的堅實基礎。大運河的貫通,大一統局面的形成,又加強了國內各民族之間的緊密聯系與融合,進一步增強了民族團結和中華民族的凝聚力和向心力。
中華民族是一個民族融合大家庭,文化的差異源于自然條件的差異,軍事上的封建割據所形成的政治上的隔絕,隨著運河的南北大貫通和迅速開發(fā),運河區(qū)域的社會經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興盛與繁榮,這不僅為運河區(qū)域文化事業(yè)的發(fā)展提供了雄厚的物質基礎,而且也促進了南北文化和中外文化的大交流,使各種地域文化和外來文化相互接觸、融合、整合,形成了獨具特色的運河文化。
運河文化以其博大的包容性和統一性,廣闊的擴散性和開放性,強大的凝聚力和向心力,不僅加強了中國傳統思想文化發(fā)源地齊魯地區(qū)與中原地區(qū)、江南地區(qū)的文化交融,更把漢唐的長安、洛陽,兩宋的開封、杭州和金、元、明、清的北京文化中心連為一體,不斷減少區(qū)域文化的差異而呈現共同的文化特征,從而使各個區(qū)域文化融合為中華民族的多元一體的大一統文化,同時也使運河區(qū)域成為人才薈萃之地,文風昌盛之區(qū)。大運河的水哺育了許多著名的政治家、軍事家、思想家、科學家、發(fā)明家、文學家和藝術家,他們不但對運河文化的發(fā)展作出了重大貢獻,而且對中國歷史乃至世界歷史都有著廣泛而深遠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