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慶華 李立景
新媒體時代公眾司法知情權與司法公開
文/陳慶華 李立景
隨著新媒體時代的到來,社會公眾的司法知情權呈現出了新的屬性,導致公眾司法知情權實現的過程面臨一些新的困境。保障公眾司法知情權的同時還要劃清司法公開與國家秘密、隱私權、未成年人權利的界限,這是實現公眾司法知情權首先要解決的問題。
新媒體;司法知情權;司法公開
一個民主的社會必定賦予社會公眾一定的言論自由,社會公眾具有獲取信息的權利是言論自由的實現基礎,而言論自由的實現又為民主社會的建立提供了監督保障。知情權是社會公眾表達對司法機關看法的前提。隨著網絡信息技術的迅速發展,社會公眾對司法信息的渴望將會變得更加強烈,因為網絡信息技術為社會公眾掌握話語權提供了技術可能。
媒體和司法自古以來就是難舍難分,有司法的地方必然存在媒體的傳播,司法靠媒體進行傳播的同時也受媒體的監督,媒體在推動司法發展的同時也需要司法的保障。新媒體時代賦予了傳統的司法知情權不同于往常的新屬性。網絡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為全面保障社會公眾的司法知情權提供了技術支持,各種新媒體平臺的出現,使司法信息更加廣泛、更加迅速地傳播成為可能。與此同時,司法信息的公眾性在新媒體技術的幫助下不斷放大,特別是普通民眾的發聲和對司法信息的需求顯得尤為有力。新媒體技術使傳播方式由原來的單方灌輸,發展到如今的多元互動。網絡信息技術的發展實現了社會成員之間的多方對話,為推動全民司法提供了技術支持。所以說公眾司法知情權在新媒體時代發生了質的改變,由原來的小范圍傳播到如今的全民普及。新媒體在保障社會公眾知情權的同時也維護了社會公眾更加廣泛、及時的表達自由,可以說新媒體賦予了公眾司法知情權新的生命。
新媒體對于傳統的司法工作來說是一把雙刃劍。用好了有助于推動司法公開,保障公眾司法知情權,提高司法公信力,用不好將會帶來煩擾。新媒體時代,新媒體和傳統媒體相互影響彼此借鑒使得網絡輿論監督在當今社會呈現全新的時代特點,網絡輿論左右司法審判的事件頻繁發生,司法機關正面對不同以往的輿論監督,在這種傳播背景下任何司法案件都有可能成為社會輿論的焦點。
網絡的廣泛普及,給社會公眾發布個人看法提供了平臺,每個人都是一個傳播者,可以肆意表達個人觀點,并且這種觀點還可以借助新媒體進行無限的擴散,如果虛假信息漫天飛,難免形成三人成虎的局面,社會利益主體尤其是“網絡領軍人物”從自己的觀念出發,充分運用新媒體炒作,試圖以社會輿論影響司法審判,并使司法案件娛樂化,通過司法案件表達自己的社會價值觀,形成具有時代特征的輿論暴力。在新媒體背景下,人人都是法官,通過自己的價值判斷給出五花八門的輿論判決。這種有明顯傾向性的輿論審判,必然對社會公眾的司法知情權產生錯誤的導向。

新媒體快速傳播信息的特點,對于司法機關來說既是機遇也是挑戰,以新媒體促進司法公開是實現國家治理目標的必然手段。當前,司法公開狀況使人民法院的司法權威在虛擬的網絡輿論平臺飽受質疑,并且這種質疑有漫延到現實社會生活方方面面的趨勢。由于信息傳遞的不暢通,司法機關推動司法公開的工作并沒有得到預想的效果,同時司法機關與社會公眾之間也產生了一定的信任危機。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司法機關受傳統司法神秘主義的影響,未能充分利用新媒體保障公眾司法知情權。另一方面網絡信息技術無所節制的快速傳播也使社會公眾獲取的司法信息真假難辨。此時司法機關的任務是不僅要給社會公眾及時準確的發布司法信息,還要擔負起辟謠的任務,這難免加大了司法機關保障公眾司法知情權的難度。隨著新媒體時代的到來,媒體和司法呈現出不同以往的密切關系,在這種背景下媒介審判、道德綁架司法的局面更容易形成。新媒體的快速傳播的技術特征,現階段來看并沒有起到提高司法公信力的作用,反而使司法權威因為網絡信息的肆意泛濫而受到前所未有的沖擊。
對于司法機關來說,社會輿論對司法審判影響的境況已經形成,面對紛繁嘈雜的網絡輿論,司法機關不應該坐以待斃,無動于衷。司法機關走出當今局面的唯一出路就是主動面對,努力引導網絡平臺的輿論走向,在接受輿論監督的同時避免司法審判遭受不必要的干擾。公眾司法知情權的保障不僅需要數量的保障更應該具有質量的保障。當前新聞媒體報道司法信息的情況是,通過自己所了解的一部分司法信息大做文章,甚至是對于司法判決妄加猜想,進行自圓其說的不實報道,貌似是在保障公眾司法知情權,其實不然,數量和準時報道的前提是信息的真實準確,而不是把錯誤的司法信息無所節制地進行傳遞,這種報道對于社會公眾來說不是保障而是侵犯。面對混亂的網絡輿論平臺,司法機關應該審查自身司法公開的方式、技巧是否落伍,而不是默默承受社會輿論帶來的干擾。“司法機關應該相信,民意是可以引導的,并且還應該明白引導民意也應是自身的職責,對民意的疏通,有助于增強自身的公信力,所以應該把民意疏導的效果作為檢驗自身司法工作是否成功的標準。司法機關應該采用正確的方式引導民意。努力讓公眾明白自己工作的合法性與合理性。讓公眾接受裁判的基本前提是滿足公眾的知情權,因此司法機關應該與公眾進行充分的溝通交流,通過信息交換以及不同觀點的碰撞,實現司法與民意的良性互動”。[1]
有的學者認為 ,“在網絡時代,司法就像在透明的玻璃瓶子里一樣,周圍是陽光,要想不被指責,唯一的途徑就是瓶子里的東西必須完整無暇,
瓶子必須是干凈透明。”[2]新媒體是司法機關面對社會輿論最好的回應渠道,司法機關應善于利用新媒體直接引導民意,通過裁判文書上網、庭審直播、微博公開、官網公布等方式提高自身辦案過程的透明度,最大限度的讓社會公眾了解案件的發展,面對司法機關的全面公開網絡謠言便會不攻自破,群眾不再“不明真相”,這樣既能達到社會效果,也能保證司法公正。通過司法機關自身公開的信息與社會輿論傳言之間的對比,群眾自能辨別出哪些是真實的司法信息,公眾的司法知情權才能在數量與質量上同時得到保障。
●相關立法
利用新媒體保障公眾司法知情權的法律規范主要有兩類:一類是關于庭審直播的——2010年頒布的《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直播錄播庭審活動的規定》。該規定具有一定的時代局限性,隨著網絡技術的快速發展,微博直播、網絡直播已成為常態,該規定已無法適應現有直播方式,最高人民法院應該出臺新的規定對庭審直播進行規范。另一類是關于法律文書上網的。最高人民法院先后制定了兩部法律文書上網的司法解釋,目前實施的是2016年7月25日公布的《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在互聯網公布裁判文書的規定》,新司法解釋擴大了裁判文書上網的范圍,強化了人民法院對于文書公開的自由裁量權。
●公開的界限
公眾司法知情權作為一種權利在其實現的過程中必然會遇到各種阻力,因為任何權利的實現都有它自己的界限,世界上沒有無所限制的權利,絕對的權利是不存在的。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利用新媒體推進司法公開是相對的,作為與公眾司法知情權有交叉關系的國家秘密、隱私權、未成年人的權利同樣需要保護。
首先,對涉及國家秘密的案件的司法公開予以限制。無論我國訴訟法中關于公開審判的規定,還是最高院關于利用新媒體推進司法公開的司法解釋,都對國家秘密設定了不予公開的規定。對于如何保護好國家秘密,同時又不侵犯社會公眾的司法知情權的關鍵在于,必須對國家秘密的范圍有明確的界限,而不是隨意定義,同時還要規定國家秘密存在的時限。只有給國家秘密予以明確界定才能在保障國家秘密的同時,防止有關部門把國家秘密作為規避社會公眾監督的擋箭牌。
其次,對涉及隱私權的案件的司法公開予以限制。隱私權的提出,是對言論自由、信息流通的一種限制,也是在法律上對個體人格權利的保護。為了防止對案件當事人隱私權的侵犯,司法機關公開司法信息時應注重對隱私權的保障。處理個人隱私問題時應對公眾人物的和普通公民的隱私權加以區分。
再次,對涉及未成年人犯罪案件的司法公開予以限制。未成年人的智力、身體發育尚未成熟并且容易受社會輿論影響,考慮未成年人日后融入到社會等因素,我國在進行司法公開時,都對未成年人犯罪案件作了特殊的保護,一般不進行庭審直播,裁判文書也不在裁判文書網上公布。
雖然我國在運用新媒體開展司法公開工作方面取得顯著的成效,但是新媒體應用于司法領域還是處于嘗試階段。通過各級法院新媒體發展狀況的對比不難發現,各級司法機關在利用新媒體保障公眾司法知情權方面依然有很長的路要走。
首先,提高司法工作人員利用新媒體的理念。破除司法神秘主義思想,正確認識新媒體時代信息傳播的特點,積極、理性、開放地接納新媒體對司法公開工作的影響,才能準確掌握新媒體應用的規律。同時,法院系統也要吸納具有司法信息化技術能力的司法人員,強化法院內部的知識體系結構。
其次,實現各司法網絡平臺的常規化運作。為了避免新媒體應用只是為了追求時代感,而不是真正的去挖掘新媒體對于推動司法公開所具有的價值,需要各級司法機關著重加強新媒體運行工作的建設,以實現新媒體運行的長效機制,這樣既有利于推動法院實踐新媒體的動力,也有利于形成新媒體規模效應。確立新媒體的科學化管理,應確立專門機構負責新媒體的運營。為了更好地發揮網絡公開平臺的價值,各級司法機關應該切實完善信訪接待,及時回復社會公眾通過新媒體對司法機關提出的疑問;利用新媒體建立社會公眾評議制度,及時對社會公眾進行法治教育,引導網絡輿論;利用微博、微信平臺加強與社會公眾的交流,收集公眾對司法工作的回饋,及時做好信息的收集匯總工作。
再次,加強公眾司法知情權救濟機制建設。在保障公眾司法知情權的過程中,相應的救濟措施是社會公眾司法知情權實現的基礎。如果對于司法信息公開的自主權完全由司法機關把握,難免會出現司法機關為了維護自身利益而選擇性公開的現象。可以從以下幾點來防范此種現象的發生。首先,明確各級司法機關司法信息的公開范圍其中包括那些是主動公開的,哪些是依申請公開的,讓公民知道哪些司法信息是自己應該知道的,這是公眾司法知情權實現的前提。其次,確定不同司法信息公開的方式,不同的司法信息在不同的媒體平臺公布,明確規范各級司法機關運用新媒體的運行方式。例如,哪些信息在官網公布,哪些信息在微博公布。最后,明確設定對公眾司法知情權的救濟程序,對于公眾司法知情權的救濟程序可參考《政府信息公開條例》對公民救濟程序的規定,然后不斷發展類似于行政復議和行政訴訟制度為核心的救濟機制。
[1]何靜﹒理性對待刑事司法過程中的民意[J]﹒中國刑事法雜志,2010,(6)﹒
[2]左文盼﹒網絡時代的司法獨立挑[J]﹒法制與社會,2009,(7)﹒
責任編輯李冬梅
D916﹒1
10﹒13784/j﹒cnki﹒22-1299/d﹒2017﹒03﹒002
國家社科規劃基金項目《新媒體生態下權利糾紛解決的法學與傳播學關系》(12BFX007)和教育部規劃基金項目《權利的媒介救濟》(12YJA820036)階段性成果。
陳慶華,廣西民族大學法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訴訟法、媒介法;
李立景,廣西民族大學法學院副院長、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法學博士,研究方向:訴訟法、媒介法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