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婧+王征兵+張潔



摘 要:通過聚類分析將山西省109家果蔬類家庭農場分為兩類,分別用超越對數成本函數估算其規模經濟,結果表明:第一類家庭農場主學歷較低但耕種經驗較豐富,經營的土地總面積較小而勞動力要素投入較多,導致其經濟績效較好但經營潛能較差,且未實現規模經濟;第二類家庭農場主學歷較高,經營的土地總面積較大而資本要素投入較多,導致其經濟績效較差但經營潛能較大,且全部實現了規模經濟。對于第一類家庭農場,應當減少雇工成本或者提高人均產出率并適當擴大經營規模,以實現規模經濟;對于第二類家庭農場,應在現有規模的基礎上發展現代農業,努力提高經濟績效。政府應鼓勵農戶參與土地流轉,加大對家庭農場的直接補貼,積極培育現代化家庭農場主和職業農民,以促進家庭農場經營主體的升級和要素投入結構的優化,進而實現有效率的適度規模經營。
關鍵詞:家庭農場;土地經營規模;經濟績效;經營潛能;生產要素投入結構;規模經濟;適度規模經營;農村土地流轉
中圖分類號:F306;F224.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8131(2017)03-0014-11
一、引言
農業部辦公廳印發的《2016年農村經營管理工作要點》》(農發〔2016〕1號)中指出,要引導發展多種形式適度規模經營,總結不同區域、不同產業家庭農場發展的模式,創新指導服務方式。農業部關于促進家庭農場發展的指導意見也明確提出,要引導承包土地向家庭農場流轉,落實對家庭農場的扶持政策,支持家庭農場穩定經營規模。家庭農場“適度規模經營”是一個動態的概念,其適度經營規模的確定應基于家庭農場規模經濟的實現,且適度規模應是因地制宜的,不同地區適用不同標準。由于家庭農場具有區域差異和個體異質性,家庭農場規模大小應與當地經濟發展水平、社會化服務體系相適應,要兼顧勞動生產率、土地產出率、成本費用利用率等同步提升的需要。換言之,應從研究家庭農場規模經濟入手,結合當地經濟發展實際,因地制宜地確定家庭農場的適度經營規模。
研究家庭農場適度規模經營問題,首先應搞清楚家庭農場的規模報酬、規模經濟與適度規模經營之間的關系。規模報酬(Returns to Scale)和規模經濟(Economies of Scale)兩個核心概念既有聯系也有區別,考察家庭農場適度規模經營究竟應以規模報酬為目標,還是以規模經濟為目標,則需要對這兩個經濟學概念有明確的認知,才會使理論探討和實證分析具有意義。
規模經濟是指由于產出的擴大,造成長期生產產品的平均成本降低,也稱為長期規模收益;規模報酬是指在所有投入變量變化一定比例時的產出變化比例(這里的投入要素是全部變化的,區分于僅有一種投入要素的變化),存在規模報酬不變、規模報酬遞減和規模報酬遞增三種情況 (Pearce,1981)。Truett等(1990)認為規模經濟和規模報酬是交替使用的,生產函數規模收益遞增階段可以實現規模經濟,但兩者沒有對等關系。Gregory和Douglas (1996)用模型分析了規模報酬與規模經濟的關系,認為規模經濟、規模不經濟和規模經濟不變分別對應規模報酬遞增、遞減和不變階段,但也可能存在規模報酬遞增或者不變的情況下出現規模不經濟,原因是規模不經濟的市場化帶來投入價格的上升。Cohn(1992)也印證了在投入要素價格低到一定水平時,即在規模報酬不變或遞減情況下存在規模經濟。規模經濟要比規模收益遞增含有更普遍的含義,規模報酬遞增是造成規模經濟的原因之一,是規模經濟的一個充分非必要條件。
規模經營本身不是準確的經濟學術語,而規模經濟是更符合經濟學規范的表述(張紅宇,2002)。適度規模經營是基于規模經濟的,即在現有技術水平下,適度擴大農地經營規模,使各個投入生產要素配置趨于合理,實現規模經濟,得到最佳經營收益(許慶 等,2011)。所謂“適度”,應以耕地產出的平均成本是否下降來衡量(農業部農村改革試驗區辦公室,1994)。國外學者的一種觀點認為,規模經營能取得更大經濟效益(梅勒,1990),農場可實現最大利潤的規模經濟(托達羅,1992),大農戶比小農戶經營效率更高、收益更大(雷納 等,2000)。另一種觀點卻不贊同經營規模越大越好,認為對農戶的培訓是非常關鍵(舒爾茨,2006);還有學者認為細碎化經營效益低,而大規模種植也不合理,土地經營面積應適度(配第,1978;斯密,2008;李嘉圖,2009)。國內學者關于農業適度規模經營的研究很多,研究結論也不盡相同,多數研究支持在規模經濟的基礎上實現適度規模經營。分散的農業經營方式終將被規模經營所替代(田興蘭,1996;楊文禮 等,1996);在實現生產要素最優配置的基礎上,還應考慮當地的經濟、社會、自然條件等,推進家庭農場適度規模經濟有序實施(鐘漲寶 等,2010;羅榮根,1997;丁春福,2003);生產要素投入的同比例變化能帶來內部規模經濟,由于投入要素不可分性,社會要素集聚與外部產業關聯能帶來外部規模經濟(蔡昉 等,1990);農戶生產部門的規模經濟有可能是由外部規模經濟引起的,應在農戶水平上對生產經營是否實現規模經濟進行研究,才能充分考察適度規模經濟(許慶 等,2011)。但也有學者認為實現規模經濟對農業領域的貢獻并不突出,土地產出率與規模經營沒有必然聯系(羅必良,2002)。
家庭農場實現規模經濟與適度規模經營并不是土地經營規模(面積)越大越好,而是存在一個“適度”問題,這就需要對這個“度”進行確定。相關研究中常用的測算方法主要有C-D生產函數法、DEA測算法、上下限法、機會成本和分組比較法等。任榮華(2007)以收益—產出為規模確定依據計算玉米生產農戶的適宜經營土地規模,認為吉林省玉米生產農戶存在適宜經營規模,且適宜規模范圍基本相同;何宏蓮等(2011)運用DEA法,通過總體效率、技術效率和規模效率對江蘇省一般性農戶和水稻種植戶的適度經營規模進行研究,得出最優人均耕地面積為2.066 hm2,戶均耕地面積為7.44 hm2/人,勞均耕地面積為1.752 hm2/人;袁小慧等(2014)采用上下限法,以勞動力轉移程度、收入水平和機械化水平為規模確定依據,認為我國北方家庭農場的適度經營面積為8 hm2,南方為4 hm2;黃新建等(2013)通過上下限法測算出江西省水稻家庭農場的適度經營面積為4.67~10 hm2;王征兵(2011)運用機會成本法,以收入水平為規模確定依據,測算出江西省家庭農場的適度經營面積為2.10 hm2;王佳潔等(2010)采用直觀評價法,以農業經營者素質、機械化水平和農業社會化服務體系為規模確定依據,測算出江蘇沛縣糧食家庭農場適度經營面積為0.29 hm2、蔬菜家庭農場適度經營面積為2.21 hm2;賀雪峰(2010)采用分組比較法,以分組比較產量和收入差異為規模確定依據,測算出安徽繁昌縣家庭農場適宜經營面積為1.33~2 hm2。
然而,上述研究都忽略了農戶及家庭農場的個體差異問題。家庭農場的經營主體是農戶,農戶的綜合素質和經營能力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其家庭農場的規模大小和經營方式;同時,家庭農場的規模和經營方式又會影響其生產要素的投入成本及結構,進而影響家庭農場的經濟績效。因此,有必要從經營主體和生產經營兩方面區分不同家庭農場的屬性,將具有差異性的家庭農場進行分類,有的放矢地研究其規模經濟及適度經營規模問題。同時,實現規模經濟是家庭農場適度規模經營的重要基礎和目標,研究家庭農場的適度規模經營離不開對其規模經濟的測算,而現有關于家庭農場適度規模經營的實證研究大多避開了對規模經濟的分析,不利于從要素投入成本和結構的角度展開深入研究。因此,本文以山西省果蔬類家庭農場為例,根據其經濟績效和經營潛能指標進行聚類分析,并運用超越對數成本函數(Translog Cost Function)分析不同類家庭農場的規模經濟狀況,以期對家庭農場的適度規模經營研究和實踐有所裨益。
二、研究樣本及其聚類分析
1.樣本選擇與數據獲取
現有的家庭農場是否實現了規模經濟?哪些農場實現了?哪些農場沒有實現?本文以山西省果蔬家庭農場為研究樣本進行測算截至2015年,山西省已有家庭農場1.7萬個,經營面積近7萬公頃。2013年山西省農業廳在《關于認定家庭農場的暫行意見》中規定了山西省家庭農場的概念、認定標準、申報辦法等內容。認定標準包括:家庭農場以家庭成員為主要勞動力,以農業收入為主要收入來源,農業凈收入占家庭農場總收益的80%以上;以家庭承包和流轉土地為主要經營載體,家庭農場經營規模須達到一定標準并相對穩定,從事露地蔬菜、瓜果、棉花、油料、甜菜、煙葉、藥材生產的種植面積在50畝(3.33 hm2)以上,從事水果業的種植面積在20畝(1.33 hm2)以上。。選擇果蔬類家庭農場的原因是其經營類別、成本結構、技術水平及經營模式相似,能更科學地測算其規模經濟狀況。本文研究所用數據主要通過2016年7月課題組對山西省晉南地區12個縣市的家庭農場的問卷調查及農戶訪談獲得,部分數據來源于山西省農業廳的“山西省家庭農場信息管理系統”。本次調研共涉及果蔬類家庭農場119家,剔除無效問卷10
份,有效樣本共109個,其中平陸縣28個、永濟市23個、鹽湖區13個、絳縣11個、新絳縣7個、芮城縣3個、垣曲縣6個、萬榮縣5個、夏縣5個、臨猗縣4個、河津市3個、稷山縣1個。
樣本家庭農場的基本情況如表1所示。家庭農場的總人口數為1~9人,平均約4人左右;農場主全部為男性,年齡在30~60歲;家庭勞動力人數為1~8人,平均3人;農場主受教育的平均年限為9年,大多為初中文化水平,其中,初中及以下學歷的有62人(56.89%),高中或中專學歷的有42人(3853%),大專學歷的有4人,本科學歷僅有1人;大部分農場的勞動力以家庭勞動力和短期雇工為主,雇傭長期雇工的家庭農場非常少,其中,僅有長
期雇工的家庭農場有8個,僅有短期雇工的有46個,既有長期雇工又有短期雇工的有16個,既沒有長期雇工也沒有短期雇工的有39個。家庭農場經
2.聚類指標的選擇與測算
聚類分析也稱群分析、點群分析,是在若干變量的基礎上將案例劃分為不同的組或類,主要通過將個體或對象分類,使類間對象的同質性最大化。對樣本家庭農場進行聚類,將同質的家庭農場聚為一類,不僅有利于了解不同類家庭農場的屬性和特征,而且能夠科學合理地分析比較不同類家庭農場的規模經濟狀況,進而有針對性地為制定相關扶持政策提供參考。聚類分析使用的變量可以從影響家庭農場生產經營收益的主要指標中選取。例如,汪興東等(2013)認為物質資本、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對家庭農場的效益影響為正;高鵬等(2012)從經濟、社會、資源、環境四個評價維度采用22個指標分析農業的可持續發展;李星星等(2015)從經濟績效和發展潛能兩方面構建家庭農場綜合評價指標體系。
本文選取從總體上反映家庭農場經營狀況的經濟績效和經營潛能指標,對規模不一的樣本家庭農場進行聚類分析。其中,經濟績效一般用生產要素的投入產出比來衡量,本文采用勞動生產率、土地產出率和成本費用利潤率三個指標來反映家庭農場的經濟績效。勞動生產率是從勞動投入的角度反映家庭農場的經濟效益,土地產出率是從土地投入的角度來反映家庭農場的經濟效益,成本費用利潤率是從資金投入的角度反映家庭農場的經濟效益。經營潛能可以通過人力資本和物質資本體現。家庭農場主要是靠家庭勞動力進行生產經營,人力資本主要體現于家庭農場主的知識、勞動和管理技能以及家庭勞動力數量,因此選用農場主文化程度和家庭勞動力人數來衡量家庭農場的人力資本;物質資本是較長期形成的農業生產物資條件,由于數據獲取有限,考慮到家庭農場經營的土地面積越大所需物資資本也越大,本文選用土地經營面積作為衡量指標。
勞動生產率(萬元/人)=家庭農場總產值(萬元)=家庭農場總產值(萬元)÷勞動力人數(人)
土地產出率(萬元/ hm2)=家庭農場總產值(萬元)÷家庭農場經營面積
成本費用利潤率=凈利潤(萬元)÷成本費用(萬元)
家庭農場經營面積(hm2)=家庭承包經營面積+流轉面積+其他承包面積(四荒地、水面、草地等)
其中,勞動力人數包含家庭勞動力人數、長期雇工人數和短期雇工折算成全年的勞動力人數。家庭勞動力人數和長期雇工人數可以通過調研直接獲取,而短期雇工應通過其工作總天數折算成全年的勞動力人數。通過訪談得知長期雇工工資按月結算,平均每人每月為2 500~3 000元;短期雇工的日工資在80~130元之間,且男性工人的日工資(110~130元)普遍高于女性工人的日工資(80~100元),取平均值105元作為短期雇工每人每日工資。由已獲得的短期雇工人數及其雇工支出的數據,得出短期雇工一年的工作天數在0~63天之間(存在0天是因為個別家庭農場不雇傭短期雇工),平均為10天,一年按365天算,可推算出全年的短期雇工勞動力人數。
本文采用全距標準化方法對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令每個變量除以自己的全距,假設原先的變量為X(經濟績效和經濟潛能中的6個指標),創造一個新的變量rXn=Xn/(r{max}-r{min}),r{max}和r{min}分別為該變量Xn的最大值和最小值,可產生6個新變量,這些新的全距標準化變量都具有等于1的全距。所有指標標準化后,可以進行聚類分析。
3.聚類結果及分析
本文采用層次聚類法進行聚類分析,將最接近的兩個組合并,以此類推,直到一個設定的停止點,或者將全部觀測案例歸屬于一個組,這種方法可以通過系統樹圖或樹狀圖直觀觀察。層次聚類法有很多種聯結方法,其中平均聯結法(Average Linkage)相對合理穩?。‥veritt et al,2001),而加權平均聯結法賦予每一聚類同等權數,對不等規模的聚類有更好的效果。通過各種測量方法的對比,本文采用加權平均聯接法和絕對值距離(L1)運用Stata 14.0對109家樣本家庭農場進行聚類分析。由于觀測數值大,采用cutnumber(100)選項形成從只有100個組開始的系統樹圖,使用cutvalue(1)選項僅顯示相異性高于1的聚類。為了便于分析,本文選擇頂部相異性高于2的兩個組:第一類家庭農場共有64家,第二類家庭農場共有45家。聚類分析后,分別找到不同類下對應的家庭農場,作進一步的分析(見表2、表3)。
從經濟績效看:第一類家庭農場的勞動生產率均值(5.073 5萬元/人)小于第二類家庭農場(7.304 2萬元/人),這可能是由于第一類家庭農場的單位面積勞動力投入增加比率大于總產值單位面積增加比率,較多的短期雇工勞動力投入并沒有帶來與之對應的較高經濟收益,因而勞動生產率偏小。第一類家庭農場的土地產出率均值(0.447 2萬元/人)和成本費用利潤率均值(2.727 5%)高于第二類家庭農場(0.349 1萬元/人和1.841 0%),這可能是由于第一類家庭農場的經營面積較小,相應的成本費用也較小。從經營潛能看:第一類家庭農場中59個家庭農場主學歷為初中以下水平,最高學歷為高中和中專水平的僅為5人(7.81%);第二類家庭農場的農場主學歷較高,具有高中及中專以上學歷的有42人(93.33%);兩類家庭農場的家庭勞動力人數相差不大,平均為3人,但經營面積相差非常大。第一類家庭農場的經營面積介于1.33~9.73 hm2(平均2.776 hm2),第二類家庭農場的經營面積介于1.4~24.8 hm2(平均7.31 hm2)。總體上看,第一類家庭農場的經營規模較小,土地產出率和成本費用利潤率較高,但勞動生產率較低,而第二類家庭農場經營潛力較大。
表3統計了兩類家庭農場的其他相關數據,以進一步剖析其經營特征。第一類家庭農場的長期雇工人數最多僅為3人,短期雇工人數介于0~150人之間(平均5人);第二類家庭農場的長期雇工人數最多為7人,短期雇工人數介于0~110人之間(平均11人)??梢?,兩類家庭農場均以短期雇工為主,但第二類家庭農場的長期雇工相對更多。兩類家庭農場的家庭承包經營面積相差不大,基本介于0.12~2 hm2之間,但第二類家庭農場的土地流轉面積和其他承包面積明顯大于第一類家庭農場。由于兩類家庭農場的經營總面積相差較大,在投入總成本和農產品總產值上也存在明顯差異。
三、兩類家庭農場的規模經濟測算
1.超越對數成本函數的模型設定
超越對數成本函數不僅適用于兩種投入產出,也可延伸到多投入產出的模型中使用,是一種易于估計和包容性很強的成本函數,相對其他成本函數具有靈活性,不要求對生產結構有嚴格限制,僅要求成本對價格是線性齊次的。本文構建的超越對數成本函數如下:
各變量的定義和計算方法如下:(1)總成本C為家庭農場生產經營總成本,包括固定成本和可變成本。固定成本主要指每年的土地流轉費、承包費、稅費和固定資產折舊等,由于機械設備采購支出花費較大,絕大部分家庭農場的用車以及收割機、農用水泵和耕機的使用等主要是租賃,因此相應的折舊支出部分忽略不計;可變成本包括勞動力投入、生產資料購買等花費。(2)總產出Y為年銷售農產品總值(萬元)。(3)R為家庭農場的經營總面積(包括家庭承包經營面積、流轉面積和其他承包面積)。(4)W1、 W2和W3分別為勞動力價格、資本價格和土地價格,其中勞動力價格W1以“標準勞動日”為計量單位,勞動力成本包括家庭勞動力用工折價和雇工費用,勞動力用工折價采用全年家庭勞動日工價推算家庭勞動日工價=本地上年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本地上年鄉村人口數÷本地上年農村從業人員數)÷全年勞動天數(365天)(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價格司,2005),根據2016年發布的《2015山西省統計年鑒》可以查到山西省2014年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及人口數據,得到山西省農村家庭勞動日工價約為14.73元/天。;資本價格W2采用分攤到每個家庭農場總經營面積上的資本投入成本進行核算,資本指生產過程中為生產該產品而發生的全部資本和實物支出(許慶 等,2011),主要包括生產經營中購買化肥、農藥、種子、農膜及大型設備等的支出,由于絕大部分農戶沒有大型固定資產,相應的支出部分忽略不計;土地價格W3的計算采用一般土地價格公式,即土地價格=土地收益率÷利息率,利息率參考我國2015—2016年銀行的基準利率水平。(5)引入五個控制變量,其中,Degree為虛擬變量(取值1、2、3、4分別代表不同的學歷水平),用以代表農戶的學習能力;由于農場種植用地主要來自土地流轉和其他承包經營,用Contract1和Contract2分別代表流轉面積和其他承包面積占總經營面積的比例;IfSEmp和IfLEmp分別代表是否雇傭短期雇工和是否雇傭長期雇工,用以反映雇工勞動力的投入結構。
若SE<1,則家庭農場存在規模經濟,即產出規模的變化大于總成本的變化;若SE>1,則規模不經濟,即總成本的變化大于產出規模的變化;若SE=1,則規模經濟不變,即產出規模變化與總成本變化比率一致。存在規模經濟的家庭農場可以通過擴大其規模達到成本有效性并節約總成本,反之亦然。如果SR <0,則擴大土地經營面積可以帶來家庭農場經營成本的節約;如果SR>0,則擴大土地經營面積不能節約家庭農場的經營成本。
2.模型估計結果及討論
運用Stata 14.0軟件進行超越對數成本函數回歸,結果顯示主要估計系數均顯著(見表4),其余未列出系數可通過線性關系計算得出。兩類家庭農場擬合優度分別為99.47%和98.83%,模型的可解釋程度較高,懷特檢驗P值分別為0.515 8和0.612 8,均接受同方差假設,兩個成本模型不存在異方差。
第一類家庭農場的農產品總值與生產成本正相關,產出越大成本也越高;勞動價格系數為負,說明提高勞動工資會提高勞動力的積極性和生產效率,降低經營成本;資本價格和土地價格的系數均為正,表明資本價格和土地價格越高,家庭農場的生產成本也越高;農場主的學歷越高,經營成本越高調研發現學歷較高的家庭農場主大多集中在第二類家庭農場中,農場經營面積較大說明他們偏好規模化經營,土地經營面積增加,資本和勞動投入成本也會加大。還有一部分家庭農場主雖然耕種經驗豐富,但學歷較低,土地經營面積不大,這類農場主主要集中在第一類家庭農場中。;流轉面積和其他承包面積在總經營面積中所占比例的提高均會帶來經營成本的上升;短期和長期雇工投入的影響雖然不顯著,但反映出雇工勞動比例的增加會提高勞動力投入成本。第二類家庭農場的農產品總值與生產成本負相關,表明產出增加降低了經營成本,實現了規模經濟;勞動價格和學歷的系數與第一類家庭農場相似;長期雇工的系數為正且影響顯著,表明長期雇工增加將提高家庭農場的經營成本。
要素配置結構對農業適度規模經營有直接的影響(羅浩軒,2016)。分析各投入要素的份額有利于考察勞動、資本和土地等要素的配置結構,挖掘深層次的問題。表5是勞動、資本和土地投入要素所占的份額均值及兩類家庭農場的SE均值和SR均值。
通過對比發現:第一類家庭農場總體是規模不經濟的(SE1=1.346 4);第二類家庭農場的經營潛力較大,全部實現了規模經濟(SE2=0.209 6)。家庭農場經濟績效較好但未必能實現規模經濟,而實現規模經濟也不一定就具有良好的經濟績效。家庭農場實現規模經濟可以使內部生產效率最大化,可以保證長期生產的平均成本最低,但不能保證經濟績效最好。這是因為經濟績效的優劣是通過對各個投入要素的投入產出比分別考量,而規模經濟體現的是單位總成本對單位總產出變動的彈性;若總成本中某一要素成本所占份額較大,就會影響成本產出彈性,可能表現為經濟效益較好卻沒有實現規模經濟,或者相反。很多研究也認為小農沒有規?;洜I但更容易提高經濟績效,而大的家庭農場單位土地凈收入要遠低于小規模家庭農場,關鍵原因在于大農場租金和雇工成本較高(賀雪峰,2013)。美國的農場雖然實現規?;洜I,但是其經濟績效并不好(黃宗智,2014)。
在第一類家庭農場的各生產投入要素中,勞動力是最為重要的生產要素(土地所占份額均值為負數),且其他要素與勞動高度相關并較大程度受勞動力投入的約束,勞動力要素所占的成本份額較高是導致第一類家庭農場沒有實現規模經濟的主要原因。第二類家庭農場的資本要素投入所占份額高于其他兩個要素,這是由于在規模經營的條件下,機械化程度提高,物質資料的投入需求增加。第一類和第二類家庭農場的SR值均為負,說明擴大土地經營面積均可帶來生產經營成本上的節約。
四、結論與啟示
本文對山西省109家果蔬類家庭農場進行聚類分析,并構建超越對數成本函數估算其規模經濟狀況,主要研究結論如下:(1)兩類家庭農場的家庭勞動力人數(平均3人)和家庭承包面積(0~2 hm2)相差不大,均以短期雇工為主,但第二類家庭農場的長期雇工相對更多。(2)第一類家庭農場主學歷較低,注重耕種經驗,經營較為保守,經營的土地總面積較?。ㄆ骄?.78 hm2);而第二類家庭農場主學歷較高,更偏好規模化經營,并通過土地流轉等方式擴大生產經營規模,經營的土地總面積較大(平均7.31 hm2)。(3)第一類家庭農場的土地產出率和成本費用利潤率較高,但勞動生產率較低,而第二類家庭農場的經營潛力較大。(4)第一類家庭農場投入要素中勞動力所占份額較高,沒有實現規模經濟;而第二類家庭農場投入要素中資本所占份額較高,全部實現了規模經濟。
綜上所述,兩類家庭農場的初始發展條件相差不大,但由于農場主的個體差異選擇了不同的生產經營方式,進而形成不同的經營規模、經濟績效以及規模經濟:第一類家庭農場主學歷較低但耕種經驗較豐富,更注重經濟績效而非經營規模,經營的土地總面積較小而勞動力要素投入較多,導致其雖然土地產出率和成本費用利潤率較高,但勞動生產率較低,即經濟績效較好但經營潛能較小,且未實現規模經濟;第二類家庭農場主學歷較高,更偏好規模經營,在通過土地流轉等方式擴大規模的同時增加物資資本投入,經營的土地總面積較大而資本要素投入較多,導致其土地產出率和成本費用利潤率較低而勞動生產率較高,即經濟績效較差但經營潛能較大,且全部實現了規模經濟。因此,對于第一類家庭農場,應當適當減少雇工成本或者提高人均產出率,并適當擴大經營規模以實現規模經濟;對于第二類家庭農場,應在現有規模的基礎上發展現代農業,努力提高經濟績效??傊?,需要通過經營主體的升級和要素投入結構的優化來實現家庭農場的規模經濟和效益提升,具體建議如下:
一是鼓勵農戶積極參與土地流轉和承包,擴大家庭農場經營面積。第一類家庭農場的流轉面積和其他承包面積普遍較小,導致經營土地的總面積較小而無法實現規模經濟。應在農村土地流轉及其他承包地經營過程中加強對農戶的引導,通過積極扶持和政策驅動降低家庭農場主的轉包成本和租金成本,進而為實現家庭農場的適度規模經營創造合理的外部環境。
二是政府應加大對家庭農場的直接補貼。政府對農業的補貼種類很多,其中農業經營補貼與農場經營關系最大。第一類家庭農場由于勞動力要素投入所占份額較大而表現出規模不經濟,第二類家庭農場雖然實現了規模經濟但是資本要素投入所占份額較高,勞動力和資本投入較大都可以通過提高機械化水平解決。機械化程度的提高,有利于家庭農場土地收益和勞動生產效率的提高以及降低雇工成本,有利于實現規模經濟。因此,政府應該加大對家庭農場主的直接補貼,減少家庭農場的投入成本,尤其是降低購買農業生產資料的投入成本和機械化設備的固定成本。
三是積極培育現代化家庭農場主和職業農民,提高家庭農場的經濟績效。第一類家庭農場的農場主雖然涉農生產經驗較豐富,但學歷較低,學習能力不強,再加上自身對風險的畏懼,沒有實現規模經濟;第二類家庭農場主的學歷普遍較高,學習能力較強,實現了規模經濟,但由于職業農民的缺乏,仍以短期雇工為主,導致經濟績效較低。農場的經營管理需要具有一定的專業知識和管理經驗,經營家庭農場的農場主不是一般的農民能夠勝任的,還需要培育提高學習能力,熟識相關的法律法規知識,升級為現代化的農場主和農民企業家。同時,農場發展到一定規模后,還需要有大量的職業農民從事相應的生產經營活動,而目前我國農村勞動力大多缺乏從事大規模農業生產經營的技能和經驗,需要加大教育和培訓力度,培育現代化職業農民隊伍,以適應現代農業發展和適度規模經營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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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By using the clustering analysis to classify the 109 sample farmlands in Shanxi Province into two types, then by using TCF function to define input and output of farmlands to calculate economies of scale separately. The results indicate that the first type of family farmlands, with relatively much better operation experience and lower education background and with smaller land area and more labor input, has better economic performance but lower operation potential and does not realize the economies of scale, that the second type of family farmlands, with higher education background, bigger area of operation land and more capital factor input, has lower operation performance but bigger operation potential and completely realize the economies of scale. With regard to the first type of family farmlands, labor cost should be appropriately reduced or per capita output should be raised and scale operation should be appropriately enlarged in order to realize the scale of economies. As for the second type of family farmlands, modern agriculture should be developed based on present scale to studiously raise economic performance. Governments should encourage the farm households to participate in land transfer, enlarge direct subsidy to family farmlands, and actively cultivate modernized family farmlands and professional peasants in order to boost the upgrading of business main body of the family farmlands and the optimization of factor input structure.
Key words: family farmland; land operation scale; economic performance; operation potential; production factor input structure; scale of economies; moderate scale operation; rural land transfer
CLC number:F306;F224.0 Document code:A Article ID:1674-8131(2017)03-0014-11
(編輯:朱德東;段文娟)